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左松齡到秀山屯地里幫呂律找陳秀玉和請王德民的時候跟人說起過,他們幾個回來沒多長時間,陳秀清惶急火燎地趕到呂律地窨子,緊跟著又是張韶峰兩口子,還有段大娘、周翠芬和幾個民兵兄弟也接連趕到。
呂律的地窨子一下子熱鬧起來。
都在關心地詢問呂律的傷情,在得知問題不是很嚴重后,都松了口氣。
這些人的到來,讓呂律心里暖暖的。
重活一世,他們已然成了呂律最牢靠的親朋。
“秀玉,趕緊做飯,今晚來的這些人,一個都別讓他們走!”
呂律笑著招呼。
“整個秀山屯就你這里能經常吃到好肉,我們就是沖著肉來的,你想趕我們走,我們還不樂意呢,大伙說是不是啊!”
都是相熟的人,大伙也都不見外,張韶峰開口一說,一個個都笑著響應。
呂律行動不便,見陳秀玉忙著泡茶,被陳秀清接了過來,熱心地招呼一干人,讓陳秀玉空出手去做飯。
段大娘、周翠芬和吳月佳則幫忙張羅飯菜。
男人們也各自動手,三只豬崽被打理出來,然后都看著呂律這里,都惦記他烤出來的蜜制乳豬。
呂律當然不能讓他們失望,指揮著陳秀清,取出了自己弄來的香料對這些豬崽進行腌制,在烤的時候把蜂蜜也給貢獻出來。
到了晚上王大龍等人要放工的時候,也被呂律留了下來,還有拉著一車石料趕回來的孟兆華也被留下。
一下子,呂律地窨子門前男女有了二十多人。
沒有足夠的桌椅,王大龍招呼人手直接用鋸出來作門板的厚實紅松木板搭了簡單的長桌,又用油鋸鋸了一堆木墩子,簡單解決。
至于碗筷不夠,那更是簡單,折了樹枝剝了皮就能當筷子,扯下幾片大樹葉在小河里洗一下,也能當碗用。
都是山里人,沒那么多講究。
呂律這里前些時日買來請客的東西還剩不少,在幾個勤快女人的張羅下,弄出了好幾樣菜,端上了簡單搭起來的桌子。
一頓飯,愣是被吃出了野炊的感覺,別有一番風味。
飯桌上,問問呂律打獵的事情,也說說屯里的新鮮事。
不出意料的,關于呂律和陳秀玉的婚事,還是傳出了不少風言風語。
但好在說的話大都還是覺得呂律這不算是明媒正娶,說得并不算太過分,呂律和陳秀玉也只是相視一笑,不在乎。
屯里屯親的關系,也就在這簡單的飯桌,簡單的嘮嗑和些許關心互助下,變得越發緊密。
一頓飯吃完的時候,天早已經黑了。
那些野豬肉天熱沒法長時間保存,腿肉和五花肉條,呂律留了一部分給自己吃以外,其它的被呂律讓陳秀清分小,給每人帶回去一些。
“以后小呂這里,大伙得多來,有酒有肉,還有得拿!”
在準備離開的時候,王德民笑著打趣。
“就該多來,我這里離屯子遠,省得我想給大伙送肉,還得跑上好幾里地。”
呂律也笑著說,在這方面,他一向慷慨。
山財不可獨享是一,更重要的是這份關心,對于呂律來說,難能可貴。
陳秀清在幫忙攙扶著呂律回到地窨子后也準備跟著離開,被呂律叫住:“清子,明天得空不?”
“得空,田地里的事情已經忙完了,我這段時間天天在附近山里轉悠,練槍,練彈弓。律哥,下次進山的時候帶上我唄,我這段時間一直在練,有些長進了……哪怕是跟著打雜都行。”
陳秀清一直按照呂律的交代在做事兒:“我這些日子在山里邊轉下來,越來越覺得律哥厲害,教給我的那些東西太有用了,我想跟著律哥多學一些。”
他自覺腦袋瓜子沒呂律好用,選擇完全聽呂律的,別說呂律跟陳秀玉結婚了,哪怕在之前,有救命之恩,他也早已經把呂律當親人看待。
這段時間,又跟呂律學了不少東西,以往上山找到小動物都難的他,每天上山打溜練槍,也開始不斷有收獲了。自覺水平漸長。
這讓他深信,跟著呂律不會錯,哪怕只是幫忙打雜都好。
“你看伱這話說的,咱們現在是一家人了,可不能說這些見外的話,還有,我有的時候說話是重了些,也別記恨。”
呂律笑著說道:“等我腿好了,下次進山打獵,我叫你,但你可得管住自己。”
聽到呂律答應,陳秀清一下子變得高興起來,他想了想,連忙問道:“律哥,你剛才叫住我是有啥事兒?”
“明天想請你過來幫個忙,把這猞猁皮剝一下,然后猞猁的肉和這些四個豬肚,給送田友誠的館子里去,猞猁肉是好肉,雖然他給咱們開的單子里并沒有猞猁,但相信他知道這東西的價值,應該會給個好價格!”
