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是你故意的?”
“嗯。”
“你他媽……你瘋了嗎?!”
在陳景家里。
三個人正圍著客廳的茶幾坐著。
除了陳伯符坐在沙發上,陳景與序夜都是各自搬來一張小板凳,圍著茶幾相對而坐。
隗楠,言雀,萊恩。
他們已經被老頭子叫走了。
此刻。
客廳里只有他們三個人。
“爺爺你別生氣了……”陳景見老頭子動怒,心里也不免有些緊張。
畢竟他很清楚老人的性子,不到急眼的時候是絕對不會拿臟話罵他的。
“我能不生氣?!”
陳伯符氣得牙都快咬碎了,尤其是看見陳景腹部的傷痕之后,再一聽序夜七嘴八舌的補充……
我。
陳伯符。
整個永夜城里最狠的角兒。
竟然差點讓人把親孫子給殺了。
“老子今晚就去抄了隱修會的老巢!!!”陳伯符身上不斷散發著一種堪稱恐怖的氣息,雙目赤紅如欲吃人,仿佛恨不得現在就去扒了教皇的皮。
“別啊!”陳景急忙勸道,“如果現在你去找隱修會的麻煩,那我們一切的準備不都白做了嗎?”
“什么準備?”陳伯符皺起了眉。
“回來之前,我跟序夜姐說過,她也覺得循序漸進才是最靠譜的……”陳景低聲說道,“更何況現在的局勢差不多已經明朗了,你自己跳出去扛雷……會惹上麻煩的。”
沒錯。
在回來的路上。
陳景與隗楠她們是分開坐上了兩輛車。
借著獨處的機會。
序夜就主動找陳景聊了一些事關永夜局勢變化的大事。
也是由那時開始。
身為治安總長的序夜才徹底明白,陳伯符的孫子或許實力不強,但他的腦子絕對是夠用的。
“永夜,極晝,懸空。”
“三座城市都在被各自的土著教派蠶食。”
“其中極晝都與懸空城是被蠶食得最嚴重,那兩座城市里的議會基本上已經名存實亡,統治權早就落在了土著教派手里……”
聽著陳景的講述,陳伯符點了支煙皺著眉抽著,老臉上是一種很不耐煩的表情。
“這他媽還用說!局勢不都明擺著么!”
“其實也沒那么簡單。”陳景不動聲色地提了一句,“我記得你以前跟我說過,隱修會曾經跟[大佛母寺院]產生接觸,他們之間有過合作,但之后就終止了……”
“我之前也找序夜姐打聽了,近兩年來,隱修會對待其他兩個教派的態度一直都很微妙,對他們拋出來的橄欖枝也不感興趣。”
陳伯符抽了口煙,表情慢慢松緩下來。
“所以我有一個猜測。”
陳景見老頭子表情好看點了,頓時松了口氣。
“其實這幾個教派互相也是處在提防的狀態,隱修會不愿意接受他們的幫助,很可能也是怕與他們牽扯太多,從而導致自己被他們蠶食掉……”
“這倒是有可能。”陳伯符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似乎沒想到這個看似懵懂的蠢孫子竟然能想到這一點。
陳景點點頭,繼續耐心地解釋起來。
教派對權力的渴望沒那么強烈。
唯一能讓他們產生興趣的無非就是信仰,所以爭奪信徒對他們來說至關重要。
而在其他兩個教派的眼里。
永夜城就是一塊被人暫時占據的蛋糕……
“這么多年,隱修會都沒能把永夜議會蠶食掉,確實會被外人看輕,所以難免他們會有心思,譬如聯合起來先打下永夜再二分天下……”
“隱修會很可能也是擔心這點,所以一直不敢跟議會爆發大規模沖突,生怕被外人坐收漁翁之利。”
“那我們要怎么做?”陳伯符直接問道。
讓他殺人倒是輕松隨意,但這些彎彎繞繞的事他實在聽得頭疼。
“如果沒有你幫忙,議會盡最大的能力也只能跟隱修會保持短暫的和平,但遲早有一天,他們也會被隱修會給逐步蠶食掉。”
