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揭開陳道俊手臂綁的布條,一些皮肉黏著布條被扯下來了,有些血肉模糊的手臂讓工藤靜香眼皮猛地一跳。
這家伙!
看起來傷的這么嚴重,還能堅持到現在,倒是有幾分硬氣。
工藤靜香拿來濕毛巾,準備給陳道俊物理降溫。
但似乎并沒有什么用。
陳道俊臉色痛苦,悶哼一聲。
估計還是因為傷口發炎引起的高燒。
工藤靜香怔怔的思量一番。
這樣看起來,必須要用藥了,不然,眼前這個男人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工藤靜香非常想直接把陳道俊送去醫院,這是最簡單,也是最省事的解決辦法。
但她第一時間就否定了。
且不說她送人進醫院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還有陳道俊提到遭遇背叛,醫院是否有人蹲守,這都很難說。
工藤靜香想到這里,只能聯系自己的經紀人尾木紀惠。
尾木本來因為工藤靜香手機無法聯系焦急的坐立難安,終于接到了電話的那一瞬間,積壓的吐槽洶涌噴出。
“工藤,你實在是太任性了,明天早上還有代言活動,記得六點半起來去做造型。”
“退了吧!”
“什么?”尾木人傻了:“這可是歐洲目前我們能爭取的最好代言,你明白重要性嗎,這可是一步跨入奢飾品代言的入場券?”
“嗯,推掉,這幾天我沒心情去做任何事!”
工藤靜香無所謂,她就是這樣的性格,剛剛失戀,這里還有個“累贅”,她沒有心情。
見尾木還要再再說什么,她直接打斷:“幫我去藥店買點抗生素、碘伏、退燒藥、繃帶。”
“誒,你受傷了?”
“別管那么多,買好了就趕緊買過來,我在私人別墅。”
工藤靜香說完就掛了電話,根本不給經紀人反應時間。
尾木聽到電話里的忙音后,拿著手機,呆呆的愣神了許久。
突然,她如夢初醒般的拎起包跑出去。
只用了20分鐘,工藤靜香的門鈴就被敲響了。
在門口,尾木紀惠把手里的醫藥箱遞給工藤靜香,然后扶著膝蓋在門口猛喘氣后,待氣息漸漸勻和才問道:“伱和林佳樹到底去干嘛了,還要偷偷摸摸讓我去買藥?”
她眼神往屋內瞟,只看到一個光著上身的男子躺在沙發上。
但男子看側臉,并不像是林佳樹,而且還沒有林佳樹那一頭長發。
尾木紀惠捂住一半嘴巴,驚訝的瞪大眼睛,她以為工藤靜香出軌了。
“你們.”
尾木紀惠還待說些什么,卻被工藤靜香推了出去:“東西我拿到了,非常感謝,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靜香你可千萬要守住自己,千萬不能鬧出花邊新聞!”
“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請回吧!”
尾木紀惠在門外敲了一陣,見工藤靜香始終沒有開門的意思,她只得無奈的跺了跺腳:“工藤,我會幫你推掉明天的活動,但后天晚上的頒獎典禮,你一定不能遲到!”
透過貓眼,見尾木紀惠,工藤靜香才松了一口氣。
陳道俊燒的很厲害,失血、虛弱,導致七八年沒發過燒的他頭腦一片混沌。
工藤靜香把冰塊放在冰袋里,沒過一會就化了。
她拿來體溫計,測到的溫度已經超過40度。
過高的溫度,陳道俊反而開始打起了寒顫,身子不停發抖,發抖無意識的發出一陣呻吟,開裂的嘴唇在呢喃著說些什么。
她以為陳道俊有什么不舒服,迷迷糊糊要表達出來。
工藤靜香沒聽清,湊近他耳邊想要聽得更清楚一點。
但是陳道俊說的是中文,她根本不明白什么意思。
陳道俊只感覺做了一個夢,自己又穿越成為了一個身披盔甲、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將軍。
正要攻克眼前這座城池時,天上卻下起了人頭般大的冰雹,每一個冰雹上都有一張臉,有毛賢敏、有全智賢,也有松奈的.
這些化成臉的冰雹如驟雨疾風一般,不停擊打在他身上,讓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感到疼痛。
在冰雹中,他下意識聞到了一陣芬芳的香味,但又看不太真切,猶如溺水之人一般,他緊緊抓住面前的事物,想拉到身邊。
那是一陣柔軟的觸感,香味愈發濃烈,令人心曠神怡。
然而,快樂的時光總是如此短暫。
他被猛地推開。
“呃!”陳道俊猛地驚醒,身子一動,卻牽動傷口,疼的一陣齜牙咧嘴。
此時的他感覺一陣虛弱,眼前的燈光之類的事物,仿佛有多道重影,最后合二為一。
映入眼簾的,是工藤靜香薄怒的眼神。
這家伙!
