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像是商量好的一樣,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氣氛微妙,尷尬、古怪,又安靜的可怕,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夠聽見。
像是心有靈犀似的,四目相對,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異樣的情緒,輕輕一觸,便分開了。
再次沉默。
棋也不下了,仿佛按下了暫停鍵,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脾氣暴躁點的人,估計都能罵娘。
不知過了多久。
倆人很有默契,或者說心有靈犀吧!竟然同時開口。
“老夫子的手稿都領悟了嗎?”
“突破了嗎?”
前者是張榮華說的,后者是紀雪煙問的。
再次撞車:“你先說!”
噗哧!
紀雪煙破防,冷著的臉再也緊繃不住,彎曲綿長的睫毛,像是彎月一樣,清微的跳動著,明亮深邃的大眼睛,多了一些食人間煙火的味道,少了一些冷淡,像是接地氣的鄰家大姐姐一樣,人也在瞬間變的輕松,掛著淡淡的笑意。
這可很少見,一直以來,她都是冷著臉,仿佛天生就是如此,哪怕和太傅相處時,也是這樣,一般的情況下,她很少笑!
張榮華笑道:“你這個年紀,是女子的黃金歲月,應該多笑,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對精神有好處。”
“慎言!”
月牙端著兩個果盤走了過來,見棋盤上面的棋子沒動,好奇的問道:“很難?”
將一枚靈果遞了過去。
張榮華也沒客氣,靈果已經洗過了,張口就咬:“有點!”
不再分心,繼續下棋。
你來我往,半個時辰過后,黑子反殺之勢已經形成,將白子逼到了絕路,就算是老夫子過來,面對這種情況,也只能挑著兩條白眉,擼著胡須,來一句,老夫輸了!
“你贏了!”
“棋藝是君子六藝之一,不要把輸贏看的太重,陶冶情操,適當的放松就好。”
紀雪煙點點頭,將老夫子的手稿取了出來,放在他的面前,月牙在,她沒有把話說的太白:“于我已經沒用。”
張榮華不想接,他怕倆人牽扯的太深,但手卻不聽指揮,很老實的將它接了過來,道:“謝謝!”
將它收進了五龍御靈腰帶中。
沉吟一下,又覺得這樣不好,來往不往非禮也,自己是否要回禮?
若太子知道了,會不會有別的想法?誤以為他們之間有什么?
掐滅這個念頭,換一種方法回贈她,既保險、又不會讓太子多想。
“這段時間我對浩然正氣有了不同的領悟,希望對你有用!”
走到空地這里。
調動浩然正氣,磅礴的金光,從體內沖出,神圣正義、至陽至剛,像是沐浴在陽光中一樣,驅除所有的負面情緒。
控制著它們,將對浩然正氣的感悟演示一遍。
一會兒。
他停了下來,收起浩然正氣,拱拱手:“告辭!”
紀雪煙心里復雜,她得到的消息,張榮華才領悟浩然正氣不久,這么短的時間內,就將浩然正氣掌握到這種程度了嗎?
單憑對它的運用,戰斗、理解,自己居然不如!
而且。
他浩然正氣很磅礴,比一般的大儒還要雄厚一些,心里雖然這樣想,面上沒有任何表現,吩咐道:“替我送他出府。”
月牙點點頭。
到了太傅府外面。
張榮華離開,取出老夫子的手稿,目光變的復雜,將它收起來,望著天空,如果她不是太傅的掌上明珠,那該有多好?
有一種欲望叫野心,從心底滋生,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
等太子那邊的事情安排好,自己就能調去學士殿鍍金,正式踏入官場,借著這個機會向上面爬,努力的提升官位,再編織一張巨大的網,超過皇權,能夠顛覆一切,除此之外,修為方面也得努力,兩條腿走路,等自己權勢達到巔峰,以自身實力為根基,屆時,無人能撼動他,就算面對大夏皇朝也能硬剛,無懼任何人!
