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  三百七十八、血青銅

類別: 輕松 | 不是吧君子也防 | 陽小戎   作者:陽小戎  書名:不是吧君子也防  更新時間:2024-09-25
 
潯陽石窟那邊正熱火朝天的收尾大佛。

主持東林大佛的歐陽戎、容真卻閑了下來,陪俞姓老樂師游山玩水。

自從那片桃花林被清場掃興之后,老樂師沒再過去了。

不過幾日下來,三人算是把匡廬山走了個遍。

跨松溪,過遠橋,攀岱巖,翻翠山,賞梨亭,游聲谷……

老樂師似乎很喜歡匡廬山,在山中一些知名的景點皆留下了蹤跡。

即興而來,趁興而走,例如岱巖、梨亭等景觀,剛剛攀登抵達,還沒坐一會兒,彈了首曲子就起身離開了。

沒有規律。

用容真聽到歐陽戎私下吐槽的話說,俞老前輩擱著打卡呢。

八十歲的老人,與八歲的孩童,是同一個頑皮性子。

歐陽戎細致觀察,發現老樂師除了剛開始在澗泉叮咚的松溪處,即興彈奏了一支琴曲外。

后續在橋下、巖下、亭下、谷中等五處,各有一首即興而發的琴曲留下。

共計六曲。

歐陽戎默默數著,和在澗泉松溪時一樣,都老實巴交的就地重彈了一遍。

容真則是小手背在身后,一副莫得感情的高冷小模樣。

畢竟是在執掌全江南的監察院,能調動白虎衛、玄武衛兵馬的女史大人,眼下本該待在潯陽石窟,坐鎮全局,生殺予奪,眼下能耐著性子,陪司天監老前輩漫無目的的閑逛游玩,已經是很耐得住性子了。

歐陽戎表示理解。

每次老樂師停步即興奏琴的時候,容真俏臉上都浮現出期待之色,準備去搶某人全場背扛的古琴。

不過每一次的期待,都轉化為了一陣失落神色。

連續五、六首曲子都沒有她要找的某種傳聞中的軍陣曲。

女史大人也就懶得耐下性子去重彈記憶了。

畢竟有某個跟班在。

雖然匆匆聽了一遍下來,歐陽戎沒法徹底掌握琴曲,到不了分毫不差的地步,但是也有了個大致的輪廓,能彈奏的有點樣子了。

此前在雙峰尖竹林剛見到老樂師時,歐陽戎測試過,以其靈性悟性,需要閉目盲聽兩遍,才能有模有樣。

可老樂師性子率性恬淡,每一個地方都不過多停留,沒有給第二遍的機會,不回頭重新彈奏。

歐陽戎嚴重懷疑,他是順手而為,彈完后說不得自己都忘了。

不過歐陽戎沒有松懈注意力。

前幾日的那個金色福報,繚繞心頭,他懷疑是與這位俞老前輩和琴曲有關,自然認真起來。

這日傍晚,三人告別了匡廬山,終于游盡,還有一些圪塄角落,老樂師沒有去。

他們是走大路下山,潯陽城本就背靠匡廬群山而建,下山后直接進入城中。

穿越數坊,三人從西城門出城,準備返回雙峰尖。

官道上,有一片耀眼白浪撲面襲來。

易千秋帶著三百騎前來迎接,在歐陽戎、容真三人面前勒馬。

接老樂師回城。

“先生玩的可還盡興?”

易千秋戴著那副白銀虎面未摘,悶聲問道。

雖看不清她的具體臉色,但歐陽戎卻從嗓音中聽出了恭敬語氣。

老樂師和藹頷首,婉拒了想要替他拿琴的女官,抱琴轉身,遙指了下途經過的潯陽坊那邊。

“此前容丫頭說,潯陽樓有江南聞名的琵琶曲,歐陽小學士也認識,何時帶老夫去瞧瞧,長長見識。”

容真與歐陽戎對視一眼,清脆答:

“安全起見,老先生不太急的話,可否稍等幾日,讓監察院再排查下城內安防?”

歐陽戎接話,誠懇道:

“晚輩與潯陽樓的琵琶大家秦倌人算熟,正好這幾日,讓她多召集一些江州有名的琵琶高手,到時候辦一場晚會,讓俞老先生聽個盡興,切磋樂藝。”

老樂師爽朗一笑,撫須:“好。”

容真朝歐陽戎投去了一道贊揚的目光。

旋即,老樂師登上車轅,眾人騎馬,將其送回潯陽石窟。

官道上的漆黑夜風,如梳子般刮人鬢發。

車轅旁,容真不經意的靠近了些歐陽戎,隨口道:

“這兩日辛苦你了,老前輩瞧著蠻開心的。”

“容女史找到想要的曲子了?”