陳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緊不慢地說道。
“但有你作為助力,那就一切都不一樣了。”
“要我怎么做?”陳伯符問道。
“明面上,讓議會穩住隱修會,暗地里,我們找點機會挑撥一下……”
陳景的笑容依舊是那么人畜無害,但口中吐露的計劃卻怎么聽都覺得陰損。
“聽序夜姐說,近幾個月,隱修會跟其他兩個教派發生過好幾次沖突,大概的原因都是……那些教派想進駐永夜城在此扎根,但都被隱修會的人趕了出去。”
“半個月前,[大佛母寺院]的阿羅漢在城外跟隱修會的第二主教發生了沖突,當場打起來死了不少人,這個梁子他們算是結上了……”
“我們只要借著寺院的皮去辦一些缺德的事,隱修會自然會把注意力放在外面,對永夜議會的動作也會變少,我們的機會就會變多。”
“缺德的事……”陳伯符一臉的若有所思。
“比如,在城外截殺一些隱修會的隊伍,或者找個機會炸了他們的大教堂。”陳景不動聲色地說道。
“這應該會被懷疑吧?”陳伯符喃喃道,“那幫龜孫子也沒那么蠢,說不定……”
“借那個阿羅漢的皮就好了。”陳景笑道,“先找個機會弄死他,再讓他人間蒸發,之后再動手……”
“但我總感覺那幫孫子會懷疑我啊。”陳伯符撓頭,“這么瘋的事一般也只有我敢做。”
“稍微留點線索就行了,一半真一半假,就算他們懷疑也不能肯定,而且在這個過程中……序夜姐他們會同意[大佛母寺院]的入駐申請。”
“你們瘋了?”陳伯符一怔,看向序夜,“驅虎吞狼是吧?”
“假的。”
序夜笑了笑,似乎早就猜到陳伯符會這么問。
“先假裝答應,再慢慢走手續,入駐申請沒個十年半載辦不下來,但可以先讓他們派一批僧侶過來……”
“就譬如那個阿羅漢帶的僧侶隊伍。”陳景笑道,“他們距離永夜城是最近的,來這里辦手續的十有八九也是他們。”
“臥槽。”
陳伯符感覺有些頭疼,但之前陳景所說的這一切,好像又能串起來了……
“讓隱修會感覺強敵環伺,給他們一種外來教派即將入侵永夜的錯覺,然后我們再假扮隱修會讓這批僧侶消失,之后……披著僧侶的皮,找個機會去隱修會的駐地干件大事。”
“到那時候,隱修會說不定會跟[大佛母寺院]翻臉,寺院那邊也會認為隱修會在跟他們宣戰,畢竟這一批僧侶是在永夜城消失的……對了,到時候記住留幾個活口,演出戲再放他們回去。”
“不怕他們對質?”陳伯符問道。
“這個世界上的假話那么多,對質沒用的,更何況他們本來就處在競爭狀態,而且極晝都距離我們這里太遠了,寺院的反應至少都得在一年半載之后才會來……”
一年半載。
確實可以做很多事了。
“在這期間,隱修會肯定不敢再找議會的麻煩,也不敢再找我們的麻煩,畢竟他們也知道,我們陳家現在跟議會站在一邊……”
“如果永夜內斗打起來,雙方都沒勝算,就算我們贏了也是慘勝,但要是不打,至少還能有一些緩沖的余地。”
“教皇不是傻子,他應該知道要怎么選,所以我們肯定會陷入一個短暫的蜜月期。”
這時,一直沉默的序夜忽然開口,笑容從未有過的輕松。
“一年半載的蜜月期,已經足夠讓我們慢慢蠶食掉隱修會了。”
“我們?”陳伯符對這兩個字嗤之以鼻。
“對,我們。”
序夜點了點頭,看向陳伯符。
“只要把隱修會這個定時炸彈拆掉,永夜城就有一半是屬于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