下定決心,從現在開始準備。
蛟龍衛和太子近衛,已經抓在了手里,哪怕到了學士殿以后,也有鄭富貴幫忙看著,別人想動,也無法插手。
學士殿,是一步登天的機會。
以他的本事,站穩腳跟不難,再借助太子的勢,很快便能闖出一番名堂。
到了東宮。
等了一會,太子才從宮中回來,從表情來看,得不到一點有用的消息,將他叫進了宣和殿,殿門關上。
沒有外人在場。
太子再也忍不住了,面露喜色,張榮華在東宮當職以來,從來就沒有見他像這樣高興過,一直以來都是冷著臉,龐大的上位者氣場,壓迫的人喘不過氣來。
“別站著,坐!”
“您這是怎了?”
太子笑道:“父皇讓孤每天抽出一個時辰,去御書房學習政務。”
政務包括奏折、突發大事等,難怪他這么高興。
張榮華道賀:“恭喜殿下!”
太子收起笑容,并沒有被眼前的勝利沖昏腦袋,理智仍然很清醒,認真的說道:“回來的時候,孤去了一趟寧心殿,見了母后,她告訴孤,父皇對孤這段時間的表現點評,尚可。”
難怪!
“鄭富貴現在還住在你哪里?”
“嗯。”
“你已經冠禮了,他也快了,遇上心儀的姑娘,隨時都能成家立業,再住在你那里已經不合適,孤命人在附近給他準備了一套一進一出的院子。”
霜兒取出一張房契遞給了他。
太子再道:“讓他拿著這張房契,去上京府過戶。”
聊了幾句。
出了大殿,天色正好黑了。
招招手,鄭富貴從邊上疾步走來,問道:“表哥怎么了?”
張榮華將太子賞賜給他的房契取出,扔了過去:“接著。”
后者一愣,下意識的接住,望了一眼,見是朱雀坊的房子,雖然是一進一出,但價值連城,面色激動,不敢置信的問道:“你哪來這么多的錢?”
“殿下賞賜給你的!”
鄭富貴鄭重的對著宣和殿行禮,高聲說道:“謝殿下!”
到了人工湖這里,紫貓不見了。
問一名蛟龍衛:“看見它了嗎?”
這名蛟龍衛指著廚房的方向:“屬下看它偷偷過去了。”
張榮華面色不變,心里感到不妙,它有前科,上次就在廚房偷吃,被他抓到了,如今要離開東宮,以后再想要大魚大肉,山珍海味,靈果當成糖豆吃,怕是不可能了,莫非趁著這個機會,玩個大的嗎?
越想越可能,加快腳步。
到了這里。
將門推開,滿地狼藉,到處是骨頭,爪子上面沾著一層厚厚的油,貓嘴更是不堪,湯汁、果汁等摻和在一起,肚子被撐的鼓鼓的。
見他來了,運轉修為一震,將身上清理一遍,再次恢復成那個高貴、愛干凈的紫貓,特意留了一盤紫葡萄,端了過來,在他的面前停下:“喵!”
高高的舉著果盤。
張榮華將黑葡萄收起,抓著它的后腦勺提了起來,紫貓知道犯錯了,兩只小爪子捂著臉,可憐兮兮的眼神,仿佛在說,能不能再給次機會?
啪啪……
對著它的屁股,一連抽了十幾下才停下,繃著臉訓斥:“你就不怕霜兒將你燉了嗎?”
將它往肩上一扔,喚來幾名下人,讓他們打掃廚房。
至于霜兒問起,就說是紫貓干的,這鍋他不背!
到了前殿。
鄭富貴已經將馬平安叫來,都沒有換衣服,在等他,太子賞賜給他一套院子,心里高興,再加上他手中有一些錢,便提議去天香樓聚聚。
望著他肩膀上面的紫貓,馬平安問道:“這是?”