“還沒,但是應該快了,夜里本宮和宋老前輩去找老先生談談。”

歐陽戎撫摸了下馬背上的琴盒,溫聲問:

“那潯陽樓那邊的琵琶晚會,還要不要組織?”

容真沒有思索太久:

“你先安排著吧。”

“好。”

“這兩日,監察院和白虎衛會派人入城協助你,增強潯陽城的安防。”

歐陽戎看了眼容真。

后者想起什么,隨口補充道:

“放心,這些人入城會聽你安排,沒有你允許,不會私闖民宅,打擾潯陽名聲。”

歐陽戎輕輕頷首。

就在這時,易千秋打馬,湊近過來。

歐陽戎與容真的聊天止住。

易千秋瞧了眼歐陽戎手中把玩某串檀木佛珠,問道:

“此物圣人賜的?”

歐陽戎沒反應過來,容真已經代為點頭:

“嗯,圣人隆恩,不比當初林誠的待遇差。”

易千秋白銀虎面遮住了臉色,面具露出的兩個眼窟窿,似是來回看了看容真與歐陽戎。

看向這一對俊男靚女的眼神,頗為意味深長。

歐陽戎語氣不經意的問:

“對了,段將軍在湖口縣那邊情況如何?”

易千秋回過頭,眼神凌厲了些:

“那批水賊很狡猾,湖口縣那邊水澤太多,每次有線索,追到澤邊,這些水賊一哄而散,白虎衛的騎兵不太好追擊,下馬徒步入澤,又容易迷路,雖然段都尉找了本地人帶路,但是水賊化整為零……追捕的收效太弱。”

歐陽戎微微皺眉:

“這種游擊戰術,怎么有些像是兵法,不像是尋常無紀律的懶散江湖人士能組織起來的,明顯訓練有素。”

“是這樣。”

易千秋頷首,聽完后,有些瞧了一眼歐陽戎,有些高看。

她瞇眼騎馬,望著遠處官道盡頭的潯陽石窟朦朧燈火,分析說:

“根據目前收集的情報總結,應該是有匡復軍的小股部隊潛入境內,這批水賊就是他們假扮的,里面也不乏天南江湖人士,領頭人應該是李正言身邊那個叫杜書清的小子,此人出身京兆杜氏,與韋都尉出身的韋氏齊名,都是世家精英子弟,有點本事……”

歐陽戎沉默聽著。

容真想起什么從袖中取出一份奏折,遞給歐陽戎。

“差點忘記,拿著。”

歐陽戎好奇:“這是什么?”

“洛陽那邊最新下達的詔書。”

歐陽戎借著車轅掛著的燈籠光線,快速瀏覽了一遍,詫異道:

“限越女令?”

容真頷首,聲音冷了下來:

“沒錯,朝堂那邊正式下達法令了,從今日起,江南道、嶺南道任何與云夢越女牽連的人家,或私藏云夢令的人家,一律以大周重刑處置,協助者連坐流放,且子孫后代都不得入朝為官……

“這份限令,將由你和江州大堂頒布出去,率先在江州、洪州實行,兩道其他州縣后續會跟上。”

歐陽戎抿嘴,沒有立馬開口。

若說此前大周朝廷和云夢劍澤的矛盾,是還沒有完全公開化的,或說,大周朝廷起初沒有太在意云夢劍澤和與它相關的江湖人士。

那么現在,隨著這一份限令的頒布,就是矛盾徹底公開化了,有點不死不休的意味,一點中間的余地都沒有了,天南江湖的所有人都得選邊站,不然就是死罪,一點沒得商量。

“這份詔書其實是魏王和梁王推動的,前者有喪子之痛,滿朝文武都挺同情……”

容真繼續講述:

“歐陽良翰,你以前不是說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嗎,那就瞧瞧這天南江湖,有多少好漢能舍家棄子,聽從那什么云夢元君的號令。”

冷冰冰宮裝少女微抬下巴,一字一句:

“圣人的歸圣人,元君的也得歸圣人。”

見歐陽戎目視前方,似是思索,容真等了會兒,蹙眉:

“歐陽良翰,你在發什么呆?”

