錢典史以前也來過常勝堡，不過那時候還叫樂常堡。如今黃家幾十的基業就這么姓了張。讓錢典史唏噓不已。這知縣真是好手段啊！
想想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清官。可這位既不是清官也不是貪官，就是個活閻王什么都要？不緊要錢還要命。六房主管死了三個關了一個。還有那天二十幾條人命啊！說打死就打死了。現在縣衙大堂的血腥味都還沒有散了。
這縣太爺沒來以前多好啊！都是他一個說了算，也沒有什么事，不像現在每天都得早起開什么鳥晨會。前段時間更換地契差點沒把人累死。
不知道這縣太爺今天又要唱哪一出啊！這一大把年紀了別被這縣太爺折騰沒了。
錢典史進了常勝堡一路走來看著這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熟悉是整個街道沒有什么變化，陌生是路上走的都是軍漢，沒有見到任何百姓。
想當初著常勝堡的人在這十里八鄉是如何的霸道。現在都被遣散至各個村落，想必那些被他們欺負過的人，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到了原黃家大宅就見這里已經改為了書院。心想都說這縣太爺好為人師了，可是你個納捐的監生出生，連個功名都沒有。能教出什么樣的弟子那！怕都是閻王殿的小鬼吧！
走到后院書房見到張宗賢后立馬媚笑的向張宗賢行禮。
“下官拜見知縣大人”
“錢典史來了，看座倒茶”就見丫鬟端著茶走來過來。這些丫鬟也是黃世郎當初放高利貸強搶回來的，黃世郎伏誅后家里也沒有什么人了。素娥就收留了她們做丫鬟。
“錢典史辛苦了，本縣不在的時候就靠錢典史支撐衙門了”
“不辛苦不辛苦，下官應該的”
“你每天開晨會做的很好，這個不能斷。處理的那幾件案子也不錯。都向著百姓。”
錢典史心想你說這話的意思不就是告訴我，你在衙門里有眼線一直盯著我嗎？你要是不來清澗縣那衙門不就是我管著嗎？
“大人這都是下官應該做的，大人立的規矩怎么能輕易改變那？”
“那就幸苦錢典史了，今日叫錢典史來是想錢典史辦幾件事情。”
“大人只管吩咐即可，下官絕不推辭”
“就知道錢典史你最可靠，現在那糧棧錢莊都已經開了，以后衙門的錢糧就都交過去吧！錢莊會給每個人開一個戶頭，薪俸就發在里面，以后衙門有什么支取都從錢莊走。”
“大人這不合規矩啊！上面查下來罪過不小啊！”
“有什么罪過也是找我這縣太爺，你怕什么？”
“下官，下官遵命”
“再說了那縣衙府庫里有什么？糧也沒有銀沒有？本官都沒有追究你們？你倒好還想把以前的虧空算本官頭上。”
“大人那都是往任知縣虧空的啊！”
“那就找往任的知縣要回來”
錢典史見張宗賢這么說冷汗都下來了，趕忙就說道：
“大人這大明的規矩就是這樣啊！現任不查往任的賬，等到下一任來了也是一樣。”
“那積欠的糧食也是往任知縣搞的嗎？整整兩萬石糧食啊！把本官當冤大頭了吧！就應該讓你們也出血把這虧空都補上。”
聽到要他們出血錢典史趕緊起身跪下，他明白這活閻王是真敢讓他們補這積欠的。要是補那積欠這縣衙上下這些年撈的都吐出來也不夠啊！
“大人啊！下官也是無奈啊!哪有大人您的手段魄力，就這么把縣衙上下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還把那黃世郎給拿下了。這以前都是哄著罵著才把稅給收上來的，雖然沒有收足但是也有苦勞啊！”
張宗賢也是隨口一提畢竟他已經準備好補那積欠了，但是看錢典史那樣覺得應該在嚇唬嚇唬他外一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轉機那？
“你們還是把我當冤大頭啊！都是本官的錯啊！對你們還是太客氣都想騎到本官頭上，讓本官平白背這么個大鍋。”說完就盯著錢典史。
錢典史被張宗賢盯的有點發毛，又想到那天被打死的那些人，冷汗直冒。猛然間想到一個辦法又不知道該不該說，在哪欲言又止了的。
張宗賢看他那樣很是好笑，遍假裝怒斥道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大人其實這積欠未必要上交啊！只要大人去那延安府活動一下，讓上面把這積欠掛到別的沒有知縣的地方就行。”
“好你個老狐貍老子要是今天不問你，我就真成冤大頭了。”這么重要的事情都告訴他，害的他心痛了好幾天，畢竟錢是死的關鍵時刻糧食才是最重要的。這下把張宗賢氣的直接就開罵了。
“大人息怒息怒啊！這都是官場規矩下官以為大人都知道”
“我知道你麻痹，我知道，你個老東西！我待你不薄啊！你就這么對我的，就想著看我笑話是嗎？那幾房的下場還沒有給你教訓是吧”
聽了這話知道這活閻王是真生氣了，趕緊就給張宗賢磕頭，邊磕頭邊喊道
“下官不敢啊！下官不敢啊！縣太爺饒命啊！縣太爺饒命啊！”
“你還有不敢的！嗯！從一開始就憋了壞心眼了吧”
“冤枉啊大人，您一上任下官就聯系衙門上下趕緊孝敬您啊！從未有二心啊!”