張榮華道:“殿下賞賜的,走吧!去天香樓。”
借著這次機會,正好和肖冪談談。
到了這里。
肖冪親自在門口等著,似乎知道他們要過來,精心打扮過,一件青色長裙,將手臂和腿遮掩,不暴露一點,這方面她很保守,戴著發釵和首飾,涂抹著唇膏和胭脂水粉,將自身的魅力,展現的淋漓盡致。
疾步上前,很熱情:“來啦!”
鄭富貴想說話,都已經到口了,見表哥在,眨眨眼,又咽了回去。
張榮華將這一幕看在眼中,不動聲色的吩咐:“安排一間安靜點的包間。”
肖冪應了一聲。
帶著他們上了三樓,在最里面,靠近窗戶這里停下,識趣的退下,讓人上菜。
將紫貓放在椅子上。
張榮華道:“我出去方便一下。”
在一樓大堂找到她,迎著她疑惑的眼神,將她叫到外面,在邊上停了下來。
肖冪心里很緊張,玉手合十,十指擺弄,露出小女兒的姿態。
見她這副模樣,張榮華心里一沉,用腳去想,他們的感情,怕也進步的很快,聯想起上次在表弟臉上看到的唇印,一個破天荒的念頭跳了出來,他們該不會偷吃禁果了吧?
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
畢竟鄭富貴年輕力壯,氣血方剛,火氣又大,沖動之下什么事情都能夠做的出來。
斟酌一二,開口說道:“你們發展到什么地步了?”
肖冪不僅人長的漂亮,也很聰明,不然就算有肖公公照拂,也無法將天香樓發展到如今的規模,成為京城頂尖的酒樓之一。
知道自己不下點狠藥,張榮華這關就過不去,更別說鄭富貴父母那邊,咬著銀牙,細不可聞的說道:“除了那一步,都、都……”
點到為止,不需要說的太白。
“呼!”張榮華吐出一口濁氣,這家伙下手的速度真快。
如果不看她的年齡,倒也是一樁良配,再道:“你覺得你們的事情,有幾成結果?”
撲通!
肖冪直接跪下,認真的望著他,目光堅定:“我真心喜歡他,無論前面是什么,都不會后退一下,哪怕是刀山火海,也會陪他一起走下去!表哥求你了,不要拆散我們好么?”
淚水打轉,出現在她的眼眶。
張榮華還能怎么說,如果只是剛開始,將苗頭掐滅了就行,都這樣了,難不成棒打鴛鴦?
老話不是這樣說的嗎?
年少不知富婆好,錯把少女當成寶!
再者。
雙向奔赴的愛情,才能長相廝守。
“你先起來!”
肖冪擦掉眼淚,從地上站起來,心里不安,像是吊桶打水,忽上忽下。
“你們的事情,我不做評價!到了這一步,也不會過問,如果大舅問起來,也不會瞞著,趁著這段時間,想好如何應對吧!”
留給他一個背影,進了酒樓。
“我一定會說服他們的!”
三樓包間。
鄭富貴忽然坐立不安,像是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一個勁的瞅著門口,馬平安打趣:“你也憋著尿?”
門推開。
張榮華走了進來,見他這副模樣,什么也沒說,一個板栗敲了過去:“這段時間晚回來,是不是都在這邊?”
鄭富貴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馬平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更加好奇了:“發生了什么事情?”
張榮華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聽完。
馬平安豎著大拇指贊道:“沒看出來啊!富貴還有這本事,馬哥要是有你一半的本事,孩子得提前一年出生。”
四名侍女這時端著酒菜上來,都是妖獸的肉制作而成,肖冪下了大血本。
等她們退下。
張榮華取出一壺天瓊玉釀,鄭富貴拿著酒壺倒酒,吃了幾口,馬平安問道:“你要調走了嗎?”
“聽誰說的?”
