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
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鬼童丸,下意識的打量周圍,發現自己正處于富士山口之中。
‘怎么回事?’
鬼童丸心頭一跳:‘我記得剛才應該是在跟上洛眾交手,怎么會出現在這?’
很快,鬼童丸回憶起了先前同犬神的戰斗。
‘我,輸了?’
自己的羅城門,輸給了犬神的劍技,徹徹底底的完敗。
“茨木,鞍馬山!”
“鬼童丸?”
鬼童文將躺在周圍的妖魔們逐個喚醒,怪談茨木和怪談白藏主被犬神擊敗,鞍馬山也被白狼打的凄慘無比。
“我們沒死嗎?”
鞍馬山一醒過來,便發出了這么個靈魂質問。
鬼童丸難以啟齒,但事實擺這里。
明明接受了邀約,卻又對他們出手。
打敗了他們,不殺,反而選擇放他們一命。
這是在羞辱他們嗎?
“可惡!”
怪談茨木一拳砸在地上,打出了一個深坑,猙獰鬼面扭曲。
比起死亡來,這種屈辱更讓他們難以接受。
“鬼童丸大人?”
“鞍馬山大人?”
狂骨和精螻蛄則是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他們只記得自己前一秒還在觀看鬼童丸與犬神的戰斗,轉瞬間就失去了意識,再度醒來便出現在了這里。
‘好可怕的力量,上洛眾到底是什么來頭?’
鏖地藏被白狼和犬神的力量嚇了一跳,這兩個家伙的實力恐怖無比。
兩人聯手,只要設計得當,即便是奴良鯉伴都有可能隕落。
而這樣的存在,于上洛眾內竟然只是先鋒,這意味著組織里,還有比他們更強的妖魔。
‘這樣的家伙,’鏖地藏嚇的瑟瑟發抖:‘聽都沒聽過啊!’
‘必須將這件事報告給山本大人和晴明大人!’
“羽衣狐大人在哪,落入上洛眾手中了嗎?”
鬼童丸沒有理會鏖地藏的丑態,現在他更在意的是羽衣狐的下落:“不行,必須立刻回到京都,召集妖魔,絕對不能讓羽衣狐大人受到傷害。”
“姐姐大人姐姐大人你在哪!!”
狂骨焦急的對著周圍喊道,少女的蛇眸被淚水打濕,心中全是對羽衣狐的擔憂和自責。
“妾身在這里。”
羽衣狐被谷云送出凈世后,也回到了富士山。
她見麾下的妖魔沒有事情,便不再理會,而是拿出谷云贈送的靈米,一口氣吃了個干凈。
‘何等純凈的靈力。’
羽衣狐發現這些靈力并非儲存在這具人類的肉身之中,而是融入了她的本源。
這意味著,哪怕再次轉生附體,這些靈力所化的妖力,依舊會存在。
而不是像以前一樣,每次轉生都會存在嚴重的虛弱期,只有渡過了,才能覺醒一次次轉世積累下來的妖力。
“姐,姐姐大人!”
“姐姐大人,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狂骨哭唧唧的跑到羽衣狐身邊:“狂骨,狂骨還以為你,哇啊”
“沒事了。”
羽衣狐摸著少女的腦袋,語氣里帶著些許寵溺:“讓你們擔心了,狂骨。”
“羽衣狐大人!”
鬼童丸上前一步,接著單膝跪地,臉上滿是羞愧之色:“萬分抱歉,我等實力不濟,竟然讓您一人置身險境!”
“上洛眾實力太強,你們都已經盡力了。”
接著,羽衣狐將自己跟谷云交易的部分內容告訴了他們,她隱瞞了谷云的姓名,只以‘上洛’代指。
“您…”
鬼童丸問道:“見到上洛眾的首領了嗎?”
“嗯。”
羽衣狐的臉色十分平靜,這讓鬼童丸有些意外。
“交易已經結束,我和上洛達成了協議。”
具體的協議內容,羽衣狐得到了什么,她沒有說。
畢竟受一個人類小孩的保護,這種事說出來,終歸還是有些丟臉的。
“這里是滑頭鬼的地盤,有什么事,等回到京都再說。”
羽衣狐見眾人都受了傷,一行人里,只有她還保留著完整的實力。
這要是遇到了奴良鯉伴,羽衣狐能擋下他,可身邊沒有千鬼夜行,她的妖力就無法得到加持。
此消彼長,羽衣狐擔心自己不是奴良鯉伴的對手。
“嗯?”