呂律直接請他幫忙,若是腿好,呂律自己就去了,騎著追風,倒也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跑個來回,現在卻只能讓陳秀清去做了。
田友誠那樣的館子,有自己的招保存鮮肉。
他們有專門深挖的地窖或是深井,哪怕到了炎熱的夏季,里面也涼絲絲的,保存食材的時間能夠更長。
而且,以猞猁肉的鮮美和所附帶的功效,相信田友誠知道怎么發揮它的作用。
“律哥,我明天一早過來,正好到區上獵具店補充些鉛彈和發射藥,這段時間用得太快了,每天都要練上幾十發子彈,準頭比以前好了很多……”
陳秀清還是擔心呂律下次進山不叫他。
“放心吧,下次一定叫你!”
呂律再次給予肯定。
“那我回去了!”
陳秀清終于放心,快步朝著外邊林子走,看樣子,是想趕上王德民他們。
陳秀玉隨后也提著馬燈照亮,將柵欄門關好,然后回了地窨子。
燒了些熱水后,幫呂律脫了衣物,用毛巾給他擦拭。
呂律一天奔忙下來,身上出了不少汗,左大腿受傷,流了很多血,不少就沾染在腿腳上,現在又不好讓呂律自己洗,只能用毛巾一點點的浸潤然后擦掉,順帶幫他將身體也擦拭一遍。
事情忙了十多分鐘后,生怕自己碰觸到呂律的傷口,特意讓呂律睡在里邊,她自己也簡單洗漱后,熄了馬燈,上床躺著。
今天呂律受傷回來,陳秀玉一直在默默地做著事兒,一直不曾多說什么。但在她心里,何嘗不是一場狂風暴雨。
在這種時候,她也算是明白了馬金蘭的用意,對馬金蘭的怨念小了一些。她側過身抱著呂律手臂:“律哥,給我說說今天在山里邊的事情唄。”
關于受傷的事情,今天也有不少人問起,呂律也就簡單說了大概情況。
不過,在陳秀玉這里,呂律不想隱瞞什么,很仔細地說了事情經過,也說了自己所欠缺的東西,聽得陳秀玉一陣心驚膽顫。
感受到身邊女人的驚悸,呂律伸手將她摟懷里:“山里人靠山吃山,來了山里,就注定跟這大山脫不了關系了。生活本就艱難,即使一步不進這山里,也難免禍從天降,事情總是要面對的,不怕!”
“嗯……以后還是把我哥給帶上吧,多少有個照應!”
陳秀玉小聲說道:“我哥這人憨厚老實,但對你最是佩服,也一直記掛著你的好,他一定會拼了命的幫你。”
“傻瓜,誰要他拼命啊……”
呂律長長呼了口氣:“媳婦兒,等我腿好了,我準備到山里一趟,找教我打獵的師傅。”
“就是你說的在你當知青的時候教你打過獵的鄂倫春人趙團青?”
“嗯!他是個經驗非常豐富的老人,我還欠缺很多東西,從他那里能學到很多東西。到時候帶上清子一起去。估計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回來,因為我現在也不知道他具體在什么地方,得找人打聽,然后找過去。”
“好,家里的事情和田地里的事情,我一個人就能處理好,你放心去就好了,注意安全就行。”
“你說,我把他請到咱們這里來住好不好?”
“那肯定很好啊,這草甸子里就咱們兩人,也太冷清了些,多個人多份熱鬧,再說了,你都說了那是你的師傅,本就是應該的。”
“那事情就這么定了。等我腿傷好了就動身。”
呂律深深呼了口氣,將事情定了下來。
接下來十多天的時間,呂律一直在養著傷,每天就在草甸子里逛逛,順著柵欄檢查有沒被破壞的地方,看看那十二只梅花鹿,喂一下追風,或是訓練一下元寶娘四個,省得它們精力太過充足。
陳秀玉啥事兒都不讓他干,哪怕是去給已經變得綠油油的菜地澆水都不讓碰,更別說下地了。
只要一碰,陳秀玉就能板著臉很長時間。
她倔強地認為,就單靠她一人,也能將家里所有的事情處理得很好,對呂律的態度就只有一個:受傷了就該有受傷的樣子,就該好好養著,亂動個啥。
以其讓她心里一陣陣的急,呂律很干脆地選擇了聽話。
陳秀清那天賣猞猁肉很順利,田友誠果然非常識貨,連帶著三個野豬肚,一共給了九十六塊錢。
在他看來,猞猁肉比青鱗子魚還稀罕,也確實給了實誠價格。
當然了,這樣的東西,一般人也吃不起,碰到有需求的,更是能賣高價。
再貧苦的年代也有舍得在吃喝上花大錢的老饕,這要是留住幾個,也能是門長久的生意。
甚至一轉手賣往城里,他就能賺上一筆。
作為一個生意人,田友誠有著他的精明。
呂律在接連掛過三次消炎針水,養了那么些天后,他腿上的傷口早已經結痂,開始發癢了。
這是要好的征兆。
就在這十多天的時間里,王大龍特意幫呂律找了先生,算好了動工建房的日子,現在,木刻楞的地基已經建好,就連木頭都打理出一大堆。呂律特意請了孟兆華,從區上拉了不少水泥過來,地基弄得很牢實。
明天就要開始進行木刻楞搭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