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伯符帶著陳景一躍而下的時候,隗楠也正從小區大門的方向走來。
為了去買回那些被老瘋子毀掉的游戲卡帶,她今天特地一大清早出的門,直到現在才回來,雙手大包小包地拎著一堆從游戲店買回來的寶貝。
“這小弟真沒白收……”
隗楠嘴里哼著小曲,心情十分愉悅,走起路來都是蹦蹦跳跳的,扎在腦后的單馬尾都快甩到天上去了。
“還敢說我玩的都是小孩子游戲,哼……等晚上把阿景叫上來,讓他見識見識什么叫高玩!”
正當隗楠臆想著晚上該如何讓陳景開眼時,兩道人影嗖的一下從天而降,看似沉重地砸在小區廣場之中,但卻沒發出半點聲響。
“臥槽?”
隗楠看清那兩道身影時瞬間就懵了,隨后就又開始覺得不好意思。
“我就是出門買點東西,你們爺孫倆竟然還特意下樓來接我,這也太熱情了……”
“你滾。”
陳伯符沒給隗楠好臉,哪怕今天的心情再好,他也不介意拉著臉懟她幾句。
“誰TM來接你了,我們忙著呢!”
“忙什么呢?”
隗楠不愧是厚臉皮星人,在這幾天毫無間斷的磨練下,她幾乎已經免疫了老頭子與她針鋒相對的態度,偶爾被罵幾句也覺得是家常便飯。
“你怎么帶著阿景直接從樓上跳下來了?不怕摔著你的乖孫子啊?”
“我怎么就這么不愿意聽你說話呢……”
陳伯符的脾氣相比之前好得多,尤其是在陳景蛻為舊裔之后。
雖然他話里話外還是不怎么客氣,但至少心里不會再出現一巴掌把對方拍死的想法了。
“阿景,游戲卡帶我都買回來了。”隗楠轉過身看向一臉心有余悸的陳景,十分嘚瑟地晃了晃手里的兩個塑料袋,“今天來我家,我們干通宵啊!”
就在話音剛落下的瞬間,隗楠突然臉色一變,看著陳景的目光也變得驚疑不定。
“咦?!”
隗楠像是狗成精了似的,快步湊到陳景身前,皺著小鼻子仔細聞著,眼里滿是懷疑的神色。
“是我聞錯了還是我在做夢……你身上怎么有舊裔的味兒?!”
此刻陳景還沒從之前的極限蹦極里緩過勁來,雙手撐在膝蓋上感覺有點腿軟。
聽隗楠這么問,他便準備解釋一下。
但老頭子開口的速度明顯比他更快。
“我讓我孫子變成舊裔了……厲害吧?”陳伯符一臉得意的笑容,說完這番話,又不動聲色地看了陳景一眼,“這可都是我的功勞!”
所以……
老頭子是想把這件事都攬在他一個人身上?
陳景先是有些不解,但很快他也就想明白了。
在這個世界,舊裔幾乎都是天生的,后天能夠“突變”成舊裔的生物屈指可數。
尤其是像陳景這種,二十來歲的普通人莫名其妙變成舊裔,一旦傳出去勢必會引來某些有心人的關注……
所以,老頭子把這個功勞給攬下了。
雖然這樣做外界依舊會好奇,但真正敢來找老頭子問的人又有幾個?
而且這還涉及到自己。
涉及到老瘋子唯一的親人。
陳景毫不懷疑,一旦有人敢為此發問,老頭子脾氣上來了真能撕爛對方的嘴。
“臥槽,老瘋……陳爺爺!”隗楠這次的驚嘆倒是發自內心的,不像是平常那樣刻意去舔,“你這手筆夠大的啊!議會都搞不定的難題竟然讓你給搞定了……”
“他們算個屁!”
陳伯符這輩子最喜歡聽的就是別人夸他,尤其是那種日常生活中很不對付的人,就譬如隗楠。
老頭子又不傻。
以往隗楠夸他,他都能聽出大多都有討好的成分。
但這一次……
哼哼。
知道老子有幾斤幾兩了吧!
