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騎馬,順路去看了看種林下參那片山地。
去年種下的種子,出苗率比預期的要好得多。事實上,到了開春的時候,幾人就已經來查看過,對于出苗比較稀疏的地方,又進行了一次補種。
整片林子,一路進去,到處是三花。
這些東西,呂律他們并不關心,關心的是那些從老爺嶺帶回來的三品葉、四品葉棒槌,足有好幾百棵。
去年埋進去的那些,大部分都在春季出苗了,大都是三品葉四品葉,還是有一部分受到影響,今年冒出來的,只是二品葉。
至于今年開春才栽下去的那些更多的棒槌,出苗不太理想。
栽下好幾百棵,不小的一片地方,出苗的不過三四十棵的樣子。
那些未出苗的,呂律刨出來看了一下,棒槌并沒有壞掉,大多是蘆頭芽點在冬季的時候受到了影響,進入了休眠狀態。
得等著它們重新聚集力氣,萌生新的芽點。這是說不準的事情,有的可能明年就會出,有的也可能要幾年,甚至有的就這么腐爛在里邊了。
這事兒也急不走,只能看后續情況。
呂律將扒拉出來的棒槌重新埋進土里。
就這些棒槌,拿去賣了的話,也就是三四棵六品葉棒槌的價值,對幾人來說,就即使沒了,影響也不大。
哥幾個手里邊存著的棒槌,可不缺六品葉。
總之,埋在土里就是一種希望,現在就有四五十年的參齡,再過上二三十年,也不賴。
這其實也是預料中的事情,談不上失望,總體看起來,林下參的情況,還是讓他們比較滿意的。
一起返回雷蒙家里,各自拿了從城里買回來的東西回家。
呂律回到草甸子的時候,陳秀玉正提溜著閨女的一雙小手,在草甸子里學走路。
他都不由感嘆,時間過得是真快,一轉眼,第二個孩子都一歲開始學走路了。
看到呂律回來,陳秀玉忙著去將柵欄大門打開:“啥時候把咱們的柵欄也重新弄一下?有幾處的木頭已經開始朽爛了。”
“等獵場建起來吧,咱們也換上鐵柵欄,還有那參園子的圍欄也好好弄一下……”
呂律翻身下馬,解下馬鞍,讓追風自己去草甸子里吃草,又揉了揉早就靠過來的一幫狗子的腦袋,這才環顧草甸子里的一切,覺得等事情進入正軌以后,也該好好規劃下自己的草甸子,那么大片地兒,好好擺弄一下,也會成為一個很不錯的莊園。
閨女咿咿呀呀地,費勁地叫出了一聲爸爸,呂律在距離陳秀玉兩米的地方蹲下去,拍拍手,吸引閨女的注意力,然手朝她張開雙手。
陳秀玉扶著小家伙的腰,讓她穩住身形,然后看著她踉蹌著撲向呂律。
眼看要倒地,被呂律及時一把扶住,摟在懷里親了一下,然后一手抱著咧嘴笑著的孩子,一手提著馬鞍往屋里走,馬鞍隨即被陳秀玉接過去,先一步送到馬廄的墻壁上掛著。
東西一放好,陳秀玉拿著個本子就準備往外走:“接下來沒啥事兒了吧?”
呂律點點頭:“去吧,閨女我領著。”
她在忙著山野菜收購的事情,這是山里蘑菇大量產出的季節,每天往收購站里跑一趟,給屯里人曬干后送來的蘑菇進行稱重登記,然后讓孟兆華將收起來的山貨一起送往城里外貿公司進行交付,是她隔三差五都要去做的事情。
呂律回來的時候,已經看到不少人帶著自己的山貨,等在收購站那里嘮嗑了。
陳秀玉等的就是這句話:“那我走了,等我回來做飯!”