“殿下今天找我談話,透露了一點消息,讓我和富貴搞好工作,東宮的戎衛落在我們的身上。”
“差不多吧!”張榮華點點頭。
“東宮這邊仍然兼任戎衛中郎將,不出意外,多數調到學士殿任職。”
馬平安眼睛一瞪,使勁的掏了掏耳朵,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提高一點聲音問道:“真的?”
“八九不離十!”
“恭喜!邁出這一步,未來你的成就不可限量,以你的本事,或許要不了多久,再次見面就得叫你侯爺了。”
鄭富貴疑惑:“學士殿很了不起?”
馬平安給他普及一下,心里感嘆,傻人有傻福,上輩子究竟積了多少福氣,這輩子才換來這樣一個表哥?有他罩著,在東宮如魚得水,得到的好處連他都眼紅,今日殿下更是賞賜了豪宅,如果沒有張榮華,就他這樣的政治覺悟,充其量禁軍干到頭,更別說牙將了。
見表哥要升官,比自己升官還高興。
霍地一下。
鄭富貴從椅子上面站了起來,沖著外面喊道:“再上一桌!”
轉過頭。
“今晚不醉不歸。”
一直喝到凌晨,天香樓打烊快一個時辰,這才結束。
賬是鄭富貴結的,怎么付的,張榮華沒過問。
三人并肩走在一起,過了前面這條街,到了四岔路口那里就得分開。
一陣夜風吹來。
馬平安心生感嘆:“以后再像這樣喝酒的機會怕是不多了。”
張榮華剛要說話,沖天般的火光,從前面升起,在夜空中非常的惹眼,且不是一處,而是多處一同著火,火勢很猛,如蘑菇云一樣,瘋狂的擴散,向著周圍迅速蔓延。
腳步聲、殺伐聲,混合在一起,越傳越近,向著這邊快速逼近。
面色一變,凝重的說道:“出事了!”
話音剛落。
周圍的街道,臨街的店鋪,從里面著火,火光蔓延的速度很快,也很兇猛,像是加了火油一樣,一發不可收拾,向著周圍席卷。
十幾道黑影,從里面沖出,剛準備繼續放火,和他們迎面撞上。
張榮華果斷下令:“留活口!”
鄭富貴率先沖了上去,手起刀落,殘影縱橫,幾個呼吸間,抓了一個舌頭回來,剩下的人都被解決,將他扔在地上,粗暴的踢碎他嘴里的牙齒,防止咬舌自盡。
“說!何人指使你這樣做的?”
不等他開口,密集的腳步聲響起。
這條街是京城的繁華街道之一,與朱雀大道比起來,一點也不差,能在這里做生意的,背后勢力不小,都靠著權貴,要么是權貴暗中經營,養著不少護衛。
突如其來的一幕,雖然打了他們措手不及,但反應也快,一邊組織人手滅火,一邊命人緝拿黑衣人。
很快兩波不同的人馬,追了過來,將他們圍住,夜色下,張榮華三人都穿著蛟龍袍,本來就是黑色,更加不明顯,見他們邊上躺著黑衣人,領頭人剛要上前,看的更清楚一點再下令,但這時黑衣人開口:“大人您們快走!屬下拖住他們。”
一句話點燃了炸藥桶。
張榮華反應很快,冷喝一聲:“閉嘴!”
粗暴的將他踢暈。
見到他們蠢蠢欲動,刀劍都已經舉起來了,隨時都能沖殺過來,他雖然不在乎,以這群人的修為,隨手解決,但這鍋不能背。
何況周圍的火勢越燒越猛,看這個樣子牽扯到不少權貴,能不得罪人盡量不得罪。
運轉玄黃真元,喝道:“東宮戎衛中郎將張榮華在此,所有人都給本將冷靜!”