工藤靜香剛才沒提防,被沒穿上衣的陳道俊摟在懷中。
炙熱的溫度讓她心慌,推開陳道俊時,手指觸及到結實的胸膛,更是讓臉上的紅暈無處安放。
但面前這個是病人,方才也是閉著眼睛無意識的動作。
這屬于是吃了啞巴虧。
陳道俊沒給工藤靜香說話的機會,他努力保持清醒,想到現在的處境。
他必須要做點什么。
陳亨俊和鈴木有警視廳的關系,貿然報案,萬一正中下懷,無疑自投羅網。
樸正昌和大使館聯系密切,也不能在這邊聯系。
而陳道俊吃了這么大的虧,說什么都要找出幕后真兇。
以上兩個辦法,他都不準備使用。
“我的經紀人來過了。”
“什么,他知道我在這里?”
工藤靜香見他臉色不太好,心里有些不大樂意,這還不是因為你。
但礙于他是受傷的人,還是盡量心平氣和地道。
“你要是想去醫院,剛才就讓我開車帶你去了,我讓經紀人買了一些你需要的醫用物品。”
“好,我處理完傷口就離開這里!”
“誒?”
工藤靜香本以為,這家伙會借著受傷的機會,趁機賴在這里,沒想到對方這么果決。
“手臂上的傷口,我不太方便,待會麻煩你幫忙處理好傷口,包扎好了我就離開這里。”
工藤靜香不可思議地平靜下來,這讓原本糾結如何來下逐客令的她有些詫異。
“座機讓我打個國際長途。”
陳道俊拿起座機,經過查號臺,終于聯系上了金成哲。
作為自己真正意義上的鐵桿,也是幫自己干了許多臟活累活的忠犬。
金成哲是陳道俊此時唯一能夠信任的人。
陳道俊只說了三句話。
我在哪。
有人要搞我。
速速搖人。
如果只是為了確保安全,陳道俊完全可以選擇新聞登報的方式搞一場大動靜,讓所有人聚光燈聚焦在自己身上。
這樣誰都不敢動自己。
可那樣的話,幕后黑手一定會選擇隱藏起來,很難再查到真兇。
陳道俊打算用自己的方式,好好把場子找回來。
見陳道俊拿著藥片在尋找著什么。
“這里有熱水。”
工藤靜香把水壺拿過來,給陳道俊倒了一杯溫水,后者捏著退燒藥和抗生素丟進嘴里,就著水一口氣咽了下去。
但這還不夠,必須要對傷口進行消炎,陳道俊低著頭繼續翻找起來,惺忪的頭發被汗水浸濕,些許劉海垂下來搭在眉骨上一兩縷,看上讓他莫名添了幾分嚴謹外的不羈。
找到堪用的材料后,陳道俊拿出醫用剪刀,一下下剪開綁在手臂上的布條。
每塊布條被撕下來時,都會扯下一些輕微結痂或者化膿的傷口。
但陳道俊一聲未吭,只是就那么一下一下撕扯著,遇見出血的地方,只是用我衛生棉擦拭掉滲出的鮮血。
年輕的臉上除了認真之外,還給人一種個堅毅的錯覺。
也不能說是錯覺,從陳道俊從頭到尾沒有多看一眼自己的表情,還有從上到下都寫著認真兩個字,這又讓工藤靜香有些恍惚。
父親的膝蓋到現在都有一塊圓形的疤痕,那是一次騎車滑倒擦傷留下的疤痕。
剛受傷的時候,父親也是用剪刀把磨破的褲子和皮膚分離,然后開始消毒。
她在眼前的陳道俊身上看到了父親的影子。
她撐著下巴,看著陳道俊
直到包扎的環節,工藤靜香默不作聲地打開醫藥箱,拿出醫用棉,反手托住陳道俊的手腕,擰開碘伏的蓋子,拿出棉簽,開始細致地給他消毒,處理傷口。
陳道俊略帶好奇的聲音從工藤靜香頭頂傳來,不帶試探,就是純粹的好奇。
“這次分手如果對你的事業造成影響,你有沒有考慮到外面發展,比如寒國,我手里有一家娛樂公司?”
感到女人握住他手腕的手倏然一緊,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的聲音響起,“你想問什么?”
“不是我問什么,而是看你自己想成為什么?”
工藤靜香被她那雙黑沉的眸子盯住,一時不能動彈,那雙瞳猶如深邃的漩渦,她沒有多看,卻輕笑一聲:“從14歲開始,我就成了歌手,似乎,我已經實現了夢想!”
停頓地說出這個名字后,客廳里的空氣凝滯了片刻,陳道俊大腦又是一陣暈眩。
覺得自己應該是離退燒還有一會,他勉強笑了一下,“還有呢?人是貪心的,不可能只有一個夢想。”
工藤靜香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林佳樹,心里一痛。
東瀛很多女星,遇見了愛情,都甘愿放下名利,放下自己的事業,去照顧家庭。
1980年10月5日,山口百惠發表隱退宣言,11月19日和三浦友和舉行婚禮,其后她退出娛樂圈,自此一心一意相夫教子。
昭和時代五大歌姬中,山口百惠的事業和愛情雙豐收,這是所有女星的理想生活。
早在一個月前,她和林佳樹去拉斯維加斯之前,她還暗暗對自己說,遇上了一個“白馬王子”,結婚之后可能就要準備退隱了,她追求的是一生只愛一個人。
只可惜,世事難預料。
不過,工藤靜香向來特立獨行,她反問道;“人又不是神,就算有愿望又怎么可能事事如意,你是財閥家族成員,你的愿望呢?”