歐陽戎將詔書慢慢塞入袖中。

默認。

容真仔細觀察歐陽戎臉色。

她似是很關注某人的細微反應。

易千秋突然道:

“此令頒布的好,此前容真女史與歐陽刺史嚴格搜查云夢令的舉措也很是及時。”

她取出一枚染血的青銅短劍示意了下,眼神十分的銳利:

“這玩意兒絕對不能大量流入江州,特別是靠近潯陽石窟,攜帶此物者,見一個殺一個,絕沒有一點冤枉!”

歐陽戎問:“易指揮使是知道此物的用法?知道天南江湖反賊會如何用它?”

易千秋側目瞅他,不言不語。

歐陽戎也大大方方與她對視。

易千秋將目光移到容真臉上,有些似笑非笑。

歐陽戎也皺眉,轉頭看向容真。

這時,易千秋回過頭,語氣略顯冷淡:

“既然不知道就算了,歐陽刺史是文官,做好自己本職工作就行,沒必要知道,此乃朝廷機密……”

容真突然打斷:

“都到現在了,其實也沒什么不能說的,本宮信的過歐陽刺史。”

歐陽戎卻搖頭:“算了,易指揮使說的也沒錯,下官確實是外人。”

容真搖頭:

“不,你已經參與進來了,既然接了詔書,要去頒布限越女令,去幫朝廷收繳云夢令,那就更應該知道這玩意的用處,以防被誤傷。”

歐陽戎奇問:“什么意思?”

易千秋垂目不語,容真扭頭與他對視。

歐陽戎看見她眸子冷亮:

“傳聞之中,云夢劍澤看守著一座先秦時留下的大陣,此陣范圍遼闊,根據司天監的記載,它似是能籠罩眼下大周劃定出的江南道、嶺南道,恰好也是世人所說的天南江湖,是云夢劍澤的勢力輻射范圍。”

容真目光投向了易千秋手中的青銅短劍,瞇眸說:

“這云夢令的材質很特殊,疑似是這座大陣的陣眼分身,是它的復制品,與真陣眼息息相關,而此材質,名為……血青銅。

“若是司天監內關于此物的那些記載沒錯,它可以隨時調動這座大陣的未知殺力。”

歐陽戎眸子微微一凝。

“血青銅?”

雪木山莊。

春庭亭。

上午陽光明媚。

亭外梨樹下,魚念淵投喂蟲娘。

亭內,雪中燭盤膝而坐,白布擦劍,面前地板上有一份加急送來的密報。

“限越女令?”她輕笑了聲。

魚念淵也點頭:

“江州官府頒布的,目前江州官府的官員們應該和潯陽王府關系密切,潯陽石窟那邊最近還有了增援……看來上一次大師姐讓三清帶給潯陽王府的話,他們并沒有當回事。”

雪中燭點頭,面色如常:

“正常,畢竟是天潢貴胄,省了羅里吧嗦解釋,干的旗幟鮮明,毫不含糊,倒也方便,只是勿怪刀劍無眼就行了。”

她微微低頭,撫摸雪白長劍,清冷問道:

“二師妹,上一次我宗被北人偽朝下死令通緝,是什么時候?”

魚念淵輕描淡寫:

“大隨開皇九年。北人南下,建康城陷,南朝覆滅。”

雪中燭問:“局勢與今日比如何?”

魚念淵似是十分熟悉,沒有停頓,立馬答道:

“那時,女君殿諸多前輩,未下發云夢令,沒有用上大陣,大隨朝廷通緝,卻無人敢入云夢澤半步,限令形同虛設,哪怕都知道我們女君殿越女中,遺留六朝皇室的血脈,可天下誰敢過來?”

雪中燭緊攥劍柄,手背微顫,又緩緩松開,語氣有些自嘲:

“本座羞愧。”

魚念淵搖頭:

“不怪大師姐,局勢沒給咱們這一代女君殿修養生息的時間,有些事必須得做,也必須有人站出來,女君殿前輩們在天之靈,知道還有大師姐能獨當一面,會欣慰的。”

雪中燭抿嘴緘默,旋即側眸,問道:

“對了,小師妹那邊是何意思,她修為有突破了?”

魚念淵動作頓住,放走蟲娘,走入亭中,從袖中掏出一封來自星子坊的密信。

這位云夢二女君臉色有點古怪的將信遞出。

金發及腰的高大胡姬臉色好奇,接過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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