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真正的現代戰爭!我就說戰術的盡頭還是輕步兵吧!”
“輕步兵個寄吧,你以為這真的是輕步兵戰術?這是重裝甲部隊向單兵的延伸,那玩意兒還能叫輕步兵?你見過一身帶電裝備,背上一把火箭筒一把單兵榴,手里還抱著輕機槍的輕步兵?”
“退一萬步說,仗達成這樣也不是輕步兵的功勞天上的衛星無人機,地上的裝甲運兵車和直升機組成的機動網絡,虛擬層面的戰情指揮系統和云決策平臺真的,讓我有種大開眼界的感覺。”
“對啊,感覺對戰爭的認知被顛覆了——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03年的時候,哪怕是在沙特的演習,其實我都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
“只不過是指揮效率和調度效率提高了而已,本質上還是老美的那一套。”
“但是現在真的是完全不一樣了,現代戰爭中,人還能重新成為核心?這點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
“這也是跟這次行動的作戰性質有關的,針對輕型火力武裝的清繳行動,這么打是最合適的,如果是大規模的集團化作戰,估計又是另一種打法了。”
“是另一種打法,但不管什么打法,‘重步兵戰術’都應該要在戰爭史上留下一筆了——它的意義甚至不弱于歷史上重騎兵的第一次出現。”
“確實.如果說老美把現代戰爭的上限拉到了小國打不起的高度,華夏這套戰術就是直接把現代戰爭的下限拉到了連大國都吃力的程度。”
“以后我的每一個士兵,都是一個武德充沛的重型火力點,甚至還是能對裝甲單位造成重大影響的那種,這仗還怎么打?”
“沒錯.我記得當時ww還說要用火箭筒炸我們的99A,沒想到,他們吹出去的牛逼,居然被我們給實現了.”
辦公室里,陳念樂呵呵地看著網友對坎大哈行動的評論,這一系列的發言,讓他莫名地有了些熟悉感。
他還記得,在他剛剛重生的那個2003年,大家看到Iraq戰爭的結果之后,反應跟現在也是差不多的。
顛覆性的技術,顛覆性的戰術,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懼,害怕下一秒,來自高空的導彈就會砸到我們自己頭上。
但現在,情況雖然類似,但人們的情緒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因為,我們才是主角。
我們才是那個“隨時可以把導彈扔到別人頭上”、甚至還可以用重步兵戰術對游擊單位趕盡殺絕的大惡人。
但有人會反感這樣的人設嗎?
當然不會這是最大的安全感來源。
想到這里,陳念不由得有些感慨。
他轉頭看向一旁的李想,開口說道:
“時過境遷啊,2003年的時候,我就想過要真正地打一場仗,把老美的威風壓下去。”
“那時候我想的還是用更先進的戰斗機、更先進的導彈,像老美一樣,在‘非接觸’的范圍上給他們一點震撼。”
“但沒想到,事到臨頭,首先打出戰果的還是我們的陸軍.”
“哎哎哎,這話你可別亂說啊。”
李想趕緊打斷了陳念。
“那是老巴的陸軍,我們可沒參與這次行動。”
看著李想的表情,陳念不由得有些好笑。
當然,他也理解李想對這種說法的敏感。
不管實質是什么,但在形式上,還是必須要在規則之內做事。
于是,他回答道:
“好吧好吧.我又不會對外去亂說,咱們私底下聊聊就不用來這套了吧?”
“這叫保持基本的警惕性。不過說真的,這一仗打得真的是讓我都覺得夸張了。”
李想敲了敲桌子上放著的情報,繼續說道:
“伱知道戰損打到了多少嗎?1:170。”
“這可是地面部隊近距離交戰啊巴方特殊反應部隊總傷亡人數才不到300人,其中核心精銳部隊傷亡只有39人,死亡人數9人,還有兩個是被路邊炸彈炸的。”
“這真就是一次打小朋友的行動,戰果后續一旦公開,估計所有周邊國家,都會安定下來。”
“畢竟,重型裝備他們打不過,城市巷戰和治安戰也打不過,那真就沒什么搞頭了”
聽到這里,陳念突然有些疑惑。
“話說這件事情,不是很早以前就應該已經明確了嗎?高原那邊,印方跟我們不是有幾次冷兵器沖突,被打得媽都不認識。”
“那畢竟是冷兵器,威懾力是不夠的——他們會覺得,子彈之下眾生平等。”
李想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隨后繼續說道:
“但坎大哈的事情告訴他們,如果我背上背著炮,那我就是比你更平等.”