“鬼鬼祟祟,給妾身滾出來!!”
忽然,一股驚悚感自羽衣狐心頭升起,九條雪白的狐尾自衣裙下沖出,好似狂風驟雨般卷起大片雪浪。
“鏗鏘!”
金屬碰撞聲自身后傳來,漆黑色,好似墨水般的畏在羽衣狐身后散開。
“這是?!”
鬼童丸、鞍馬山等妖魔臉色一沉,只見不知何時,成百上千的妖怪已然將富士山口團團包圍。
“奴良鯉伴!!”
看著從墨色妖氣中顯出身形的男人,羽衣狐臉色陰沉的可怕。
“喲,好久不見了啊,羽衣狐。”
就外形來說,滑頭鬼一族絕對是能靠顏值吊打無數妖魔的存在。
可此時此刻,奴良鯉伴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落在羽衣狐眼中,卻是異常的刺眼。
四百年!
整整四百年!
若是沒有這個家伙,她早就已經復活鵺了!
“轟!”
九條狐尾瘋狂甩動,奴良鯉伴將刀橫在身前,用盡全力方才堪堪接下這一連串的攻擊。
“還是那么厲害啊…”
單純憑硬實力,奴良鯉伴不是羽衣狐的對手。
真的打起來,他必須依靠百鬼夜行之畏,然后發動最強的鬼纏,方能找到機會,將羽衣狐徹底擊殺。
“喂,羽衣狐。”
“戰斗的事等會兒再說,”奴良鯉伴喝令部下們退遠一些,免得受到波及:“告訴我,你們在這里做什么,剛才又是在跟誰作戰?”
京都妖魔出現的時候,奴良鯉伴看的很清楚,除了羽衣狐之外,每一個人身上都帶著傷勢。
特別是鬼童丸和鞍馬山,這兩個家伙可是相當厲害的大妖魔。
然而如此強大的妖怪,才一會兒功夫,就變成這副模樣。
奄奄一息,即便是以妖魔的身體素質,沒有十天半個月,估計都好不了。
“妾身沒有義務!跟你解釋!”
一把太刀被羽衣狐自狐尾的毛發中拔出,她轉世千年,習得了無數人類的絕技,并非只靠著妖力和能力戰斗。
單純論武藝,羽衣狐也是超越尋常人類的全能大師。
“呯!!”
兩把刀碰撞在一起,羽衣狐和奴良鯉伴開始角力。
“那…”
奴良鯉伴抬起頭:“只能先解決你,再在附近調查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你想,隨時都能解決掉妾身嗎?”
羽衣狐在谷云面前低聲下氣,那是雙方實力差距太大,自己的小命被他拿捏在手里。
奴良鯉伴是比現在的她要厲害一些,但這差距并沒有大到無法跨越的地步。
真的打起來,羽衣狐哪怕最終戰死,奴良鯉伴的百鬼夜行,也必然會有一半交代在這!
“不用擔心我們,二代目。”
牛鬼直沖上前,將目標對準了受了傷的鞍馬山:“老爺子,這是跟誰戰斗,被欺負成這個樣子?”
“真凄慘啊。”
“臭小鬼!”
被牛鬼如此調侃,鞍馬山差點氣炸:“就算老夫受了傷,你就能戰勝老夫了嗎?”
“別太狂妄了,牛鬼!”
話雖如此,可雙方只是拼了幾刀,鞍馬山便被牛鬼壓制。
幸好,兩人是故交,牛鬼也沒有趁人之危。
他選擇鞍馬山作為對手,就是擔心這老家伙受了傷,打不過其他同伴。
老天狗看出了這一點。
這種被后輩照顧的感覺,著實讓他憋屈無比:“老夫是不會告訴你上洛眾的事的,死心吧,牛鬼!”
鞍馬山這邊開口,正在跟奴良鯉伴交鋒的羽衣狐,差點沒被氣炸。
可惜,鞍馬山本身就是千鬼夜行的元老和顧問,即便是她,也奈何不得對方。
“喔,原來是,那個上洛眾嗎?”
奴良鯉伴露出了戲謔的笑容,羽衣狐冷哼一聲,同時高喊道:“所有人,立刻盡全力突圍,不要管妾身!”