如滾滾雷霆,在他們的耳邊炸響。
暴怒中的眾人,冷靜了下來。
張榮華再道:“我們剛喝完酒路過這里,見他們放火逃走,殺了一些,留下這個活口正準備詢問,你們就到了。”
兩波勢力的領頭人,急忙上前行禮。
但前后兩邊的戰斗,越打越猛,向著這邊靠近,不到十個呼吸,便到了這邊,一個個殺紅眼了,看見人就殺,揮舞著刀劍沖殺了過來。
人數太多了,就連這兩波勢力,本不想參與進去,但他們不分青紅皂白殺自己的人,到了最后也紅了眼,提刀干了上去。
張榮華他們,也被迫宰了一些人。
墻角這里。
三人站在一起,馬平安認出來了,面色凝重:“他們的身份都不普通,不是皇子的人,就是權貴的人。”
張榮華腦筋轉動的很快,無緣無故這些勢力打了起來,還殺成這樣,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倒下,入眼望去,到處都是尸體,鮮血濃重,死了很多人,如果不是精心策劃,提前準備好,不可能有這樣的陣仗,尤其是這把大火,燒到現在,不少人救火都壓不住,火勢還在蔓延,心里猜測:“難道是魔女的人又動手了嗎?”
結合之前的情況來看,可能性很大。
魔女是驚神的高層,這些人都是死士,悍不畏死!
見他沉默。
馬平安再問:“怎么辦?”
望著鄭富貴,張榮華吩咐:“提著這名黑衣人,迅速回東宮,將這邊的情況稟告給殿下,盡快做好準備。”
“嗯。”
提著黑衣人,手持蛟龍劍,硬生生的殺出一條血路,向著東宮趕去。
“我們呢?”
張榮華面露冷笑,眼下的機會,對他們來講是一個好機會,皇子們的勢力損失越大,太子得到的好處也越多:“看戲!”
馬平安也是個聰明人,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倆人換了一個地方,這里是戰斗的中心,在一處屋檐上停了下來,坐在上面安靜的看著。
“你覺得誰可能性最大?”
張榮華搖搖頭,取出紫貓孝順他的黑葡萄,扔過去一半,摘了一枚扔給了它,紫貓張嘴一口吃下,將葡萄皮吐了出來,他也吃了一枚:“都有可能,又都沒有可能。”
“奇怪!殿下的產業怎么沒有受到沖擊?”
自知失言,馬平安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口誤!”
“前段時間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殿下派人加強保護,有了準備,他們想要得手很難。”
“我還是搞不明白,挑起他們的紛爭,將事情鬧的這么大,幕后之人究竟能得到什么好處?”
沉吟一下。
張榮華將各種可能性猜了一遍:“他的目地很有可能想將局勢搞亂。”
馬平安指著一處方向:“來人了!好像是二皇子的人,他的府邸離這里最近。”
二皇子的人到了以后,其他皇子的人到了。
很快。
該到的都到了,望著眼前的亂局,他們的人并沒有冒然動手,都知道自己加入進去,會給各自的主人帶來什么后果,保持著冷靜。
但局勢不是他們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他們不動手,選擇救火,減少各自的損失,但這場混戰中有幕后黑手安排的人,見他們來了,將戰火引了過去,強行拉他們下場。
就算是傻瓜,見到別人殺自己也會反抗,何況是這些侍衛?
場面升級,越來越多的人牽扯進來。
“住手!”
巡邏的城防官兵趕到,為首的人是一位司馬,率領著五百名官兵,騎在馬上運轉內力怒吼。
聲音剛剛傳來,便被沖天般的喊殺聲沖散。
戰斗升級到現在,參戰的人數已經超過了兩千人,都殺紅了眼,不是一句話就能停下來的。
就像剛才。
他的聲音剛傳過來,一些人下意識的停下,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被身邊的人砍翻在地上,血淋淋的例子,無人敢住手。
司馬冷著臉,望著眼前的戰斗,一個腦袋兩個大,迅速做出決斷:“放信號彈!”
一名心腹取出城防五司的特有信號彈釋放。
炫麗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非常的惹眼。
心腹問道:“大人現在怎么辦?”
