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孩子叫爸爸的呂律失眠了。
聽到孩子叫媽媽的陳秀玉也失眠了。
兩口子興奮地逗了小正陽好長時間,像是怕他突然明天起來就忘記該怎么叫一樣。
結果到最后孩子玩累睡著了,只剩下兩個人看著樓楞發呆。
兩人最后面面相覷,趁著孩子睡著了,選擇了相互熱敷。
折騰二十來分鐘,各自的興奮一泄,終于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覺醒來,夫妻倆尷尬地發現,天早已經大亮,王燕、段大娘和馬金蘭都已經等在了院子里。
獐子養殖場的獐子,成對地生小獐子,這讓養殖場的數量,一下子翻倍。
每天需要配備的草料不少,還需要專門去尋找、割取,每天事情不少,王燕在去年的時候就在想著找事情做了,今年干脆被呂律徹底地安置在了自家的獐子養殖場,把除了地理的農活沒別的事兒做的馬金蘭也叫來幫忙,再加上段大娘。
有她們三人在,呂律就即使外出,陳秀玉也能有陪伴和照顧。
再加上草甸子自家蜂場的事兒,也足夠她們四人忙活了。
在呂律看來,都是一家人,他也放心。
“羞死人了……”
陳秀玉著急忙慌地穿衣下炕,然后去梳洗。
“出去的時候把孩子抱上,把會叫爸媽的事兒說說,也讓她們高興高興,就不害羞了……至于我,再躺會兒。”
呂律則是死賴在床上,這種時候兩口子一起鉆出去,那才是真尷尬。
陳秀玉白了他一眼:“起來,幫我辮下辮子!”
知道呂律喜歡她這一頭垂到臀上的長發,她倒是干脆,直接往炕沿邊一坐,把事情甩給呂律:“誰讓你不準我剪短的!”
呂律咧了咧嘴,但還是坐起身來,幫忙用梳子將她的頭發均勻分成三份,然后熟練地編起來,辮好后,將末梢遞給陳秀玉,讓她自己用絲帶扎緊,打了蝴蝶結。
之前一直使用纏了紅毛線的橡皮筋,可這玩意兒,老是在每次解開的時候,扯得頭發生疼,還總是卷上不少頭發在上面,陳秀玉干脆將人送來的酒罐上綁著的紅絲帶當成頭繩使用。
這番打扮下來,即使生了個娃,看上去依舊是個青春靚麗的大姑娘,看著那條在腰臀間晃動的長辮子,還是那么地賞心悅目啊。
結婚早有結婚早的好處,年紀輕,身體恢復得快,身體不容易走樣。
陳秀玉抱著孩子掩飾著自己的尷尬,打開門將王燕等人迎進院子,樂呵呵地展示孩子會叫爸爸、媽媽這一神奇的變化。
仿佛只隔了一夜,孩子就長了一大截似的,這可把馬金蘭和段大娘都給高興壞了,之前孩子一直不曾開口叫喚,也著實讓兩人擔心了一段時間。
只有王燕,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咬著自己的下嘴唇,心里羨慕,同時又充滿期盼,當然還有害怕。
她今年,不過十七而已!
趁著四人在院子里給獐子配草料送到養殖場,呂律也趕忙起床,簡單洗漱后,騎著追風前往區上,去買麥芽和山楂。
很意外地,在區上,呂律又看到了吳彪。
沒有再像以往那樣蹲在收購站旁邊,找著人地兜售槍支彈藥,而是在用平板三輪車,支起了一個攤位,賣些的確良、燈草絨布料,還有些發卡、橡筋、扎花等小東西。
“好久不見啊?”
呂律騎著追風,在攤位旁站定,看著吳彪跟個大姑娘討價還價,賣掉三尺的確良布料后,笑著打招呼。
吳彪也早看到呂律了:“是有很久沒見了,我被抓了,在里面呆了好幾個月,以前賺到的那點錢,全都賠進去了,手里的槍、彈藥啥的,也全都被收繳……那行當干不了啦。”
“現在也不錯,擺攤賣東西,說不定比那時候還賺得多。”呂律笑著說道。
“怎么可能,我這就是混日子!”吳彪苦著臉說:“難混啊!”
“別跟我扯,你做的這些,我又不是不知道,別的不說,單是布料,你在廣州之類的地方兩三塊錢弄過來,到了這兒,轉手就能以十塊的價格賣出去,除去周轉路費啥的,少說也凈賺六七塊錢……我曾經可是上海人,你覺得瞞得了我?”
呂律看著他笑盈盈地說。
“呃……”
吳彪撓撓頭,有些尷尬地看著呂律,隨后笑了笑說道:“你既然知道利潤,咋不在這行當發展,可能比你打獵這些強。”
“不想再進入商途,我覺得我現在的日子也還不錯……”
呂律拍了拍他肩膀:“好好干著這個吧,能賺大錢的,做好了,一年賺個幾萬存款的都正常,而且,以后的經商環境,也會越來越好,總比倒賣軍火安生,那生意也做不了幾年了。行了,我還有事兒,就先告辭了……”
“別啊……一起到館子里吃頓飯,咱們嘮嘮!”