羽衣狐是能夠無限復活的妖魔,她已經有了戰死在這里的覺悟。
“羽衣狐大人。”
“姐姐大人”
眾妖魔心有不甘,卻又不能辜負羽衣狐的好意。
“休想得逞。”
奴良鯉伴正要追趕,卻反被羽衣狐擋下。
不僅如此,大量純白色的狐尾沖天而起,好似一條條觸手,猛地將周圍的妖魔擊飛。
“大家小心!”
首無、黑田坊、青田坊等人同時觸手,這才擋下了羽衣狐的攻擊,沒有讓奴良組出現傷亡。
“羽衣狐!!”
“滑頭鬼!”
滑頭鬼跟羽衣狐的仇恨,延續了四百年,狐貍的詛咒奪走了他們與妖怪生兒育女的能力,不得不跟人類結合。
奴良鯉伴是半妖,未來的陸生更是只有四分之一妖怪血統。
這要是再下去,滑頭鬼的血脈就要消亡了。
“嘣!”
下一刻,兩個強大的妖魔再度碰撞。
驚天動地的妖力席卷四方,甚至連原本晴朗的天空,都被一層厚厚的烏云所覆蓋。
“轟隆隆”
天空中烏云翻滾,雷霆涌動,好似毀天滅地般的天象,籠罩了整座東京。
不知原由的普通人見此,只以為是要下一場暴雨,開始找地方躲避。
“怎么回事?”
東京某處,道摩大叔驚異的抬起頭,看著天空中的異變:“喂喂喂,這是不是有點太夸張了?這種程度的妖氣,是什么層次的妖魔在爭斗啊?”
同一時間,所有身處東京的靈能力者和除靈師們都察覺到了富士山的動靜。
他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
可衡量雙方的實力差距,顯然已經超出了他們所能應對的范疇。
而且這是妖魔,不是怪談和幽靈。
東京的妖怪鬧事,應該由統帥關東百鬼夜行的奴良組負責,輪不到他們插手。
“咦?”
可就在道摩大叔準備仔細觀察天象,判斷妖魔的具體位置時,那濃郁到嚇死人的妖氣,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天空依舊漆黑一片,但這次卻是真的雷霆暴雨。
“不見了?”
蘆屋道摩愣了好半晌兒,忽然明白了什么:“難道說,是谷云小哥出手了嗎?”
“也對,”道摩大叔暗道:“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他不可能沒注意到。”
轉瞬之間,布下能夠屏蔽所有氣息的巨大結界。
這樣的手段,在道摩大叔的印象里,除了谷云外,沒有第二人能做到。
“那就沒事了。”
想到谷云的實力,道摩大叔安安心心的走進了浴室:“洗洗睡吧。”
“呯呯呯!”
兩道身影不斷交錯,九條狐尾跟彌彌切丸的刀光一次又一次的碰撞,卻是誰都奈何不了誰。
但羽衣狐的對手不止奴良鯉伴一個。
無頭鬼、青田坊、黑田坊、毛倡妓、牛鬼、狒狒、一目,隨著京都妖魔脫離戰斗,大量中位和上位妖怪同時出手圍攻。
羽衣狐雖說不怕,依舊立于不敗之地,但時間一長,疲態盡顯。
“到此為止吧。”
忽然,一道縹緲的聲音在眾妖魔耳邊響起,奴良鯉伴只覺得眼前一花。
“嗯?”
“這是!”
“可惡!”
下一刻,所有人都被一道漆黑如墨的攻擊掃中。
“什么?!”
以牛鬼為首的奴良組妖魔們想要抵擋,卻發現自己的力量猶如石沉大海,反倒是這黑色妖力上傳來的波動,逼的自己倒退出十數米,這才堪堪站定。
“咦?”
姑姑出手了,只是非常普通的輕輕一掃,連一成的力都沒有使用。
但她看著眼前散開的墨汁,眼中透著些許詫異:“有一個人,沒有斬到,被躲開了嗎?”
只見姑姑前方,奴良鯉伴依舊持刀而立。
他沒有閃避,而是硬生生的接下了姑姑的這一劍。
不,不是接下。
奴良鯉伴的身體被一分為二,可很快就如同墨水般重新恢復。
姑姑的直覺沒錯,她并沒有砍中奴良鯉伴的本體。
“鏡花水月。”
姑姑雙目微瞇:“這就是滑頭鬼嗎,倒是有點意思。”
對方的能力跟自己不同,姑姑如今是操控虛實的妖怪,種族也變成了待宵姑獲鳥。
百鬼繪卷所謂的sp,其實更像是sr的進化形態,或者說大妖怪形態。
任何妖怪都有可能突破大妖怪之境,然后化作特例個體。
“操縱五感,混淆視聽,猶如鏡中花水中月。”
“你是什么人?”
