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些最基礎易懂的醫理而已，根本不算什么。”
顧長生擺擺手，不以為意道：
“但閣老你體內邪熱過盛，可根本不是什么小問題。”
丹乾子聽言，面色微露緊張。
“此話怎講？”
他現在是真的有些開始相信顧長生的話了。
僅僅只是看了一眼，也就是短暫的接觸，便能看出他的隱疾。
就連癥狀都說得如此詳細確切。
這等本事，可不是一般的醫者能做到的。
這個看上去完全就像是個騙子的人，難道真的……
“閣老可莫小看了這些癥狀，它們正表明，如今你體內的陽熱之氣……”
顧長生神情嚴肅。
“已經盛烈到了一個不容忽視的地步。”
“甚至可以說，已然聚成了一股實質性的玄火陽毒。”
“陽毒？”
丹乾子驚聲道，不敢相信自己體內竟然會積聚出毒性。
“可是除了這些癥狀，老朽向來沒什么大礙和不適之處，怎可能會有陽毒？”
“閣老此言差矣。”
顧長生搖頭道。
“難道這幾年來，每次煉丹時，閣老沒有時常感受到心火陣陣？”
“甚至玄脈都會感到灼痛，遠沒有以往煉丹時那般順暢自然？”
丹乾子頓時嘴巴大張，看向顧長生的目光已經全然大變。
顧長生所說的狀況依舊無比準確，而且的確是從這幾年才開始出現的。
可這個秘密關乎到煉藥之事，他從來就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
更沒有什么能表現出來的癥狀，還是被顧長生推斷出來。
這等本事，丹乾子自認無法做到，以至連想都不敢想。
“沒錯，老朽已被這個問題困擾已久。”
“甚至有一次玄火逆行，玄脈差些被傷及，都隱隱有了心魔，不敢再輕易煉丹。”
丹乾子語氣顯得有些頹喪。
“可是，大師您……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果不其然。”顧長生長嘆一口氣。
“正如我所料，一股玄火陽毒已經從你的玄脈開始，慢慢侵入到全身臟器了……”
“這種陽毒若是繼續郁結潛伏體內，出現陽熱過盛的輕癥還是小事。”
顧長生繼續道：
“可要是放任自流，讓玄脈持續受陽毒侵蝕。”
“屆時只要一催動玄力，便會灼痛難忍。”
“更有甚者，等陽毒蔓延至五臟六腑，無力回天之時……”
“將受玄脈灼燒之痛而死，絕非虛言。”
當顧長生話音落下，丹乾子的臉色頓時一變，充滿了深深的恐懼。
作為一個視藥如命的煉藥師，若是無法再催動玄火，那絕對是足以致命的打擊。
“不瞞大師，其實我早就發現了自己身上的問題。”
丹乾子一臉惶恐，向顧長生解釋道：
“這些年來，也時常服用寒涼陰性之物，用以壓制躁動的玄陽。”
“可效果卻并不如意，非但沒有緩解，反而癥狀日益加重。”
“簡直胡來！”顧長生轉過頭，神色變得無比嚴肅。
“想進行調理當然是正確的，但目的在于引導疏通玄陽，而絕非壓制。”
“若是毫無章法，胡亂食補藥補，反而會讓陰陽二氣雙雙失衡，當然不可能緩解癥狀。”
聽到這，丹乾子的眼睛已經瞪到不能再大。
嘴角那小撮花白的胡須也劇烈顫抖起來。
“大師，那依您之見，老朽體內這……這陽毒，該如何緩解調理，乃至驅除體外？”
之前對顧長生還隱有不屑的丹乾子，此時卻是深深躬身，滿臉心悅誠服之色。
“嗯……”
顧長生聲音微微一頓，看著丹乾子，作思考狀，點頭道：
“實不相瞞，其實我祖上世代煉藥，恰好對這種玄火陽毒深有研究。”
“既然如此有緣，那我便幫閣老一把，煉制清熱解毒丹。”
“一顆明顯見效，兩顆滋陰散陽，三顆清熱解毒。”
“只需服用一個療程，就能完全做到藥到病除。”
丹乾子聽言，隨即面露喜色：“大師恩情，老朽先在此謝過。”
“舉手之勞而已，不足言謝。”
顧長生擺擺手，接著吩咐道：
“另外服藥的這段時間內，你也盡量也少吃陽熱之物和太過寒涼的東西。”
“做到正常飲食即可，最主要是保持心情愉悅。”
“每天有充足的睡眠時間，不要太過疲勞。”
丹乾子把顧長生的話記在心中，俯身深深一拜。
“大師，還不知煉制清熱解毒丹所需要的藥材是什么？”
他向顧長生問道：
“麻煩您告知一聲，我現在就去準備，不用耗費您的藥材。”
“這……”顧長生頓時面露難色。
丹乾子抬起頭：“大師，怎么了？”
“這清熱解毒丹，乃是我祖上的祖傳玄丹。”
顧長生語氣顯得很是無奈。
“雖說所需藥材都是些低階藥材，但丹方絕密，從不外傳。”
“還望閣老能夠諒解。”
丹乾子很是會意，立馬點頭。
“大師不必嘆氣，老朽完全可以理解。”
他十分清楚，對一個煉藥師來說，獨有的丹方就是賴以生存的命根。
更何況，這清熱解毒丹還是對方的祖傳秘方。
不愿意透露，實在情有可原。
“不過我此次出來匆忙，并沒有帶藥材出來。”
顧長生話鋒一轉，推脫道：
“要不我還是先煉制聚玄散，等手頭有了藥材后，再過來幫大師煉制解毒丹吧。”
“這……”
聽顧長生這樣一說，現在卻輪到丹乾子面露難色了。
要是他不知道體內潛伏著一股陽毒，那也就罷了。
但現在知道了，生怕多推遲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險。
“要不大師還是先煉制清熱解毒丹吧。”
丹乾子語態恭敬。
他一邊說著，一邊取下戴在手指上的那枚墨戒，遞給顧長生。
“其實老朽身上一直都常備著一份低階藥材，以防不時之需。”
“大師方才所勾選的藥材，以及那些藥王，這枚空間戒中都應有盡有。”
“煉制清熱解毒丹所需的藥材，也一并能在里面找到，直接拿去用便是。”
顧長生接過墨戒，面色看上去頗有些猶豫。
“這……難道閣老就不怕我是在騙你？”
“老朽現在連感激都來不及，怎可能會覺得您是在騙我？”
丹乾子回答得毫不遲疑。
“既然如此，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顧長生接過戒指，隨后問道：
“煉丹房在哪？事不宜遲，這就開始吧。”
“好的，大師請隨我來。”
丹乾子領著顧長生，穿過一列列貨架，來到他設在天一閣第六層的專屬煉丹房前。
丹乾子正欲推門走入，卻又聽得顧長生突然道：
“閣老，這清熱解毒丹的煉制步驟極為繁多復雜。”
“所以在煉藥時，我需要全神貫注，不想被人打擾。”
顧長生面色凝重，緩緩道：
“哪怕是有人在一旁，都會影響我煉丹時的專注力，從而降低丹藥的成色和品質。”
“再加上丹方絕密，所以就沒辦法讓閣老在一旁觀摩了。”
丹乾子點點頭，收回剛剛才放在門上的手。
“沒事，其實老朽在煉丹時也同樣如此，所以完全能夠理解。”
他后退一步，站在顧長生身后。
“大師您只需要全心全意，專注于煉丹便是。”
“有老朽在外面時刻守候，定然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到您。”
“有閣老這句話，那我就放心了。”
顧長生向丹乾子微微一笑，推門走了進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