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江陽幫霞姐把行李放到后備箱。
李清寧從臺階上走下來。
初春的天氣涼,她在灰色衛衣外面疊穿了一件皮衣,戴著個鴨舌帽,帥氣多過漂亮,讓江陽覺得,拿著他照片練拔刀斬的人里面,姐們絕對不少。
她打開前面的車門,把包放上去:“老公,你平板帶了嗎?”
平板上有江陽積累的素材,包括他畫的速寫。這個平板不帶上,江陽就跟身上長刺了一樣渾身刺撓。他們從京都出來時就忘帶了,還是李清寧讓陳姐寄過來的。
江陽:“帶了。”
“那我們走吧。”
李清寧戴上墨鏡,坐到了駕駛位。
兩邊開車習慣不一樣,霞姐也沒那邊駕照,所以今天是李清寧開車。
霞姐他們開車到口岸后坐大巴車過去。
江陽上了車。
車子啟動后出了小區,沿著海岸公路向南走了一段時間。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明媚,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
江陽把車頂放下來,手一伸,風一吹,終于體會到了兜風的快樂。
這車回頭率還挺高。
“——我在雨里遇見你,只匆匆一眼就別離,你拿著尋人啟事,打聽她的消息——Oh她的眉毛彎彎,她的眼睛亮亮,她的淚痣左旁,她是老張姑娘,老張找她背井離鄉——”
后面的面包車上坐了四個人。
車載音響在放著李魚的《老張》。
這首民謠是李魚剛出道時,頭一張專輯里的歌,歌的的旋律很上口,幾乎聽過一遍就很難忘記。就算很長時間不聽,只要福至心靈或者起個頭,也能張口就來。
但——
眾人也不覺得這是一首口水歌。
因為這首歌是寫給老張的。
老張是一位騎著摩托在全國尋找自己被拐賣女兒的父親。
一天下雨時,李清寧在一家街邊店屋檐下避雨,正好碰到老張騎著摩托車經過,摩托車后面豎著一面旗,被雨打的飄不起來了,但依然看得出是一個尋女啟事。
不知道是不是李清寧盯著旗看的關系。
老張停下摩托,向李清寧描述著女兒被拐前的模樣,打聽女兒的消息。在得到李清寧搖頭的答案后,老張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騎上摩托這又離開了。
但——
這一幕卻給李清寧留下了深刻印象。
她回到家以后就寫下了這首歌。
這首歌不悲傷。
她不是把老張的故事和悲慘用音樂剖開,血淋淋的示人,引起人們的同情。相反,李清寧在處理這首歌的旋律時,頗有種把悲傷的事兒淡淡笑著說給你聽的感覺。
這種情感的收斂,反而讓許多人心疼老張。
所以這首歌一出,馬上在全國掀起了尋找老張姑娘的熱潮,甚至還推動了打拐專項活動和社會各界對于拐賣兒童的重視。
雖然老張的女兒依舊沒有找到,但在這首歌加持下,老張已經不只是老張了,他還是一個父親的符號,他不言不語,卻愛意如山,同這首歌深刻的印在了人們記憶里。
所以——
這首歌在音響里剛響起,四個人就跟著一起哼唱起來。
然而。
就在他們唱的投入時,副駕駛上的兄弟忽然驚嘆:“臥槽,前面那車真他媽帥!”
現在是紅綠燈。
車在他們前面等紅綠燈。
司機:“這車得小幾百萬吧?”
后面兩個兄弟探前身子看,“小幾百萬?你是不是對豪車有什么誤會?”
車子啟動了。
另一個兄弟:“女司機啊,快,追上去,看看是生在羅馬的小公主,還是讓老爺爆金幣的美女。”
司機一踩油門,左側超車,同車并行。
三個人降下車窗,不約而同的齊刷刷的看向車主,然后就不說話了,只有司機因為在開車,不太方便看,直著急的問他們:“漂不漂亮,能讓老爺爆金幣的美女長什么樣?”