陳念也笑了起來,思索了片刻,他略過了有關這次行動本身的話題,轉而問道:
“這場仗打完,中東那邊的局勢,基本能夠穩定下來了吧?”
“理論上沒有太大問題了,這次秀肌肉,我們表現得很完美。”
“現在唯一的不確定性,就來自于拉斯拉凱拉事件的真相。”
李想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猶豫了片刻,他才開口說道:
“我們到現在都還不能確定主導了那次破壞行動的組織到底來自哪里,目前的調查結果顯示,PMK確實有可能參與了這次行動,但問題是,我們沒有任何直接證據,也搞不清楚他們這么做的動機。”
“另外,我們跟俄國高層做了確認,他們并沒有向PMK下達此類命令,如果最終確定他們與事件有關的話,那么背后指揮的,應該就是俄國的石油和天然氣寡頭集團了。”
“這是個很不好的傾向,我們擔心,俄國會因為利益關系陷入分裂,給我們制造新的不穩定性.”
“維穩的需求,已經開始擴展到全球了啊”
陳念感嘆著說道。
“誰說不是呢?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啊。”
“現在,江山還沒有完全打下來,我們就已經開始面臨守江山的問題了。”
“不管怎么樣,調查還會繼續的.在最終結果出來之前,我們也只能.見機行事了。”
陳念鄭重點頭。
他久違地再次有了些危機感,因為他認識到,在那些擺在臺面上的zz沖突之外,這個世界的另一面,還存在著許許多多的、不能完全被掌握的黑暗角落。
而從這些角落里滋生出來的細菌和病毒,在未來,同樣有可能成為華夏的心腹大患
“不管怎么樣,地面上的事情,總是要處理清楚的。”
“不過話說回來,嫦娥五號也快要發射了,嫦娥六號的一批人員篩選程序,啟動了嗎?”
“已經啟動了。”
李想點點頭,回答道:
“嫦娥六號的意義很重大,按照上級的指示,人員名單會擴展到非專業宇航員的層面上。”
“畢竟,月球基地不僅僅是一個科研基地,實際上,它是一個工業基地。”
“所以,人員的選擇,可能會更注重.象征意義。”
而就在陳念跟李想討論著關于這個世界的“宏大敘事”的同時,另一邊,在世界的某一處,一個普通人的平凡生活,也正在發生著悄無聲息的變化。
陽泉,一個并不算小的礦業城,最后一道晚霞已經消失在了夜幕里,但在廠區員工宿舍的體育場上,張學敏卻并沒有停下奔跑的腳步。
沒有人在背后追他,他也不是什么職業體育選手,他奔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鍛煉。
事實上,這項鍛煉活動是他從兩個月之前開始堅持的,到今天為止,沒有斷過一天。
許多人敬佩于他的毅力,但同樣的,也有許多人,嘲笑他的荒唐。
原因很簡單,他跑步的目的,似乎確實是有些太過于.異想天開了。
最后一圈結束,張學敏穿著粗氣坐倒在了體育場的邊緣,一個曾經的工友臉上帶著些許調侃的笑容走到了他身邊,開口問道:
“咋樣,今天又跑完了?跑多少圈啊?”
張學敏抹了一把汗,回答道:
“三十二圈,差不多10公里,今天算是進步了——嘿,你還別說,跑步這玩意兒,那是越跑越有勁兒。”
“剛開始跑的時候,兩三圈就氣喘吁吁的了,到現在,連跑10圈,手都不帶抖的!”
“厲害!”
工友豎起了大拇指,繼續說道:
“跑那么快,啥時候能跑上月球啊?”
一聽這話,張學敏的表情立刻有了些變化。
他不悅地瞪了工友一眼,開口道:
“老何,別人來笑話我就算了,你也跑來跟我說這種怪話?”