錢典史是真怕了，頭磕的啪啪響，都快要咳出血來了，錢典史明白這活閻王真敢殺人的啊！一點都不顧官場規矩。
張宗賢覺得差不多了，也不想他一把年紀在磕出什么毛病來，隨即說道：
“行了別磕了，你家里還有誰？”
錢典史聽了以為要把他家里人怎么樣？趕緊直接上前抱緊了張宗賢的大腿喊道：
“大人禍不及家人啊！禍不及家人啊！下官愿意賠錢補那積欠，下官愿意啊！”
“行了，不是要你家里人命，而是本官覺的你與本官之接還缺少信任。本官愿意收你的孫子為徒。你現在有幾個孫子？”
聽到不是要他家里人命，是要收他孫子為徒。錢典史這才松了一口氣回答道“
“下官有兩個孫子，其中一個已經去了關中書院還有一個年紀尚小在家讀書。”
“明天送給過來吧，做本官的弟子。本官會悉心教導他的，將來怎么也能當個知縣”
錢典史心想孫子要是拜你為師那以后真的是綁定在一起了，畢竟封建社會的師父地位和父母一樣。再說了你才是個知縣還是從七品的知縣你就敢給別人安排知縣當了。心里這么想但是迫于活閻王的殺人不眨眼的手段，錢典史只能說”
“下官回去了就把他送過來，能拜大人為師是我錢家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你明白就好，還有這去延安府活動的事也交給你了，需要多少銀兩報個數”
“大人這上下都得帶點好才不容易留下痕跡。那戶房的承經，經歷司的知事和經歷，府堂的典史都得打點到位，至少要五千兩。這個錢下官來出。”
“哼！留著你那三瓜兩棗吧！以后不要藏著捏著有什么話就直說，再有下次就不是一個孫子的事了”
“絕無下次，下官這次一定給縣太爺您辦的漂漂亮亮的。”
“本來就想要拜會上官的，你這次去就給你一萬兩，把知府大人孝敬好了”
“大人放心，下官門路很熟。知府大人看到您禮數這么周到一定會嘉獎您的。”
“把積欠免了就行，還有你回去了就發個告示，為了興學教化百姓，本官將建立書院廣招學子，只要年滿八歲未滿十三歲能通過本官的考核哪怕目不識丁也能成為本官的弟子，只要做了本官的弟子，一應學費全免還管吃住，學的好的還有獎勵。”
“大人真是清澗縣百姓之福啊！將來這清澗縣肯定能出幾個狀元”
“教化百姓本就是本縣之責，多幾個舉人也是本縣之福啊！”
“大人真是為官之楷模，下官佩服”
“現在衙門也開始收商稅了，那鋪兵的軍餉采購的裝備也該結算了，不然一直有本官墊付，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官要造反了”
“大人說的是，下官回去就辦。”
“你在發個告示，本縣年滿十五到二十五的青壯在冬日農閑時都要到常勝堡來參加訓練，以防賊寇。訓練期間由縣衙管飯。”
“大人青壯少說也有萬人啊！縣衙交了秋稅也就沒有糧食了啊！”
“沒事，沒有可以借啊！向太平號借啊！明年收上來在還就行了，在說了這錢也不會找你要。”
“大人這不合規矩！也沒有先例啊！”
“現在有了，出了事也是找本官你怕什么？”
“以后衙門缺錢了，都可以找錢莊去借，給利息就行。”
說完就盯著錢典史，錢典史無奈的說道:
“下官遵命”
接著張宗賢就拿起了茶碗，喝了幾口。錢典史也明白這是要他走。隨即就向張宗賢拜別回縣城去了。
錢典史走后張宗賢心想：這封建社會還是有好的一面嘛，這端茶送客就很好。不用假客氣，直接端起茶碗客人就自己走了。
從書房出來的錢典史心有余悸的擦了擦已經腫起的額頭。心想真是鬼門關里走了一遭，全身都濕透了。這閻王殿還是少來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