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岸感慨好一會兒才睡著。
然后——
在他睡著時，網上掀起很大一波風浪。
《沉默的真相》是檸檬網主推的劇，資源傾斜的不少，這又是李魚夫婦制作的劇，天生就帶著聚光環，晚上播出的時候，就在上各個網站熱榜了。
現在又整了個一次性放出，一下就點亮了人們的熱情。
“你們老板可以啊。”
方圓女朋友大早上吃飯的時候，拿著手機隨便一刷就刷到了這些消息，“網上對你老板的新劇評價老高了，還夸他把電視劇一次性放出來，讓人看的很過癮。”
就是有一些貴。
許多人要把江陽掛路燈。
女朋友看了一下，確實有點貴。
“還行吧。”
方圓覺得貴正常。
芒果網才多少用戶。
這部劇想不撲，還得靠檸檬網。
“——檸檬網買這部劇是打算賣會員的，江總一次性放出就算了，如果整部租賃比檸檬網一個月會員還便宜，那誰還開檸檬網會員啊，檸檬網不就成做慈善的了？”
當然。
這些是方圓自己猜的。
或許。
芒果網就打算這么定價呢。
“也是。”
方圓女朋友放下手機，“我覺得貴點挺好。”
她男朋友現在是江陽特效工作室總監。
江陽影視劇搞的風風火火掙大錢，那她男朋友的事業將來肯定也小不了。
“呃——”
方圓有點心虛，不敢對女朋友說。
就他們在一起，女朋友家里挺反對的，家里還是希望女朋友嫁給他們當地人，這樣離家近，好有個照應。但在他忽然當上特效總監以后，女朋友家里一下子松口了。
兩人現在領證都提上日程了。
沒辦法。
大魔王老公的公司，還是總監。
這名頭還是有點唬人的。
方圓也因此驕傲了好一陣，在兄弟們面前說話都昂起了頭。
可——
方圓現在有苦難言。
他覺得他們特效工作室要黃。
江陽在時還好，大家干活都很積極。
江陽一走，過了年以后，石頭忙新電影，周浩籌新劇，道具組的人心一下就散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想來就來，不想來就不來，方圓想管也管不住，因為他們是話劇團的人。
甚至——
他們中還有兩頭瞞，找不到人的。
總之。
整個特效工作室名存實亡。
也就霍車還常來制作火車模型，讓方圓有一丟丟自己還沒失業的感覺。
飯后。
方圓開車送女朋友到地鐵站。
女朋友在下車前，為方圓整理了一下領帶：“加油！”
方圓扯出一絲笑。
在女朋友往地鐵那邊走以后，他沒啟動車子，而是聯系了一下以前的同事，又向以前的同事發了個消息，聯絡下感情，好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然后——
他去了片場。
昨天晚上拍夜戲了，今天開工遲，方圓到的還算早的。
當然。
也有比方圓還早到的，劇組的人，還有幾個老演員。
他們坐在片場臺階上，正討論著臺詞和表演。
這是他們從話劇團帶來的習慣。
不過。
他們中有一個人來了電話，幾個老演員就中斷了討論，聊起了天。
這幾個老演員都是江陽話劇團的人。
方圓跟他們有著同一個領導，所以聊得來，現在閑來無事，方圓就朝他們走過去。
“老張，知道江總什么時候回來嗎？”
方圓走近后先打聽事關自己工作的。
老張搖頭：“不知道。”
“好吧。”
方圓蹲坐在臺階上，剛要再聊上幾句，剛才接電話的演員回來了，方圓住了口，但不等他們開始對劇本，接電話演員的手機又響了。
“對不住。”
接電話的演員接了電話，在對面說了幾句以后，接電話演員迫不及待的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現在沒簽經紀公司的打算……不好意思，我這邊有點忙……”
不理對面還在說話，接電話的演員就掛了電話。
老張調侃：“李老師這是火了啊。”
方圓：“火了？”
老張：“沒看《沉默的真相》？”
打電話的演員，也就是李老師在里面演法醫。
“這么火的嗎？”
方圓早上聽女朋友說了一嘴，但想不到一個配角，只一個晚上就這么火了。
“老火了。”
老張很佩服江陽一次性放出這神之一手，一下子就把劇熱度給抬上來了，“抓緊要李老師簽名吧，以后就沒這機會了。”
“別，別——”
李老師忙擺手，“劇剛播，八字還沒一撇呢——”
這是實話。
畢竟是一次性放出，一次性看完。
這熱度還不知道能維持多久呢。
萬一這周有個明星抑郁了，被打了，住在熱搜了，那他就過氣了。
不過。
這終究是個好事。
李老師臉上的笑藏不住，就在他剛要再謙虛幾句時，他手機又響了。
李老師看了一眼，直接就掛了。
老張：“掛了干什么？要是個厲害的經紀人，你就簽了吧，省的給話劇團交錢了。”
“滾。”
李老師問老張：“你當初為什么不簽？”
老張在《十二公民》話劇和電影中演的十分出色，這也是江南老師點名要他到劇組的原因。經紀人因此找上門，想要簽約老張，還為他描繪了成為老戲骨的宏偉愿景。
