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邁步走入天一閣。
或許是因為時間還早，此刻寬闊的大堂內暫時還不見一道人影。
也同樣聽不到任何喧嘩的噪音。
異常安靜的氣氛中，帶著隱隱的壓迫感。
雖說早有耳聞天一閣的大名，但這次也是他第一次進入天一閣。
免不了四處打量。
天一閣內部占地面積非常大，每層間距也都建得很高。
一列列整齊羅列的貨物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貨品。
藥材、丹藥、玄器、玄丹，甚至還有一卷卷的玄技。
可謂琳瑯滿目，應有盡有。
但毫無疑問，能在這里售賣的東西，沒有一個的價格會便宜到哪去。
大堂的柜臺后方，站著一個看上去約莫三十來歲的青年男子。
當顧長生走近，男子只是抬頭簡單打量了他一眼。
目中毫無敬畏，臉色亦無波無瀾。
背靠天一閣，哪怕進來的是城主蒼勁空，他也能保持住該有的底氣。
“客人是買還是賣？”
看著眼前這個穿著寒磣的“中年人”，男子面無表情。
顧長生也不多廢話，右手抬起，掌心處一陣玄芒閃爍。
三枚丹青色的玄丹被他一手拍在柜臺上。
“三枚聚玄散，開個價吧。”
他的音色同樣冰冷淡漠，不帶感情。
“聚玄散？”
聞到瞬間便溢滿鼻尖的濃郁丹香，男子毫無波瀾的臉色有了些許變化。
一般來說，很少會遇上來天一閣售賣玄丹的客人。
畢竟丹藥是快速提升玄道境界的捷徑，所以價值比同等品質的玄器都要更貴。
一些品質上佳的丹藥，甚至貴得離譜。
更何況，賣的還是能直接提高玄力境界的聚玄散。
可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不僅賣的是珍貴的聚玄散。
甚至一出手，就是三顆。
像這種情況，對方極有可能是能自己獨立煉制丹藥的煉藥師。
而且至少還得是能煉制出玄丹的玄級煉藥師。
這種人物，哪怕在這一大片地界，都是稀少的尊貴存在。
想到這，男子不敢再像之前那般怠慢。
他趕忙拿起一枚聚玄散，手指輕觸，檢查丹藥的品質。
“這，這是……”
可就在這一刻，這個柜員的臉色頓時大變，直接失聲喊道。
“十成……十成色的……絕品聚玄散！！”
一顆十成色的絕品丹藥到底意味著什么，他不可能不清楚。
一顆丹藥的煉制過程，極為復雜。
藥材的收集，丹鼎的選擇，玄火的控制，融合的時機，成丹的技巧……
這些煉藥的過程，不僅講究巨多，原理復雜，操作困難。
且極其容易造成藥材的藥力流失。
尤其是在操控玄火，將各類藥材的藥力融合，初步成丹的關鍵環節。
就算是再高級的煉藥師，也幾乎不可能做到不讓藥力逸散。
所以，只要丹藥的成色達到七成，便可稱之為上品丹藥。
八成色，則是少見的極品。
而九成色，只有那些煉丹技藝極為精湛的頂級煉藥大師，才有可能煉制出來。
至于十成色的丹藥……
就算是由頂級煉藥師嘔心瀝血煉制，哪怕在煉藥過程中，不犯一絲一毫的錯誤。
也是千載難逢，可遇而不可求。
每一個十成色的丹藥，都是萬中無一，可謂是絕品丹藥。
而丹藥的成色越高，不論是其中蘊藏的藥力，還是藥力的煉化速度。
都要比其他品質的丹藥要好上數倍。
價格，自然也遠超一般水平。
如果只有一顆絕品丹藥，還能說是機緣巧合。
但這個柜員馬上就發現，眼前這三顆聚玄散，竟然全都是十成色的絕品丹藥。
這再次讓他直接震撼到大跌眼鏡。
“怎么？聚玄散都沒有見過嗎？要看這么久？”
顧長生冷冷道。
“趕緊開價，我時間有限。”
聽到顧長生語氣頗為不耐煩的呵斥，這個柜員總算回神。
他趕忙彎下腰，手忙腳亂地從取出一個古木丹盒。
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三枚聚玄散放入其中，以防藥力逸散。
此刻再次面對顧長生，他的臉上多出了顯而易見的恭敬之色。
看向顧長生的目光，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隨手就是三顆絕品丹藥，還直接把它們拿出來賣錢。
能做出如此行徑，眼前這個男子的身份已經無需多言。
絕對是個水平頂尖的煉藥大師無疑！
能在天一閣里當柜員，即便是最底層的迎客招待，也有著過人的眼力和預見力。
這三枚聚玄散，雖說都是萬中無一的絕品玄丹。
但就算再如何珍貴，它的上限，也僅僅就只是玄丹而已。
絕不會貴到太過離譜的程度。
可它們所體現出來的價值，卻是不言而喻。
在這個柜員眼里，甚至還要遠遠超過一枚普通的天丹。
成交三枚絕品玄丹，和引薦一個頂尖煉藥師與天一閣交好。
這兩者到底怎么抉擇，連想都不用去想。
只要能做好這單業務，他在天一閣的地位，以后只會跟著不斷水漲船高。
“三枚絕品玄丹，價格實在無法估量。”
柜員小心翼翼地看著顧長生，語氣無比恭敬道。
“這么大的事，單憑小的，還不能直接做主。”
“這位貴客，還請您再稍等一會，我現在就去找本閣的閣老過來。”
顧長生聞言，眉間隱隱浮現出幾分不悅。
“呵，不過只是三顆絕品玄丹，就要驚動閣老。”
他絲毫不給好臉色道。
“如此大驚小怪，天一閣，什么時候淪落到這種地步了。”
聽到顧長生略帶嘲諷之意的話，這個柜員的臉上非但沒有顯示出絲毫怒意。
反而臉色再次大變。
他在天一閣里做了這么多年柜員，還從來沒有見過，有誰敢在天一閣內如此傲慢無禮，言語不屑。
而且聽這人話里的意思，顯然就是一個曾經和天一閣素有來往的大人物。
“小的保證快去快回，還請貴客您多包容海涵。”
柜員向顧長生深深一鞠，點頭賠笑。
“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先在這邊隨意逛逛。”
顧長生眉頭一斜，眉宇間的不悅稍稍緩和了一些，語氣依舊冰冷：
“我最多只等一刻鐘。”
柜員拿起古木丹盒，身軀再次向顧長生一躬。
“用不了那么久，請貴客稍等。”
說完，他轉身便急匆匆向大堂最中間那根柱狀建筑走去。
那是天一閣用以上下樓通行的特殊玄梯。
很快，天一閣第六層。
那個柜員從通行玄梯中快步走出，手中緊握古木丹盒，口中一邊大喊：
“閣老！快來！有大生意！大人物啊！”
他的聲音落下沒多久，一道平淡蒼老的聲音便在第六層響起。
“大人物？會有什么大人物來這滄溟城？”
隨著話音落下，一個略顯瘦削的老者身影從一排排貨架中緩步走出。
老者頭發花白，面容溫和，看上去和藹可親。
但眸中內蘊的神光，卻是精若寒芒。
而且雖然身在北玄域，但他身上并沒有半點黑暗玄力的氣息。
此人，便是滄溟城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天一閣閣老。
更是這周圍千里地域內，唯一的一個天級煉藥師——
丹乾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