“額說實話,我是一個心思復雜的人,什么都想要!”
工藤靜香垂眸,緊抿著唇線繼續給他包扎,陳道俊手臂的傷口比看上去要嚴重一些,多處劃得比較深,而且血肉綻開,還有些可怖,就算好了也會留一層疤痕。
她隨口道;“比如?像你們這樣的財閥子弟,不是從小無憂無慮,什么都有了嗎?”
“并不是你想的那樣。”感受到對方指尖的溫度觸摸著手臂,陳道俊心中一動:“有愿望,我個人一直在努力,離實現還有一段距離。”
“什么?”
陳道俊笑了笑:“我有一個愿望,就是讓父母和兄弟一直平安健康,全家人關系融洽。”
工藤靜香手上的動作停了停,有些詫異的看了眼陳道俊;“想不到你才這個年齡,竟然能說出這番話。”
她之所以有觸動,就是因為他本人非常重視家人。
“珍視父母和親人,這種情感,是并不分年齡的。”
陳道俊說完就閉上了嘴巴,隨著在消毒和包扎的傷口增多,他的精力要用在抵御疼痛侵襲上。
工藤靜香包扎了兩個不同的傷口后,她的手法愈發嫻熟。
系好最后一個蝴蝶結,托著陳道俊手臂反復端詳片刻,才輕輕放下,“好了。”
這時,門口響起敲門聲。
工藤靜香起身去開門,還不忘解釋道:“這棟別墅里,我和父母一同居住,他們每天都會固定出去散步兩個小時,現在應該快回來了。”
工藤靜香的父母!
陳道俊一時間都來不及去拿衣物遮住上身,啥都沒穿,被人家父母看到,這也太尷尬了。
可工藤靜香一打開門,大家都傻了眼。
站在門口的,竟然是林佳樹。
他回去之后,思來想去,傲氣逐漸散去,隨之而來的則是無盡的后悔。
曾經這么恩愛的兩個人,自己怎么就把靜香弄丟了。
他想挽回這段感情。
但開門看到陳道俊的那一刻,本來囁嚅著想說話的林佳樹直接愣在原地。
客廳就這么大,林佳樹高大的身軀并排和工藤靜香上方,剛才在處理傷口陳道俊還覺得寬松,這會兒卻覺得空間太過逼仄了。
“他是誰,你們.?”
看著這個上身什么都沒穿的少年,林佳樹難以置信質問工藤靜香。
對方家中所有親朋他都見過,卻沒有這個少年。
這咄咄逼人的語氣,讓本來還有些心虛的工藤靜香氣不打一處來。
她原本還以為對方想要道歉來著,這語氣,是道歉的態度嗎?
工藤靜香的語氣很冷:“他是誰,跟你有什么關系?”
“你不需要給我一個解釋嗎,為什么這個陌生的男子會出現在你私密的別墅里?”
林佳樹知道工藤靜香和她父母一起居住的情況,本來今晚是打算先哄好工藤,再趁熱打鐵,當著二老的面展現男子漢的擔當,向工藤靜香正式求婚。
這個計劃的關鍵一環在于工藤靜香,只要她稍微心軟一點,他成功的概率無限大。
可偏偏出現陳道俊這個身影。
“解釋,怎么,只許你跟前女友勾勾搭搭牽扯不清?”工藤靜香冷笑一聲,走到陳道俊面前,挽住他的胳膊。
“他是我的追求者之一,難道我跟你分手了,就不能換個男朋友?”
“不,我不信,靜香,你都是在騙我的對不對!”
林佳樹他扶著門檻,他感覺自己剛染的藍色發絲正在慢慢褪色變綠,心如刀絞。
“靜香說的沒錯!”陳道俊伸手攬過工藤靜香的香肩,寵溺的神色溢于言表:“這里不歡迎你,請馬上離開,不然我就要報警告你私闖民宅了!”
“對,他比你帥,比你年輕!”
工藤靜香褪下手里的訂婚戒指,丟破爛一樣仍在林佳樹腳下:“最重要的是他比你更愛我!”
她靠近陳道俊,不著痕跡的在他腰間狠掐一下,但從林佳樹的角度來看,二人簡直情意綿綿。
“祝你們幸福。”林佳樹發出一聲絕望的嘆息,轉身走開了。
他的心已經死了,走得時候,他隨手在一家便利店買了一把剪刀。
只是寥寥數刀,長發飄飄的林佳樹判若兩人。
他的心已經死了,從此封心鎖愛。
而在別墅里,工藤靜香似乎散去了全部的力氣,她默默垂淚許久。
但最后,她卻嗔怪的罵了一句:“你還不放手,還要摟著我到什么時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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