見姑姑一言就點明了自己的本質,奴良鯉伴臉色凝重。
他沒有再發動攻擊,而是更加小心的,釋放自身的妖力,編織畏的網絡。
奴良鯉伴已經感受到了姑姑的妖力,對方是跟自己一樣的大妖怪,且是靠自身實力突破的最強大的那種。
“我說了,到此為止!”
姑姑將傘劍依靠在肩膀上,她站在羽衣狐身邊,猶如墨海畫卷中的水鄉仙子,氣質縹緲,高貴而冷艷。
“羽衣狐和千鬼夜行,是我上洛眾的客人,”姑姑淡然道:“你們要打,明天,后天,都可以。”
“但今天不行!”
一晚上的功夫,足夠京都妖魔回到他們的地盤了。
到時候,面對成千上萬的妖魔大軍,即便是奴良鯉伴也得好好考慮一下,是否該跟羽衣狐正面為敵。
“上洛眾?”
無頭鬼并非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他來到奴良鯉伴身邊,輕聲道:“二代目,她是那個最近興起的妖怪勢力的人。”
“嗯,似乎還跟羽衣狐站在了一塊。”
滑頭鬼和羽衣狐的恩怨,注定了他們彼此的立場。
如果上洛眾選擇幫助羽衣狐,做他們的外援,那對奴良組來說,絕對是一場重大危機。
“羽衣狐大人。”
“姐姐大人。”
眼見的姑獲鳥出手,還未跑遠的鬼童丸和狂骨哪里還能離去,當即回到羽衣狐身邊護衛:“您與上洛眾達成協議,他們現在跟我們是盟友嗎?”
一想到上洛眾的強大,京都妖魔臉上無光。
可若是他們能作為外援,那真的是,太可靠了啊!
羽衣狐倒想說是。
可她根本就沒有跟上洛眾真正結盟啊。
話說什么結盟不結盟的,她現在都淪為谷云的走狗了好不好!
“這個…”
羽衣狐臉上臊的慌,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總之就是...”
“千鬼夜行,是上洛眾的合作伙伴。”
身穿巫女服,頭戴金色稻穗飾品的白發少女自姑姑身后走出。
她漫步在雪地上,猶如來自天界的神女,輕靈曼妙,讓人生不出半點褻瀆之念。
“所以,能請奴良組今日就此作罷嗎?”
話音落下,奴良組忽然發現周圍的世界開始變化。
腳下的雪地此起彼伏,好似海中波濤。
“怎么回事?”
“這,到底發生了什么?”
漆黑的天空變作純白一片,遠方的山林和城市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猶如置身于水墨畫卷中的景色。
“領域?”
奴良鯉伴第一反應便是這個:“不,不對,這不是領域。”
奴良鯉伴常態下是上位妖魔,接近特級,與部下進行鬼纏后,可以將萬魔共服的力量發揮到最大。
四百年的時間,奴良鯉伴天資卓絕,自然也習得了屬于他的領域。
那是將人類血脈和妖怪血脈合二為一的境界,一種獨屬于他的強大狀態。
雖然奴良鯉伴很少動用這種力量,可他對森羅萬象之力并不陌生。
因此,奴良鯉伴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什么領域!
“看不明白吧?”
論見識,奴良鯉伴還是差了羽衣狐一籌:“多少妖魔想要得到這樣的偉力,而現在,它就在你的面前。”
“天慟地哭!!”
經過羽衣狐的暗示,奴良鯉伴立刻意識到了這種力量的本質。
“放心吧,我等沒有惡意,只是想讓你們停止這場沒有意義的戰爭。”
御饌津無法存在于物質世界,但這里并非物質世界。
從剛才開始,整座富士山就已經被花鳥卷納入了她的畫中天內,而她又是凈世生態的顯化。
在畫中天里,御饌津雖然依舊無法發揮出全力。
可哪怕只是兩三成,也足夠匹敵彼岸花、花鳥卷和姑獲鳥的聯手了。
“閣下,究竟是什么人?”
“上洛眾又有什么目的?”