她說話,吹口哨喚來在草甸子里悠哉吃草的大蔥,帶著馬鞍過去給它綁上,騎著就往秀山屯趕。
呂律看著她騎馬奔騰的背影,很有種颯爽的感覺,她喜歡做的事兒就讓她去做,看著她每天回來數那些通過收購站賺的錢,那一股子嘚瑟樣,也挺有意思,她也在努力地分擔著農場的事情,并沒有因為知道家里邊有了這許多積蓄而變得慵懶懈怠,總是充滿干勁。
至少這輩子,呂律沒有讓她再像上輩子那樣過得艱難,無論如何,開心就好。
呂律回了屋子,將小正陽用過的簡易學步車搬到院子里,把閨女放進去,小家伙哇哇叫著,興奮地用蹣跚的步子推動著學步車在院子里到處晃。
幾條本想安靜趴在呂律旁邊休息的狗子,被她追攆得不得不起身躲避,越是如此,她追得越厲害,簡易學步車嘩啦啦轉動著,到處碰撞,玩得不亦樂乎。
他在院里休息了一會兒,把家里的獵網翻找出來,一個個進行檢查修補。
既然是要抓活的,捕獵網成了最好的選擇,得保證其結實牢靠。
事情倒也不多,沒多長時間就弄好了。
折騰累了的閨女被他抱著看了會兒電視,很快就睡著了,被他安放在炕上,拉了小褥子蓋上。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也沒有等陳秀玉回來,他自己先到廚房里攏火做飯。
沒有客人啥的,飯菜也簡單,一個炒臘肉,一碗土豆絲,一個番茄雞蛋,外加一個用小青菜燒的湯。
陳秀玉領著暑假期間,在屯里瘋了一天的小正陽一起回來的。
小家伙沒事兒做,整天到屯里找著人玩,早上出去,晚上歸家,至于中午飯啥的,屯里人碰到了都會叫上一聲,他反倒吃習慣了,誰家都能去摻和一下,更多時候被吳月佳叫到家里去吃,都玩得忘形了。
下半年開學,才正式讀學前班,他本就是在玩的時候,倒也無憂無慮。
但前提是要玩得有分寸,平日里做錯事兒了,呂律可沒少收拾他。
陳秀玉到廚房一看,見呂律已經啥都準備好了,于是回屋里揪著一回來就將妹妹弄醒的小正陽去廚房洗了手和臉,在呂律將飯菜都送到炕桌上擺放好后,領著上炕吃飯。
“剛才在收購站遇到葉繼淵了,他說農場的地里來了群野豬,開始禍害莊稼。”
“嚴不嚴重?”
“我們自己的一直有人管護著,被禍害的是響水溪林場的。他們沒人去管,看著被糟蹋了兩畝左右。”
“正想著抓野豬往獵場里放呢,我明天叫上哥幾個去看看。既然送上門來了,就不能錯過。”
“那野豬可厲害,打死容易,活捉的話,能咬能踢的,可比家豬厲害太多,可得小心。”
“簡單,我早就想過了,弄個圍欄,把它們關進去,再一只只捕捉。”
“說的就是捕捉,被它們的蹄子蹬到哪兒哪兒淤青,要是被撅到或是咬到,傷得更重。”
“你就安心好了,你以為我們是誰?”
“一說還喘上了,知道你們厲害,可越厲害越容易大意。”
“放心吧,別的不說,不是還有麻醉獵槍嘛,麻醉劑醫務室里林老爺子備著不少,到時候只要進了圍欄,一槍麻醉一個,腿腳一捆,送到獵場繁育區就行,簡單……
對了,這段時間,家里可就交給伱了,把家看好,孩子領好。我們幾個每天早出晚歸,得進山找些獵物回來,到了明年秋末,獵場可就要開始營業了。另外,還得找些幫手回來,要做一些安全培訓啥的,還有巡護隊伍……”
狩獵場,對于很多人來說,其實是件很危險的事情,人身安全的保障上,必須做到位,這是絕對馬虎不得的事情,不然,出了事兒,別說賺錢了,多的都會賠進去。
這要的人手不少,也需要專門的培訓、訓練。
花錢來玩,結果把命玩沒了,那還有誰敢來!