司馬環視一圈,這些人都紅眼了,人數比他們多了四倍左右,大多數是武者,哪怕會一些假把式,實力也不可小覷,就算放在寬闊平坦的地上,他們結成軍陣,以軍陣對敵,也抵擋不住,更別說是巷戰。
又不能不問,如果他沒有巡邏到這一塊,隨便他們怎么殺,都已經到了,坐視不理,無論釀成的后果如何,都要跟著倒霉。
“將這里圍起來,絕對不能讓其擴散!”
“是!”
一曲官兵正好是五個營,每營一百人,由軍侯帶隊,都知道司馬的命令代表著什么,他們今晚很有可能交代在這里,但職責所在,從穿上這身甲胄的時候,賦予的使命就不允許他們后退。
不等他們行動,混戰中的人,有幕后黑手的人,故意將戰局擴大,尤其是在見到他們的時候,就已經打定了主意,將這些城防五司的官兵全部拉下水,故意引著戰局,向著他們沖去。
眼看這伙人越來越近。
司馬退無可退,面無表情,目光堅定,手掌一揮,當即下令:“放箭!”
一營弓箭手上前,從背后將弩箭取出,箭只在膛,可以連發五次,具有強大的穿透力和破壞力。
“放!”
嗖嗖……
破空聲響起,無數箭雨沖出,率先沖上來的人群,就算想要躲閃也來不及,人數太多了,直接被射殺、或者重傷。
一輪箭雨過后,地面上堆積著很多的尸體。
此刻再填裝箭只已經來不及了,司馬再次下令:“結陣殺敵!”
街道雖然很大,但對龐大的人數來講,還是太小了,無法將軍陣擺開,只能十幾人結陣,以陣與陣配合。
剛做好這一切,他們便殺了過來。
當武者遇見官兵,前者修為高深,后者悍不畏死,只要還有一口氣,信念就不會倒塌,提著刀劍與敵人廝殺,爆發出來的戰斗更加激烈。
屋檐上面。
張榮華感嘆:“他們都是好樣的!”
馬平安手掌死死的按著劍柄,面色猙獰,目光中恐怖的殺意醞釀,身為將領,雖然隸屬于不同的單位,但畢竟是將士,也是武將的一員,見城防官兵被殺,恨不得沖下去,將這些該死的人,全部斬殺。
但不能!
戰況已經很亂了,局勢不明的情況下,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了,將會給太子帶來巨大的麻煩,只能忍著。
拍著他的肩膀,張榮華示意他放松,指著某個方向,那里是真龍殿的駐地:“這里距離真龍殿很近,戰斗到現在,以他們的勢力,不可能不知道,算算時間應該要到了。”
吐出一口濁氣,緊握的手掌松開。
馬平安感激:“謝謝!差一點就釀成大禍了。”
話音剛落。
一名青龍使,是個中年女人,散發著龐大的靈魂氣息,帶著上百名人馬趕來,由白龍使和金龍使混合組成。
“李蓉!”
見他瞳孔張開,目光中帶著忌憚,就連語氣也加重了幾分,張榮華好奇:“認識?”
“此人是一位地階魂師,手段狠辣,殺人不眨眼,但凡犯在她的手中,死都是一種解脫!提起她的名字,能讓小兒止哭。”
說話間的功夫。
李蓉已經帶人趕到了這里,望著眼前的亂局,目光很冷,沒有一點感情,邪魅的舔了一下嘴唇,如九幽惡魔一樣:“一個不留!”
率先出手,調動靈魂力量,形成上百道靈魂刀刃,每一柄刀刃都有三尺左右,威力巨大,狠辣的擊出,斬殺在這群人的身上。
除了極少數一些人擋下,其他的人,在瞬間就被擊殺,以一己之力,硬生生的開辟出一條血路。
真龍殿的其他人跟在她的后面,劍光揮舞,如餓狼沖進羊群中一樣,收割他們的性命。
張榮華眉頭一皺,望著人群中某個方向,李蓉出手的時候,這里有妖氣泄露,雖然很淡,卻無法瞞過他的眼睛,目光落在一位妖異青年的身上,斂氣法門很不錯,將一身雄厚的妖魔之氣全部收斂,道行達到了大宗師五重,遠遠的超過她。
“里面藏著一頭妖魔,真龍殿的人,要吃虧了。”
馬平安不敢置信:“妖魔?”
