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當官?開玩笑吧!”
十日之后,張家村中,張靜虛瞠目結舌,感覺腦袋有些發懵。
在他家門口處,幾個年輕衙役滿臉堆笑,手里赫然拿著一份文書,竟是蓋了官印的告身文憑。
“茲有張家村賢達,德高望重,才能兼備,今以求賢若渴之心,誠請張先生出仕為官……”
蓋了官印的告身,顯然做不了假,尤其帶來文書的乃是衙役,更能證明這份文書的來路清白。
但是,為什么啊?
張靜虛十分迷惑,總感覺這事太過離奇。
幸好幾個衙役眉眼靈活,一眼就看出張靜虛心中的懷疑,連忙笑著解答道:“張先生,恭喜您,這是縣令大人親自簽發的文書,并且專門發去吏部蓋了官印,有了這份文書之后,您從今天開始就是官。”
“至于原因嘛!嘿嘿!”
其中一個衙役鬼鬼祟祟湊過來,擠眉弄眼暗示道:“在您驅散迷霧的那一夜,恐怕您心里已經明白了。”
這個暗示還不如不暗示。
因為張靜虛完全聽不懂。
啥叫驅散迷霧那一夜?
這跟讓我當官有何關聯?
但他雖然心中迷惑,臉上卻不動聲色,反而佯裝醒悟,微笑點頭道:“原來如此!”
順勢口風一轉,試探打聽道:“既然驅散迷霧就能當官,想必咱們縣中不止我一人,諸位小兄弟可否說說,還有哪些村子也有人如此。”
“哪有那么容易!”
衙役們不疑有他,紛紛笑道:“雖然咱們沂城縣是個上縣,但因地處東蒙山之腳不易耕作,山多田少,人口也少,全縣總共才只兩百村莊,已經七八年不曾有守夜人成為…成為…咳咳,這里面的門道您應該懂。”
“我懂個屁!”張靜虛心中腹誹。
雖然沒能套出有用信息,但他臉上依舊保持溫和,微笑又道:“事情固然如此,可我還是想不明白。像我這樣的平頭百姓,怎么可能一轉眼就成了官。”
終于有個年輕衙役聰慧,看出張靜虛似是真不懂,又或者是想起張靜虛曾經癡傻,乃是前不久才剛剛變成正常人,所以對于一些常識不知,方才會連續表達迷惑。
這衙役連忙湊上前,語氣十分套近乎道:“張大叔,小子喊您一聲大叔可以吧。似您這般年紀,和我父輩差不多,小子腆著臉高攀,大叔莫要厭惡哈……”
張靜虛心中一動,聽出這衙役的言下之意,連忙微笑道:“既然喊我一聲大叔,我高興還來不及,咱們叔侄可得親近親近,有什么話不妨直接明說……大叔我這人,最是喜歡照看晚輩。”
他言語之間同樣有暗示,頓時年輕衙役顯出興奮之色,驚喜道:“那可好,那可好,有您這位叔叔照看,小侄以后的日子好過了。”
說著微微一停,順勢開始給張靜虛解惑,稍微壓低聲音道:“大叔您是不是尚未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被縣衙誠請。”
張靜虛面色不變,僅是微微點了點頭,道:“是有這方面的疑惑。”
年輕衙役嘿嘿兩聲,繼續壓低聲音道:“原因很簡單,您驅散了村中迷霧啊。自古以來,夜間兇戾。迷霧之中鬼魅魍魎,每一夜都想危害村莊……”
“所以才有守夜人,夜間守護村中寧靜。”
“但若只是守護,只算平平無奇,關鍵是守夜人如果滅掉村子的威脅,那么天神就會賜下一番大功德。”
“而有了這份功德之后,從此便就算開啟神眷之路,再也不是普通之人,而是執掌力量的人。”
張靜虛靜靜聽著,精確把握到衙役所說的幾個特殊點。
天神!
功德!
守夜人獲賜。
成為執掌力量的人。
而這所有的一切開端,都要從驅散夜間迷霧算起,只要某個村莊的守夜人驅散了迷霧,就可以確定這個守夜人已經掌握了力量。
因為唯有掌握力量,才能滅掉魑魅魍魎,而滅掉這些威脅后,村子周邊的夜霧會消散。
……
“原來如此!”
張靜虛緩緩吐出一口氣,表示自己已經聽的明白。
但他心中卻極為警惕,生怕被人看出自己的不同。
十日之前,張家村的夜間迷霧確實散了。
然而,他驅散迷霧的情況和別人不一樣。
按照年輕衙役的解釋,守夜人驅散迷霧必須滅掉鬼物,但他并未滅掉張家村外的鬼物,反而是把鬼物接回了村中。
鬼未滅,霧卻散了。
這事如果被人知曉,怕是立馬會被人盯上。
那一夜他接回冤魂張三,確實感覺自己身上發生了某些變化,隱約似有一道黃芒,從冥冥虛空降臨而下。
那道黃芒很是微弱,落在他身上一閃而入,然后張靜虛便能清晰感覺到,他和那件法寶的聯系緊密了一些。
沒錯!
法寶!
他穿越之時從仙山醒來,看到了無數大如山岳的法寶。
鐘,塔,鼎,旗。
那些法寶散發浩瀚威壓,讓他根本不能近身靠前。但是唯有一株青草,竟然隱隱透出親近。
雖然那只是一株青草,但卻同樣大如山岳,形狀像草,其實比萬古巨木還要高大。
當那草葉微微搖晃之時,帶著翻天覆地的兇悍威壓。
那株草,是唯一能被他碰觸的寶物。
只不過,僅僅也只能做到碰觸而已。
無法動用!