三個人不說話。
司機這個著急啊,在又一個路口碰見紅燈后,他停下車子,忙探身向車主看去。
正好。
李清寧停穩車子,見他們在看,向他們招了招手。
司機:我去!
打擾了!
什么生在羅馬,什么老爺爆金幣——
大魔王開這車,他們是一點也陰陽怪氣不起來,因為這車轱轆,指不定還是用他們聽歌的錢買的。
關鍵。
這錢他們還出的心甘情愿。
甚至——
司機覺得大魔王就應該開這車,這車才配得上大魔王。
綠燈了。
李魚啟動了車子,豪車起步就是快,眨眼就出去了,三個牲口這才醒過來,催促司機:“快,快,快追上去,忘記拍照了。”
他們忙把手機拿出來。
這才是香車美人啊。
在藍天,陽光,海岸下,美的不可方物,讓人癡迷。
奈何慢一步,就是慢一大截,大魔王的車真不是他們這車想追就能追上去的。
四個人只能望車興嘆,“誰剛才說美女是讓老爺爆金幣來著?”
四個人沉默。
司機:“我們狹隘了。”
后排的人:“是大魔王給別人爆金幣了,副駕駛位上坐了一個男的,挺帥的。”
三人:……
司機:“剛才那情況,你還顧得上看男的?!”
副駕駛:“我都懷疑你取向有問題。”
后排的人:……
車上了跨海大橋以后,風景更勝,遠處低處是湛藍的大海,高處是云樓,就整個天空的云不是平面的,而是城市里的大樓一樣層次分明、林立。
他們像在奔向云端。
“向云端,山那邊,海里面,真實的我應該走向哪邊…”
這首歌在心底響起來。
李清寧回頭看江陽。
江陽正貪戀這美景呢,一副想站起來卻又不敢,只能探著頭看風景的樣子。
“…神啊你在哪,山啊我害怕…”
李清寧愛死她家這臺智能音響了。
“不行。”
江陽把速寫本拿出來,“我得把它畫下來。”
在快到跨海大橋盡頭的時候,江陽才不滿意的把速寫本收起來,他覺得自己畫技還是太嫩了:“老婆,我們在這兒有房子嗎?”
李清寧:“你猜。”
江陽覺得沒有,從家里開車到這兒差不多兩三個小時,不值得再買一套。
李清寧笑了笑。
在一個立交橋以后,車就靠左行駛了,建筑漸多起來,然后一個廣告牌迎面過來,又飛速的退到了后面,江陽驚奇:“老婆,剛才那個廣告牌是你!”
李清寧不解:“這有什么稀奇的。”
她的代言不少,走在街上經常看見,她以為江陽早習以為常了。
“呃——”
江陽想了想:“好吧。”
車穿過一條隧道,又走了一會兒,在車子走上一條只有雙向車道的路時,一道海灣出現在右邊,前邊還出現一座山,半山上零落著幾棟建筑,從郁郁蔥蔥的樹木中鉆出來。
江陽微微站起探頭看。
這海灣不太好看,沙灘就窄窄一溜兒,一看就不是什么旅游的好地方,而且望向海面的視野還讓島擋住了,沒多大意思。
忽然。
車拐向一條車不多幽靜的山道。
江陽:“我們去哪兒?”
李清寧:“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車拐了幾道,在一個高墻大院門前停下來,待安保放行以后,李清寧開了進去,掠過兩棟大平層以后,在一座別墅前停下來。
茜姐和朱麗聽到車聲,從門口走出來。
她們昨天就提前過來了。
“下車。”
李清寧推開車門,“到家了。”
“沃日!”
江陽震驚的說不出別的話了。
李清寧:“不許說臟話。”
“哦。”
江陽看著房子:“姐,你真是我親姐。”
他算明白了,寧姐音樂、睡他之外,最大的愛好就是買房。
名副其實的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