“人手選好了?”
“巡護隊伍從屯里的青壯中抽出來一些就行,關鍵是導獵員,需要有極高的狩獵經驗,也能在遇到突發情況的時候,能有及時處理的能耐,我心里邊倒是有些人選,還不知道能不能說動呢。”
“都是些什么人?”
“我在塔河抓飛龍,打野豬王的時候,遇到些鄂倫春人,有好幾個都是好獵手。咱們辦的是鄂倫春風格的獵場,當然要用地道的鄂倫春人,還得去問問,如果他們愿意入住獵場,那就再好不過了。”
呂律在人手的選擇上,幾乎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托木倫他們。
很多人心里都還放不下狩獵生活,不適應農耕,正好到獵場來。
陳秀玉就在這時湊了過來,眨巴著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呂律:“律哥,你說我培訓培訓,也能當導獵員吧?”
“你這打獵的心又死灰復燃了!”呂律沖她翻起了白眼。
“這現在不是有條件了嗎,你想象,肯定也有女游客過來,對不對,讓你們男人去招待多不方便。再說了,要學會,跟師傅睡,我這都跟你睡了那么多年,娃都有兩個了,又聽你們說了那么多,我槍法還是不錯的……”陳秀玉笑嘻嘻地說。
“你想都別想!”呂律果斷拒絕:“開玩笑,剛才說了,這是不允許出現任何馬虎大意的事情,不是兒戲。”
“那晚上分床睡!”陳秀玉憤憤地說。
“可以!”呂律想都不想就答應下來。
“爸爸跟我睡,媽媽跟妹妹睡!”
小正陽眨巴著眼睛看著呂律和陳秀玉,高興地插了一嘴。
兩口子聞言,不約而同地瞪向小正陽。
呂律笑道:“等你啥時候不尿床了再說吧?”
他清楚孩子尿床,是成長發育過程中的不協調所致,很多時候,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尤其是男孩子。
為這事兒,陳秀玉曾揍過他,不過被呂律制止了,講明白了道理,能做的,只是讓他勤洗勤換了。
被呂律這么一說,小家伙嘴巴立刻嘟起來,臉都憋紅起來。
呂律笑著揉了揉他的小腦袋:“還有,你跟誰學的,去脫女生褲子?”
“是劉寶先脫我的褲子,還彈我,我脫不了他的,還脫不了劉雪的。”
劉雪是劉寶的女兒,比小正陽還大一歲,他說得義正言辭,聽得兩口子嘴角一陣抽搐后,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是個不肯吃虧的主,這事兒是今天才聽張韶峰說的,小家伙昨天把人家小姑娘的松緊褲一下子給扯下來,就在打谷場上,好一陣追逐扭打,把劉雪欺負得不行,委屈地回家領著她媽回來,結果還被小家伙以劉寶脫他褲子的事兒給懟了回去。
“人家可是跟我說了,以后劉雪就嫁給你了,誰叫你脫她褲子,你得養著。”呂律嚇唬他。
小正陽愣了一下:“脫了褲子就要養著?”
“不然呢?壞人清白了,你不養著誰養?”
“那我明天去脫雷曉琳的……她長得漂亮!還有葉佳歡的……”
呂律面皮忍不住又抖動了一下,催促道:“你趕緊吃飯了,吃飽了才有力氣!”
小家伙點點頭,筷子往嘴巴里扒飯,弄得叮當響,很快兩碗飯下肚,碗筷一放,嘴一抹:“吃飽了!”
在他忙著去開電視的時候,呂律也下炕穿鞋,將小家伙拎著就往外走,很快就傳來小正陽歇斯底里的哭叫聲。
“不收拾,都快成小流氓了!我看你以后還敢不敢……”
(本章完)
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