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辰盯著談書逸:“當然,這件事情一定要查一查。”
談書逸微微鞠躬:“陛下,當年的事情已經定案,且不說旨意的真假,但前南衛宗室確實有私通大臣意欲謀反的行為。”
許墨辰點頭:“朕也信得過愛卿,朕想說的是,其中是宗室個別人的行為,還是整個宗室統一參與,可有仔細辨析。”
“陛下,”談書逸娓娓道來,“當年天下還沒有統一,除了前南衛國之外,還有不少亡國宗室。
陛下仁慈,不忍心斬草除根,因此將他們安置在京城看管,留得一條命在,這些都是感天動地的處置辦法。
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畢竟他們是亡國之人,不乏其中暗中謀定,準備復國的。
因此當初刑部,一接到消息,雷厲風行進行抓捕審理,其實是為了大乾的穩定、為了陛下的安危考慮。
事后我大理寺也經過復核,確保公平公正。
當然了,因為當時的特殊原因,微臣認為,其中可能存在一小部分的冤案錯案。
如今陛下提出撥亂反正,微臣愿意秉公辦理,協同刑部、都察院重新審理。”
許墨辰笑了,你看看,這才是情商高的人說的話。
無非就是當時是亂世,這些人是亡國之人,哪一個都不是善茬。
就算判錯了,那也是為君分憂,何錯之有。
總之,大方向是正確的,替陛下除掉了隱患。
案件總體沒錯,就算有,也是個別因素。
和大乾國比起來,無關痛癢。
現在,陛下既然愿意重新審理,他們也愿意配合。
情理法都說得面面俱到。
“很好,”許墨辰差點給他點贊,“既然如此,朕就下旨重新調查,都察院掌握了一部分的冤情,證據提交上來,著令刑部、大理寺協同。”
“陛下圣明!”談書逸鞠躬,退了回去。
“朕知道,有些事情呢,也要因時因地制宜,”許墨辰緩緩踱著步子,“這些人在愛卿們眼中,對于我們大乾而言,確實是尷尬的存在。
愛卿們當年的苦心,朕也很有感觸,放在朕手里,也是難協調的。
不過,愛卿們需要明白的是,朕今天追究的不是此案,而是透過此案,看到的司法混亂。
國有國法,國法不嚴不公不正,大廈將傾,朕不得不防微杜漸,諸臣工可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一步步重新走回到御座邊:“當然了,諸臣工想要說的是,無非這些亡國之人,不值得因此影響到現今大乾的朝堂。
甚至肯定有人覺得,朕給他們翻案,會影響到朕的皇位。
可是!”
許墨辰轉過來,目光在眾臣身上掃過:“大乾的法律,不能這么稀里糊涂。
這里面哪怕有再多的困難,朕也敢勇于面對。
朕就是這樣的馬上天子,就是這樣的漢子。
想要筑起大乾千秋萬載的基業,每一個根基,都要扎扎實實打下去。
諸臣工!
希望你們同朕,一起勉力為之。”
靜默,全場靜默。
眾臣這才想起,坐在上面的,是統一天下的皇帝。
哪怕是他們推舉出來的,當年統一戰的時候,許墨辰確實是身先士卒。
其決心和魄力,這一刻形成無形的威壓,帶著淡淡國運,在大殿內徘徊。
所有修仙者,都不禁彎下了腰。
“陛下圣明!”不知不覺,一起出聲。
許墨辰點了點頭:“退朝!”
談書逸抬眸,古井不波地看了許墨辰一眼,依照順序,隨著其他朝臣退出大殿。
許墨辰回到了御書房。
唐德潤遞過參茶:“陛下,這一次會不會太匆忙了。
雖說都察院有權過問此事,但翻案的證據,目前看不足。”
“朕之所以發難,有兩個目的,”許墨辰漱口,“一個是暫時讓他們,不要總是把眼睛盯著寧州。
另外,三司會審發起來,他們的暗手就不敢動。”
是的,比如像不久前,前南衛誠王的家屬,一口氣被滅門,許墨辰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此外,也暫時不會針對自己身邊的人動手。
“微臣看著談書逸不簡單啊。”唐德潤有點擔憂。
“他的話無懈可擊,所以這件事,到底是刑部、大理寺還是都察院,朕還定不下來。”許墨辰也覺得此人不一般。
唐德潤明白了:“陛下是將事情扯大,把水攪渾。”
“都察院應該和此事無關,畢竟周成云都死了,”許墨辰拿過一份奏折,“矯詔的事情,就由你主導開始查,風聲越大越好。”
唐德潤猶豫了下:“要是牽涉到丞相呢。”
許墨辰笑了,他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畢竟身邊的人,能夠矯詔的并不多,丞相嫌疑最大。
“可是陛下,就算查出來是丞相的手筆,也不能怎么樣。”唐德潤實話實說。
要是一般人族世界,矯詔就夠抄家滅門了。
但這個世界的老大是修仙者,查出來也就查出來,還能捅死他?
許墨辰無所謂:“朕沒想著弄死丞相,只是用來置換一些東西罷了。”
唐德潤明白了,不愧是陛下,夠陰險。
那么就容易了,和丞相沒關系,他也要弄成有關系。
“至于前南衛宗室的案件,”許墨辰拿著奏折輕輕拍著手掌,“繡衣使安排一批精細的人,去幫助都察院查線索和證據。”
唐德潤領命:“陛下,您上次不是說您懷疑,監獄里面的人,已經被人替換了。”
許墨辰微笑:“所以才有三司會審,誰把人弄走了,現在就會想著把人弄回來,我們順藤摸瓜就行。”
“微臣明白了,”唐德潤鞠躬,“微臣立即讓人,盯緊京城以及周圍一帶的動靜。”
“還有,你和五城兵馬司走動一下,”許墨辰吩咐,“雖然沒什么用,但是安排一些人守衛國立研究院,他們也就不敢明目張膽地行事。”
唐德潤表示明白,他轉身離開開始安排。
許墨辰推開窗戶,看著外面的景色。
于公而言,他今天說的都是實話,作為穿越者,他知道法治不嚴的嚴重后果。
而對于私人而言,他們是顧錦歌的親人族人。
現在大乾已經統一天下,格局無法撼動,他不想趕盡殺絕。
順便還自己欠顧錦歌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