“我又不影響別人,跑跑步怎么了?”
老何擺手一笑,打著哈哈說道:
“哎呀,咱們也不就圖個樂子嘛,我你還不知道嗎?就好開個玩笑而已。”
“而且你說別人笑話你,他們也未必就都是惡意的——大家現在都是停崗待業,個個都是忙著找工作,全都是焦頭爛額的。”
“就你,一天天跟沒心沒肺似的,還說要上什么月球,去月球上挖什么礦,你說這聽到別人耳朵里,他們能沒點想法嗎?”
“有什么想法?要不他們也去啊!”
張學敏輕哼了一聲,繼續說道:
“真想上月球,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看看我,跑步只是一方面,身體素質要跟上,但科學素養也不能落下。”
“我都已經準備成人自考了,國家科學數據庫上面的東西,我基本也都看完了。”
“你問問他們,有我這份心嗎?”
老何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事實上,張學敏“想上月球”這件事情,還真就不只是一個笑話。
他為了這個目標,實實在在地做出了許多努力,其中不僅包括他剛才所說的鍛煉、學習,甚至還托了關系,去打聽后續登月的計劃。
之前玉兔號在月球上發現礦產的時候,最高興的就是他。
因為他覺得,月球上有礦了,自己這樣的礦工,也應該有出路了。
不得不說,他是樂觀的——但也正是這種樂觀,讓許多境遇相同的工友產生了不滿。
其中的原因也不難理解。
都是一樣的人,我們都在努力活在地上,你怎么就看著天呢?
更重要的是,你看看也就算了,你還真想上天
善意的規勸、中性的調侃、以及惡意的謾罵都是不可避免的,但對于這些東西,張學敏卻表現得毫不在乎。
他只是堅持著在做著自己的事情——就像瘋了一樣。
或者說,是偏執?
老何嘆了口氣,作為一個老朋友,他尊重張學敏的“理想”,但同時,他也真的不愿意坐視他的荒唐。
于是,他開口說道:
“老張,說真的,這件事情我還是要勸勸你。”
“你總是說咱們以后能上月球去,總是說能去那上面挖礦,但是你想沒想過,就算真要去挖礦,也輪不到我們啊?”
“現在技術都發展到什么程度了,別說要不要人工,就算要,那幾個宇航員,幾個科學家也夠了吧,要我們干啥?”
張學敏瞪了老何一眼,沒好氣地回答道:
“所以說你們目光短淺!”
“如果是初期,幾個人肯定夠了,但要是發展到后期呢?要是月球上面要搞大規模的生產基地呢?”
“你看看現在核聚變發展的多快,合肥那邊的廠子才建起來多久,發電就已經并網了。”
“以后這種電站會越來越多,原料早晚會不夠用的,到那個時候,要是從月球上采礦的成本比咱們地球上提取氘元素還便宜,那月球不就大發展了?”
“你也別扯什么自動化,再怎么自動化,終歸還是要人去控制的,你沒看新聞說嗎?人工智能的難度,可比核聚變還要高呢”
一個個的新名詞從張學敏嘴里蹦出來,老何根本無從反駁。
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有些工友說的是對的
也許,張學敏就是他們說的那種“民科”,學會了幾個科學名詞,就以為自己真的有了科學家的身份,也抱上了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樣的人,你是勸不動的。
人教人,不如事教人。
由他去吧。
老何嘆了口氣,擺擺手轉身離開。
而在他走后,張學敏趴在地上,又開始做起了俯臥撐。
遠處的燈光漸漸亮起,一邊看著汗珠滴落,張學敏一邊暗暗想道:
點亮這些燈光的電力,已經有3來自于核聚變了。
當這個數字變成100時,這個世界會發生什么變化呢?
老何不知道的是,在這個世界上,一切看似特殊的個體,其實都不過是一個龐大的、精密的、復雜的系統上極其表面化的閃爍。
這樣的閃爍絕不可能是毫無來由、毫無意義的。
恰恰相反,在大多數時候,它所發出的光芒,都會與其他的光芒連在一起,照亮這整個冰冷的系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