這時妖異青年已經到了摸到了李蓉的身邊,她雖然注意到了,卻沒有放在心上,剛要出手將他擊殺,妖異青年不再隱藏,全力出手,天賦神通施展,居然是遁術,化作一道青色閃電,出現在她的面前。
李蓉面色大變,冷汗都嚇出來了,急忙叫道:“快將他擋下!”
妖異青年譏諷:“已經遲了!”
魂師同境界無敵,但有一個弱點,肉身很弱,一旦被人近身,沒有寶物護體,面對同境界的人,根本擋不住。
再者。
妖異青年的道行還比她高深,就更加不行了。
手掌綻放出上百道青光,在青光環繞下,變化成一只利爪,蘊含無上力量,狠辣的抓向她的腦袋。
“不……”
話音還沒有說完,腦袋就被抓爆,殘破的尸體摔倒在地上。
望著真龍殿的其他人,妖異青年神通施展,向著他們殺去。
鄭富貴在這時趕來,踩著屋檐,幾個閃動之間,在他們的面前停下,急忙說道:“殿下有令,讓我們鎮壓叛亂!蛟龍衛的其他人,也快要趕到了。”
張榮華問道:“那名黑衣人開口了嗎?”
“嗯。”鄭富貴迅速的點點頭。
“他們都是死士,由魔女一手訓練,今晚的事情,也是她策劃,針對一些皇子、權貴的產業動手,將局勢徹底搞亂,讓他們狗咬狗。”
事態緊急,沒有詳細詢問,眼下先收拾這里的爛攤子。
望著前方的街道,人流涌動,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傳來,就算這邊的殺伐聲再大,也壓制不住,兩千名蛟龍衛的氣勢,凝練在一起,如一柄鋒利的巨劍,沖破天際,冰冷、肅殺。
“動手!”
率先從屋檐上沖下。
馬平安和鄭富貴緊跟其后。
妖異青年剛將真龍殿的人解決一大半,心底忽然升起一股致命的危險,連頭也不敢回,急忙向著邊上沖去。
他快,但張榮華的速度更快。
周圍人多眼雜,到處都是其它勢力的人,沒有出全力,暗中調動了一點靈魂力量,凝聚成一柄鋒利的小劍,沒有任何異象顯露,但蘊含的威力非常驚人。
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跟著沖了上去,將他重創,再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印記。
妖異青年遭受重創,胸口被擊穿,鮮血流出,心里驚駭,附近竟然藏著一位天階魂師,膽氣被嚇沒了,哪里還敢耽擱下去,舍棄眼前的對手,施展秘術,化作一道血影向著前面沖去。
張榮華并沒有去追,無論他逃到哪里,都能順著印記找到他。
先將這里的事情解決,不然單憑蛟龍衛,會是一場苦戰。
沒有暴露修為的情況下,取出金龍劍,以靈寶之威,配合宗師境六重的修為,沖進了戰團。
只要不是城管五司的官兵,或者真龍殿的人,直接砍殺。
收拾這群皇子、權貴的勢力,沒有任何手軟。
隨著蛟龍衛趕到。
絕大多數都習得了萬象劍陣,出手便是劍陣,提升十二倍威能,劍氣縱橫,如入無我之境,殺的這些人哭爹喊娘。
到了最后。
他們想要停下也辦不到。
無論是蛟龍衛、城防五司、殘留的真龍殿人馬,都沒有手軟,聯手將他們擊殺。
這個時候。
張榮華已經悄悄的離開,在戰斗進入尾聲,便收起了金龍劍,順著留下的印記,向著妖異青年追去。
越追,眉頭皺的越深。
到了最后。
居然在靜心湖這里停下,邊上就是他的府邸。
站在湖邊,望著藏在湖底的妖異青年,中了他一招,一條命丟了大半,正在下面嗑藥療傷,見他出現,毛孔張開,臉上寫滿了恐懼。
一個大膽的猜測出現,他、他該不會就是藏在暗中的那位天階魂師吧?