吳彪卻是一把將呂律拉住,然后快速地將架在三輪腳踏車上的木板幾下折疊,裝車里。
看著他手腳麻利地收拾,呂律微微愣了下,細細想了下,也覺得吳彪這人在以后可能會有大用,說不定能引導著到過上幾年,成為國際倒爺……一個粗糙的想法,在腦海中有了雛形。
呂律也不拒絕,跟著他去了田友誠的館子里。
兩人喝著小酒,嘮了一個多小時。
吳彪也精明,從呂律的話語中聽出呂律對擺攤經商這一塊清楚,想著法地從呂律口中打探著這些方面的信息。
呂律也根據自己所了解,進行著指點,這可一下子把吳彪高興懷里,明明呂律年紀比他還稍小一些,卻是左一句哥,右一句哥的,對呂律那是驚為天人。
一頓飯吃得差不多,呂律站起身來,看著吳彪:“好好在這行當干吧,無論是擺攤,還是搞批發零售,都能讓你賺得盆滿缽滿……走了,咱們改天碰面再聊!”
“行,有機會再找你請教!”
“你客氣!”
吳彪高興地將呂律送出館子,看著呂律直接去了區上的中醫醫館里,他結了賬,再次推上三輪腳踏車,將攤子在路邊支棱起來。
呂律則是去了醫館里,四下一掃,里沒什么病人,只有柜臺里一個穿著中山裝的老爺子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還有兩個應該是學徒,在一側打理著中藥材。
這不是吃山楂的時節,原本很平常的東西,呂律也只能選擇到藥店來購買。
見到呂律進來,兩個學徒快步迎了上來:“您是看病還是買藥?”
“我就來買點山楂!”
山楂和麥芽熬水喝,有固澀作用,對消化也很好,解決陳秀玉給孩子斷奶脹乳的問題,有很好的作用。
“有,要多少?”
“給我稱半斤就行。”
山楂切片晾干的,半斤的數量也有不少了。
學徒很快取了個大點的戥子,給呂律稱了半斤,用報紙包著。
“啪……”
忽然一聲輕響傳來。
呂律回頭看去,只見門口柜臺里的老頭手掌正從自己的臉上收回來,然后追著什么東西拍打,又在自己臉上撓了撓,估計是被蚊子給叮咬了。
入了夏季,蚊蠓大量繁殖,變得很多。
即使在大白天,稍微陰暗點的地方,也躲不過它們的侵擾。
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好說,準備有蚊帳,只要平時拉攏蚊帳,把里面鉆進去的蚊子給拍打了,安睡沒什么問題,可是在別的地兒就難說。
尤其是到了傍晚,就即使在家里的炕上坐著,也能聽到周圍蚊子嗡嗡嗡的叫聲,然后,手腳和臉上,被叮咬得受不了,被抓撓得到處是包。
尤其是呂律那里,在草甸子,有水草的地方,蚊蠓更是夸張。
大荒里的夏季,最遭罪的,莫過于蚊蟲叮咬了。
這是個比較頭疼的問題。
養殖場里,無論是鹿場、大雁養殖場還是獐子養殖場,包括趙團青看著的鄂倫春馬養殖場,棚舍里總少不了每天用煙熏,不然,養著的動物,每天被叮咬得跳來竄去。
呂律也想了不少法子,但效果實在不盡人意。
付了山楂的錢,呂律拿著藥包往外走的時候,正好看到老爺子拿出一小塊寶塔糖形狀的黑色東西點燃。
寶塔糖,是這年頭治療蛔蟲病的神藥,更多的時候是被孩子當成糖果來吃,把肚子里十多厘米長的蛔蟲打掉,拉出來。
看著糞便里蠕動的如同蚯蚓的蛔蟲,頭皮發麻。
而老爺子點燃的東西,形狀像寶塔糖,但卻不是,氣味上更像是蚊香。
這個時候有蚊香了?
看到這玩意的時候,呂律眼前不由一亮,他當即朝著老爺子走了過去:“大爺,你點燃的這個是啥東西?”
“蚊煙,驅蚊的。”老大爺抬頭看了眼呂律。
“效果咋樣?”
“挺好啊,我自己做的!”
“呃……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做?”
老大爺抬頭看著呂律笑了笑,啥也沒說。
一看他這表情,呂律立馬就知道啥意思了,當即從懷里掏出十塊錢遞過去:“能不能給我開個方子。”
老爺子沒想到呂律這么上道,不動聲色地將錢收了起來,然后取了一頁信箋,用毛筆寫了方子:艾絨、木炭、雄黃、榆樹皮、陳皮、檀香。
“就這幾樣東西,碾成粉,混合,像揉面一樣揉出來,做出你想要的形狀晾干就行,艾絨為陽草,有殺蟲作用,木炭助燃,雄黃、陳皮驅蟲,榆樹皮磨粉能有粘合的作用,檀香能讓香氣變得不那么難聞……這東西金貴,也可以不用,效果也挺好,這是古法制作蚊煙的法子。”
聽他這么說,呂律秒懂。
他轉身就在藥店里購買了不少艾絨、雄黃、陳皮。
至于木炭,家里就有,榆樹皮山里也有!
想到榆樹皮,呂律不由想起了王德民院子外邊杏樹下的那一大段榆木疙瘩,那也是一段很好的雕刻材料啊。
嗯……回去給弄到手,送區上孔思仁這里來,也不知道上次的那么北沉香木料,雕刻成啥樣了!
不過,眼下還是先將蚊香給弄出來。
付了錢買到藥材,呂律又外出到一個叮當敲著賣麥芽糖的攤子上,找老板買了些麥芽,這才騎著追風往家里趕。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將蚊香給快點制作出來,晚上少受蚊子禍害,尤其是陳秀玉和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