奴良鯉伴意識到了上洛眾的可怕,它擁有特級妖魔,甚至大妖怪的傳聞,顯然是真的。
“你應該放低姿態,滑頭鬼。”
鮮艷而妖媚的彼岸花以奴良鯉伴為中心綻放,頃刻間便將他的世界染成了暗紅之色。
“鬼神?!”
奴良鯉伴握緊彌彌切丸,而離得他最近的無頭鬼的身體開始變得虛幻,猶如五彩繽紛的煙霧,融入到了奴良鯉伴的身上。
萬魔共服·百鬼御業
鬼纏·弦殺取無鼓翻花
“咦?”
彼岸花驚異的看著奴良鯉伴身上散發出來的暗紅色氣息,那是跟她的死氣同屬性的力量。
“通過某種手段改變自身屬性和能力,這就是你的萬魔嗎?”
萬魔各種各樣,有開高達的,也有如白狼那種結界類的,現在又出現了滑頭鬼的變身。
“花,可以了。”
“主人沒讓我們與奴良組為敵。”
御饌津阻止了想要再次出手的彼岸花,她回過頭,看向了羽衣狐的身后。
“所以...”
明明空無一物,可御饌津還是露出了微笑:“請鯉伴先生也到此為止,好嗎?”
此時此刻,正施展滑頭鬼的鏡花水月,通過混淆視聽和五感騙過眾人的奴良鯉伴,只覺得心頭一陣驚悚。
他注意到了御饌津的目光。
她,能看到自己!
“怎么可能?”
奴良鯉伴原本是打算利用自己的能力,從后方發動暗襲的。
可就在他生出這種念頭的瞬間,本能卻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預警————會死!
特別是在他將目標放在彼岸花身上時,這種預警更是達到了巔峰。
于是,沒有任何猶豫,奴良鯉伴將攻擊對準了羽衣狐。
這是一個態度。
他要砍的是京都妖魔,而不是上洛眾。
“唉。”
御饌津知道了奴良鯉伴的覺悟,他不是能被三言兩語勸退的男人:“真是固執啊。”
“叮”
一根纖細的玉指,就這么點在了奴良鯉伴手中的彌彌切丸的刀尖。
僅僅一指,便讓奴良鯉伴如遭雷擊,渾身上下的氣息、血流、神經,盡數凝固,動彈不得。
“嗯,是一把很乖巧的妖刀呢。”
御饌津雖有些腹黑,但本性善良,她面帶難色的看著被自己手指抵住的彌彌切丸,歉意道:“但是你的主人用它攻擊了我,真是太抱歉了。”
奴良鯉伴驚駭于御饌津的實力,同時也對她的這番話感到一頭霧水。
明明是自己攻擊了她,可御饌津卻反過來,在向他手中的彌彌切丸道歉。
這是什么意思?
“咔嚓”
然而就在奴良鯉伴震驚之時,伴隨著一道道清脆的響聲,滑頭鬼瞳孔微縮:“彌彌切丸!”
“呯!”
刀刃布滿碎片,最終承受不住壓力,徹底碎裂。
御饌津是凈世的意志,彌彌切丸是以人類純凈之心鑄就的不殺之刃。
它只能斬殺妖怪,卻無法對人類造成任何傷害。
然而,彌彌切丸卻攻擊了御饌津。
以微小之善,攻擊凡人,善意流露,不忍毀傷。
今日,它卻攻擊了凈世最大的善的化身。
“啪嗒,啪嗒,啪嗒。”
看著掉落一地的彌彌切丸的碎片,奴良鯉伴整個人的氣息都萎靡了幾分,他雙目無神的后退了幾步,猶如失掉了魂魄一般。
如果只是失敗,奴良鯉伴絕不會如此。
滑頭鬼是從微末崛起的妖怪,最不在意的,就是敗北。
可奴良鯉伴現在思考的,是御饌津的身份,以及為何彌彌切丸會自行破碎。
這與原著中黑晴明擊碎奴良陸生的彌彌切丸,有著本質的區別。
外力擊碎跟自行崩毀,完全是兩碼事。
‘神明!!’
對方是神明,彌彌切丸是絕對不能攻擊神明的。
當然,如果是惡神、鬼神,那彌彌切丸會受到壓制,但不可能到‘自裁謝罪’的地步。
唯一的可能,就是眼前的白發女子的身份,貴不可言。
對方是自己難以想象的偉大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