雙手捻決,就要施展秘術逃走。
“哼!”張榮華冷哼一聲。
隔空一抓,恐怖的吸力從掌心爆發,到了登天境,戰力翻天覆地的提升,只見河水炸開,向著兩邊分開,妖異青年不受控制的被抓了出來。
“不……”
任他如何掙扎,始終是徒勞。
扣著他的脖頸,狠辣的砸在地上。
走到他的面前,踩著他的胸口,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張榮華逼問:“魔女在哪?”
“前輩饒命!小妖真的不知道她在哪。”
“是嗎?”
七截滅魂手施展,抓著他身上的骨頭,粗暴一捏,背負著雙手冷眼看著。
凄厲的慘叫,從他的口中傳出。
只是剛開始,妖異青年便承受不住,雖說妖魔獨天其厚,肉身強大,壽命悠久,但和人比起來,他們的意志力真的不堪一擊。
折磨了一會。
他是真的不知道魔女在哪,從他的口中得知,昔日魔女曾救過他一命,前段時間命人找到他,讓他幫忙,還許下重諾,事成之后贈送他一株五百年的人參,便有了這一幕。
但今晚的行動中,他也不是一點收獲也沒有,在大皇子的店鋪中,從暗室里面得到了一部上古殘文。
一道劍氣斬下,取走他的性命。
摸尸,從他的胸口找到上古殘文。
紫貓從肩膀上面跳了下來,望著他的尸體,面露火熱,期待的望著張榮華。
“你要吃了他?”
“喵!”
“他是大宗師道行的妖魔,你才先天境十重,就算有一些鳳凰血脈,能消化得了?”
紫貓重重的點點頭。
張榮華還是不放心,太子將它送給自己,萬一撐爆了,回頭他想起來,也不好交差,但紫貓想吃,妖魔的尸體對它具有很大的誘惑。
無奈,出手幫忙。
一道玄黃真元打落下去,將他體內的妖魔之氣凈化,只保留最純粹的力量,雖說不足他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但吃了不用擔心被撐爆。
“吃吧!”
紫紅色真靈之光,從紫貓的身上綻放,在張榮華的注視下,變化成丈大,張口一吞,恐怖的吸力爆發,將他給吞了。
龐大的身體急速變小,再次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不敢耽擱。
坐在地上運功煉化,氣勢增強,開始突破。
張榮華搖搖頭:“突破也不知道回去。”
站在邊上替它護法。
一刻鐘后。
憑借著強大的鳳凰血脈,將妖異青年的尸體煉化,突破到宗師境,真靈之光內斂,轉入體內消失不見。
縱身一躍,落在張榮華的懷里,討好的拱了拱:“喵!”
先回一趟府上,將它放在家里,告誡它,老老實實的待著,不許亂跑,隨即向著東宮趕去。
到了這里。
太子不在,已經進宮,發生這么大的事情,最后由他出面解決,已經捅到了夏皇那里,除了他,今晚參與此事的皇子、權貴都被叫去。
馬平安他們已經返回,見他來了,急忙迎了上來,面露關心:“沒事吧?”
張榮華點點頭,似乎知道他要問什么,開口說道:“沒追上!”
從妖異青年的口中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繼續等待。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太子這才從宮中返回,將他們叫了過去。
宣和殿。
殿門關上,不等他們詢問,主動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昨晚的混戰中,一半的皇子產業損失巨大,包括一些權貴,剩下的皇子,他們的產業并沒有遭受破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