在隗楠大呼小叫的驚嘆中,老頭子漸漸迷失了自我。
甚至他把自己都給騙過去了,一邊摸著下巴上的胡茬一邊感慨。
“我TM可真的太吊了……嘖嘖……不愧是我……”
“……”
陳景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是感覺老頭子臉皮的厚度不比隗楠差,甚至猶有過之。
“阿景!今天我們去你家吃頓好的吧!”
隗楠恬不知恥地咽了咽口水,哪怕她心里想的都是美食,嘴里卻依舊說著不知道從哪學來的江湖場面話。
“慶祝你成為舊裔!這是必須的!”
“嗯……真的是為了給我慶祝嗎?”陳景不動聲色地問道,面露狐疑地看著她,“我怎么覺得你是饞呢……”
“瞎說!”隗楠握緊了拳頭但下一秒又松開了。
她強忍著一拳懟過去的沖動,字里行間依舊豪氣干云,“你覺得我是那種餓死鬼投胎的饞貓嗎!我是為了給你慶祝!”
“行吧……”
“陳爺爺,行叭?”隗楠見陳景答應了,急忙又回頭看向那個當家作主的老人。
“你TM……”陳伯符恨得牙癢癢,但臟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大喜的日子不噴人,這是老陳家的規矩。
“行行行,等我回去就叫萊恩給你這個餓死鬼施食,你別在這耽誤我們辦正事,趕緊滾蛋。”
“我不。”
隗楠往旁邊邁了一步,將手里的袋子放在地上,抱著胳膊一臉的興致勃勃。
“你們倆肯定有事,我想看看你們想干嘛!”
“?”
陳伯符一時間氣得連臟話怎么罵都忘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親孫子陳景又指了指隗楠,意思很簡單……
你TM是從哪兒認識這個不要臉的?
“趕緊的,吹哨笛吧,確認能用之后咱就回去吃飯。”陳伯符不耐煩地說道。
陳景點點頭,沒再給隗楠多做解釋,拿起那支石質哨笛便放在嘴里輕輕含住,隨后便緩慢吐氣將其吹響……
與陳景想象中清脆悠揚的哨笛聲不同,那是一種詭異扭曲甚至令人作嘔的聲調。
凄厲幽怨的哨笛聲簡直比指甲劃過黑板還要銳利,仿佛每一個畸變的音節都變成了淬毒的鋼針,只在瞬間便刺入了眾人耳膜。
或許因為陳景是吹響哨笛的人,他受到哨聲的影響非常有限,不像是其他人反應那么大。
陳伯符實力深厚還忍耐得住,可隗楠卻受不了。
幾乎瞬間她就用手捂住了耳朵,表情變得極度痛苦,虹膜中甚至都映出了猩紅的血光。
陳景想要停下,至少先讓隗楠進樓里去避一避,但可惜的是哨笛一旦吹響就無法終止……
哪怕陳景屏住呼吸不再往哨笛中吹氣,石質的哨笛中卻依舊在響著那令人作嘔的尖銳哨音。
此刻。
早已歇止的晚風陡然呼嘯起來,可再大的風聲卻也壓制不住那不詳的哨音。
哨笛畸變扭曲的旋律仿佛變成了無形的舞者,正在格赫羅月神慘白的光芒下呈現出一道道詭異的舞姿。
瘋癲狂躁的樂符似乎也化為了某種與古老星體聯系的摩斯密碼,盲目而不顧一切脫離了哨笛直向天外飛去……
在這陣令人不寒而栗且無法停止的可憎哨音中,陳景再次聽見了那個古老的吟唱。
或是呼喚也說不定。
那是他上次使用黃王圣杯時就聽見過的……
……
“遺忘于昴宿星海的哈利湖中……”
“沉眠著可悲的拜阿吉……”
“連死亡都會被殺死的空白往日中……”
“沉眠著可怖的拜阿吉……”
“昴宿得聞哨曲……”
“神駿亦會復蘇……”
“偉大的拜阿吉終將躍出死去的哈利湖水……”
“覲見……”
“失落的先知……”
……
就在陳景仔細聆聽著這些似真似幻的吟唱時,陳伯符忽然表情一變,目光凝重地看向夜空之上。
“那就是拜阿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