不知其真實威力。
但是當張靜虛碰觸那株草的時候,突然巨大如山岳的青草迅速縮小,竟于轉瞬之間,化作一株小草苗。
他輕松的把小草苗拿在了手中。
而也就在他把小草拿到的一瞬,仙山突然發生驚天動地的巨變。
無數大如山岳的法寶,全都在瞬間縮小化為虛影,變成一道道流星,飛速鉆入張靜虛的身體。
再然后,他的腦中出現了一座縮小的仙山。
很虛幻!
似幻影。
仿佛做夢一般,所有的一切都變虛了,進入他的身體,連他自己都難以碰觸。
唯一剩下的一件實物,僅僅是那顆變小的青草。
……
這株青草被他帶回張家村,明知是寶物卻不知道用法。
但是冥冥之中卻有一個清晰認識,讓張靜虛感受到自己會受到保護。比如遇到兇險之時,青草絕對可以保他安危。
所以那一夜四爺爺求他守夜時,他才會毫不遲疑的點頭答應。
并且在遭遇冤魂張桂之時,能做到毫無擔憂的跟去村外。
一切的原因,都是那株草。
讓他擁有底氣,不懼怕遭遇危險。
然而在那夜之前,張靜虛僅僅只是有底氣而已,畢竟他雖然擁有青草,但卻不知道怎么使用。
直到……
他接回冤魂張三的那一瞬。
虛空降下黃芒!
他和青草的聯系變得緊密。
……
“我明白了!這是法寶解鎖!”
張靜虛心中巨震,終于想通這里面的門道。
“那道天降黃芒,應該就是衙役所說的功德。而我獲得功德之后,便可以解鎖法寶。”
“咦,似乎不應該稱為解鎖,而是法寶煉化,煉化成為屬于我的寶物。”
“由此推斷,功德很重要啊!”
“只要我能源源不斷賺取功德,那么就可以一層一層煉化青草,甚至不止是青草,還有仙山中其它寶物。”
“若是這些巨寶全都煉化,那我在這個世上還怕誰?”
張靜虛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激動和驚喜。
恰好就在此時,年輕衙役再次開口,眉眼帶笑的套近乎道:“張叔,聽小侄一句勸,今日您既然認了我這侄子,那么侄兒定然要幫著您謀劃……您就別再遲疑,趕緊接了這份官憑告身。”
這小子說著壓低聲音,鬼鬼祟祟低聲又道:“守夜人攢足功德之后,按規矩應該招進神眷府。但是神眷府一向傲慢,壓根不會把您放在心上。若是您沒有后臺,需要從小卒子做起。”
“縣衙則是不同,朝廷求賢若渴,不但能給您最厚的待遇,而且還能幫著您賺取功德……”
“大叔,功德在哪賺都是賺。神眷府斬妖除魔固然能賺功德,但是縣衙官員治理地方同樣也是功德啊。”
“況且您看看,縣令給您弄的這職位,沂城縣衙總捕,管轄兩百村莊。不但有權力開門緝盜,而且還可以護民安危……”
“啥叫護民安危?說白了不就是消除威脅么?所謂消除威脅,豈不就是斬妖除魔?”
“所以,嘿嘿,張大叔,這里面的門道不用小侄明講吧。”
不得不說,這個年輕衙役真是個油子。
一番或明或暗的建議,處處透著替張靜虛謀劃的意思,明顯是真心想靠攏張靜虛,顯然是想以后緊緊抱大腿。
別人心思如此明顯,張靜虛豈能不做表示,當下伸手微微一拍,輕輕放在年輕衙役肩膀,故意笑罵道:“你這臭小子,大叔還不知道姓甚名誰呢!”
笑罵!
問姓名!
這是親近的表現。
年輕衙役頓時滿臉興奮,連聲音都有些顫抖:“大叔,大叔,我叫李三,大伙多喊我外號,小燕兒。”
小燕兒?
李三?
張靜虛嘴角抽搐一下,問道:“老百姓常說,有起錯的姓名,沒有叫錯的外號,大叔我聽你這個名號,莫非是動作利索身輕如燕嗎?”
年輕衙役李三越發興奮,連連道:“是是是,大叔果然厲害,小侄我確實動作利索,堪稱身輕如燕。”
“那你以后好好跟著我干!”張靜虛笑呵呵一聲,再次拍拍李三肩膀:“大叔最喜歡照看晚輩!”
這算是表達接納的意思。
其他幾個衙役無比眼熱,忍不住呼啦啦全都湊上來,紛紛道:“張捕頭,我們,我們也……”
張靜虛哈哈一笑,如何看不穿這些人心思,豪爽道:“你們都是小年輕,個個算是晚輩,若是不嫌棄的話,也可以喊我一聲大叔。”
“張大叔!”
“張大叔!”
七八聲振奮的呼喊,響徹了張靜虛的家門。
……
轉眼之間,從平頭老百姓成了官。沂城縣衙總捕,執掌全縣衙役。
“我這算是派出所所長了吧!”
張靜虛有些感慨,人生際遇真是打不通,前輩子努力半生,始終只是個股級干部,這次才一開始,竟然就是派出所所長級別。
咦,不對!
恐怕這開端比所長更高。
縣衙總捕,執掌全縣衙役,有權開門緝盜,職責百姓安危。
這是縣公安局老大的位子啊。
正科級,妥妥的正科級。
張靜虛心里有些振奮,琢磨著如何把握好這個開端。
第一步,先得融入縣衙。
圈子很重要,賺功德不寒摻,為了早早煉化法寶,他必須成為一個有口皆碑的好官。
先從拜見縣令開始吧!
第一次去,空著手可不行,雖然人家禮賢下士,但是自己可不能不懂規矩。
上官嘛,要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