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永坦的壓力下，數字陣列雷達項目啟動所需的各種設備和物料終于在三天之內全部到位，而項目組的所有成員也立刻投入了研發工作。
他們要做的事情其實并不算復雜，歸根到底，其實只有一句話：
擴寫和完善。
擴寫技術文檔中的細節，完善框架之上的延伸。
只要做好這兩點，數字陣列雷達的誕生幾乎沒有懸念。
而項目組的成員全部都是這個國家最優秀的研究員，讓他們從零開始去研究、摸索一項新的技術也許還有困難，但當所有隨機性都被排除，剩下的只有“解題”的過程時，他們所爆發出來的效率，足以讓所有人震驚。
數字陣列雷達所用的總線控制軟件，從helloWord到進入測試僅僅花費了三天。
最核心的信號處理機，花費了一周。
至于其他更簡單的硬件裝配啦、生產制造啦之類的工作，所耗費的時間則是用小時來計算的。
各個下游企業的生產線和裝配車間全程待命，只要收到14所的需求，便立刻召集工人開工，響應時間甚至壓縮到了30分鐘之內。
這樣的效率，在以往的任何一個項目中都是不可想象的。
但同時，高效率也帶來了不可避免的負面效果。
那就是，保密工作沒那么好做了。
當然，劉永坦那邊也壓根就沒想過要把保密工作做得多好。
我都到了沖刺階段了，還管什么保密？
咋的，你知道我要造雷達，你就要派飛機過來炸我嗎？
還是說，你要安排點間諜過來放一把火，把我們的技術文檔全燒了？
又或者，伱干脆是打算要把技術文檔偷出去，用在你們自己身上？
開什么玩笑呢。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有點太過無稽了。
要知道，這兒可是帝都，這兒可是八大處！
到了核心區，一只蚊子飛進來都得先在門崗那戴上腳環，更別說人了……
所以，雖然流言四起，但技術泄露的風險，卻等于沒有。
外界只知道14所確實是在搞雷達了，甚至也知道他們進展很快，最晚在一個月之內就會有原型機出現，可在結果揭曉之前，沒有人能一窺究竟。
在這樣的神秘感的加持下，輿論對于14所項目的討論越發激烈，而另一個超大型項目，則在14所的掩護之下，悄悄進場……
西工大，一間只住了一個人的單人宿舍里，李想盯著電腦，正在某被標記為敏感的軍事論壇上瘋狂輸出。
就在幾天之前，他終于又再次接到了來自情報處的任務，而這項任務比任何一次都要簡單：
根據情報部門提供的大綱，把有關14所雷達項目的話題炒熱。
如果有必要，可以跳出網絡的限制，直接利用傳統紙媒，來吸引大眾關注這個話題。
至于要說什么、做什么？
全憑自由發揮。
或者說得更直白一點，情報部門不會給你任何信息，你就自己編吧……
不管信息是對是錯，不管有沒有可能涉及到泄密，都不重要。
唯一重要的，就是要把水攪渾。
所以，基于這個原則，李想算是徹底放飛了自我。
他手指飛一樣地敲著鍵盤，一條條消息被刷新到論壇上。
“誰說14所就是搞雷達的了？人家是電子科技所，萬一人家研究的是電磁炮呢？你們沒看消息說嗎？這段時間有大量的電容器出廠，然后又被運到了八大處科技園里。”
“你們說，一個雷達要得了那么多電容嗎？肯定是要干別的大事啊！”
“而且，說是要搞數字陣列雷達的人，你們自己信不信啊？這技術多難你們不知道嗎？倆美國佬都只有那幾臺，技術根本就不成熟，14所？拿頭來造啊！”
發完之后，李想顧不上看回帖，立刻切換了另一個賬號打字道：
“樓上的也太異想天開了吧，雷達不好造，難道電磁炮就好造了嗎？”
“再說了，我們連雷達都沒有，造出電磁炮來有什么用？你不會以為現在還是大炮巨艦時代吧？你不會以為大家還是在玩海上排隊槍斃吧？”
“現在都是超視距打擊了好嗎？你造個電磁炮有什么用，看不見人就讓人家的導彈給炸了！”
才剛剛打完字，李想的帖子立刻刷新出一大堆的評論，眼看氣氛已經炒起來了，他又放出了一個看似更可靠的消息：
“這次14所搞的應該是有源相控陣雷達吧，不是有人所看到有大量小型天線送進八大處嗎？”
“而且，有源相控陣雷達本來也是14所的重點攻關項目之一，這個時候出進展也很正常。”
“就是不知道這款雷達出來之后，能給我們的戰斗力帶來多大的提升了。”
這段話發完，李想的雙手終于離開了鍵盤。
持續好幾個小時的高強度發貼，他早就已經沒有了最初那種“欺騙”、“忽悠”的樂趣，完全是按照自己的邏輯在機械地工作。
只有完成了自己預設的所有任務，坐倒在椅子上看著不明真相的網友們吵來吵去的時候，他才感覺稍微舒服了一點。
你們吵得越兇，效果就越好。
不管初衷是什么，起碼你們也是給國家做了貢獻了……
想到這里，李想重新坐起身，他正打算再找幾個論壇做一下精準爆破，但沒想到，QQ上一個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亮起的頭像，卻突然給他發來了消息。
而在看到這個頭像的瞬間，李想的眼睛亮了起來……
嘉手納空軍基地。
里昂看著眼前這個自己親手培養的情報人員，語氣鄭重地開口說道：
“胡克，你能保證消息的準確性嗎？這一次的行動事關重大，我不允許在情報上出現任何紕漏。”
“華盛頓的計劃已經徹底失敗了，那些五月會的老爺們就像一個個的小丑，自信滿滿地以為可以用他們所謂的‘非軍事’的手段限制住我們的敵人，但實際上，卻不過是造成了一個又一個的笑話。”
“我們必須用我們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用軍人的方式，用男人的方式！”
“這不僅代表我的意見，而是代表著……角樓的意見。”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們不會有試錯的空間，機會只有一次！”
“如果這一次我們不能徹底把他們的信心打下去，那我們就只剩下最后一條路可走了。”
對面的男人鄭重點頭，回答道：
“我們已經通過多方渠道確認過了。”
“對方正在進行的研究，是有源相控陣雷達。”
“而且，據我們了解，目前他們的技術水平還相對初級，哪怕能夠使用，在孤立無援、沒有預警機支持的前提下，也不可能發揮出太大的效果。”
“相反，我們現役的F16、F18A雖然仍然使用多普勒雷達，但在數據鏈系統的加成下，聯合作戰能力要比他們更強。”
“無論是反應速度，還是態勢感知能力，他們都沒辦法跟我們相比。”
“我們的作戰空間很大、戰略縱深也很大。”
“無論局勢向什么方向發展，無論是沖突，還是對峙，主動權都在我們這邊。”
“我們一定會成功的，將軍。”
“我們可不是那些官老爺，我們知道自己應該要做什么。”
聽到這里，里昂站起身，重重地拍了拍胡克的肩膀說道：
“這次就靠你們了。”
胡克立正身子，敬了一個軍禮。
而越過他的肩膀，在這間小小的辦公室外，嘉手納的海面上，鉛云驟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