然后。
那經紀人就被老張拒之門外了。
“哎——”
老張感慨一句：“我當時還真動心了。”
誰不向往更高的舞臺呢。
按經紀人說的，他在古偶劇里輕輕松松當個配，比得上話劇舞臺上辛辛苦苦好幾年。
更何況——
他們這些有話劇團合同的演員出來演戲的話，還得給劇團的演員培訓基金交錢。
譬如現在。
他們辛苦演戲，江南老師給他們片酬，他們還得交給話劇團一部分。
不多。
可誰又跟錢有仇呢。
然而——
老張當時看了下手機上的銀行賬戶：“我馬上決定不走了。”
方圓納悶：“為什么，付不起違約金？”
“違約金？”
老張覺得有違約金倒好了。
在他們話劇團，就沒有違約金這一說，只要沒戲在演，演員上午提解約，蓋章不帶過中午的，關鍵違約金分幣不要，就差明說你滾，你快滾，你別占著茅坑不拉屎了。
老張：“你說，有這樣的嗎？”
“確實——”
方圓剛要點頭，忽覺不對勁。
“你也覺得不對是吧？”
老張痛心疾首：“話劇團辛苦培養的演員，零成本的放走，這不是敗家嘛。”
“不是。”
方圓腦子被忽悠瘸了。
老張：“——所以，我不能走，我不能辜負話劇團對我的栽培，我不能對不起江總的期待。”
方圓肅然起敬。
對比一下自己早上當逃兵的行為，高低立見。
“聽他胡吹。”
李老師揭短了：“他手機看的是銀行賬戶——”
許是少了《十二怒漢》這部原作的緣故。
盡管看過話劇的觀眾，有不少在吐槽《十二公民》不如《十二怒漢》，但更多的觀眾最先看到的還是《十二公民》，沒了珠玉在前，再加上出品人是李魚，口碑很好，營銷也跟得上，所以這部劇不虧，還賺了不少。
于是——
在春節前，不等票房分賬到賬，制片人就提著幾百萬給老張他們發下去了。
這么算下來。
老張雖然片酬低，但能拿到的利益，一分也沒短了他。
方圓：……
“哈哈。”
老張樂起來：“李老師，你的也少不了。”
李老師信。
見他們高興，方圓嘆口氣：“江總對我們特效工作室也這么上心就好了。”
這么多天下來，老張大概也知道方圓在愁什么。
“聽叔一句勸，你要指望江總，那你趁早找下家吧。”
老張認真地說。
有些東西是藏不住的。
這么長時間相處下來，他們太知道江陽幾斤幾兩了。
就他但凡出現在片場或者話劇團指手畫腳，十有八九是要幫倒忙。
“他是理論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他是小朋友進了淘氣堡，見到這個想玩，見到那個也想玩，你這特效工作室指不定就是他看到一篇國產特效不行的帖子，然后一激動，我要振興國產特效，然后鼓搗的。等他熱乎勁兒一過，他就拋到腦后了，你指望他，你是真指望不上，不信你問李老師。”
李老師點頭：“你得自己支棱起來，自己有主意，不然就算江總現在回來了，你給他指手畫腳的機會，工作室還得黃。”
“沒錯。”
老張拍下方圓肩膀：“叔的經驗之談。當江總對你指手畫腳時，你離讓魚總辭退不遠了，當你可以讓江總閉嘴時，你離升職不遠了。當你敢對江總指手畫腳的時候——”
李老師和旁邊老師搶答：“那你就是韓總！”
方圓：……
“我，我行嗎？”
方圓有些不自信。
“行，為什么不行！”
當然。
老張覺得方圓成為韓總就別想了。
韓總憑一手抽象海報走到現在，手上還是有幾把刷子的。
但——
方圓讓江陽閉嘴還是很容易的，“我們江總有個非常非常了不得的優點，就他是個外行，他知道，他承認，他聽勸，只要你有充足的理由說服他。”
而且。
江陽身后還站著一個人呢。
“——你覺得我們話劇團當初怎么迅速揚名立萬的？人脈、錢砸出來的。”
李魚拉來了文老師和江南坐鎮，又重金砸了一批在話劇深耕多年的老戲骨幕后工作人員，他們話劇團的舞美、道具、燈光、服裝、化妝，不說業內一流，也是前列的。
所以——
李魚不可能不給江陽收拾特效這爛攤子。
就怕——
“你也在爛攤子里。”
老張給方圓一個騷年加油的眼神，看向不遠處。
在那兒——
劇組的女主演正帶著她助理走過來，拎了好幾個馬扎：“幾位老師坐臺階上多涼啊。”
她幫馬扎遞給幾位老演員。
“謝謝，謝謝。”
老張和李老師他們站起來道謝。
然后——
女演員又對李老師說：“老師，我太喜歡您的戲了，能跟你合個影嗎？”
在劇組的，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主演們對他們沒不客氣，但也只是微笑、點頭的客氣而已，忽然這么熱情起來，李老師好真有點不適應：“好，能，能。”
老張問方圓：“看到沒有？”
方圓：“李老師真火了。”
老張搖頭：“想成為主角，你得抓住每一個可以努力的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