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晟的心中,轉過無數念頭,高手相爭,這樣的猶豫是致命的。
只不過,他已經顧不上了。
他的心中,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對應天道的文道,居然一分為二,而且還能夠成立。
那么問題來了,他和許墨辰的腳下,誰的文道才是正統?
就這么一剎那的恍惚,許墨辰已經邁著穩穩的步子,來到他的面前。
“你……”周晟的心中縱有千言萬語,卻在這一刻無語凝噎。
“朕踏著的,不是朕一個人的文道,”許墨辰不喜不悲,他緊緊握著手中的含光劍,劍身上纏繞著的多種力量中,增加了新的國運文道,“大乾和朕未來要走的。
是屬于天下萬民的文道。
周圣人,這就是你永遠不會明白的道理。”
這句話剛剛說完,周晟腳下的文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崩析離,化為一塊塊碎片,飄落下去。
距離他登天,僅有數步之遙。
可是,就是這么點距離,這么幾步,成為他永遠的不可能。
云上界打開的天門,接觸到許墨辰腳下的文道后,居然開始緩緩閉合。
那是云上界整體的決意,祂們拒絕了許墨辰。
連帶著周晟,也一并舍棄。
隨著周晟自己文道的崩壞,支撐他的所有力量開始消散。
無數的墨字金字,從他身上浮現,旋轉上升消失。
“不可能,”原本面如珠玉的他,開始衰老下去,變得滿臉皺紋,頭發也逐漸變白脫落,“我準備了三千年的文道,無數十方世界文法宗支撐凝聚的文道!”
怎么可能落得如此下場?
許墨辰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可以明顯地看到,周晟的炁藏神府內,燃起了火焰。
那火焰是黑色的,三千年一度的寂滅劫。
任何修仙者,只要沒有飛升,都無法逃過的寂滅劫。
寂滅之后,一切成空。
不再入六道輪回,甚至連魂魄,都無法去歸墟洗滌,然后混元混沌海。
“救我……”周晟的身上,內外都冒出這黑色的火焰,“救我……”
許墨辰嘆了口氣:“毀滅你自己的,是你自己的文道。
賴以持久的力量,失去之后的反噬,你作為修仙者,應該明白這樣的道理。”
“我只差一點……”周晟努力搖著頭,火焰已經到了他的脖子,從他的天門冒出來,“我的目標是……”
他活了三千年,渡劫飛升匯流天道,他還達不到。
于是他的目的是以肉身進入云上界,成為能夠往返兩界的至高存在。
嘗試著能否破除寂滅劫……
然……事實證明,天道對于所有修仙者,還是一視同仁的。
行動的失敗,使得他自己的文道毀壞,寂滅劫提前來了。
都不需要許墨辰動手,他自己就把自己折騰隕落。
黑色的火焰中,周晟消失得干干凈凈。
他創造出來的天梯、文道,也慢慢消散。
許墨辰吸了口氣,他抬頭看著上空的天門。
天門還沒有完全合并,他繼續邁出一步。
他的文道,也到了天門的門口,雖然云上界沒有接納他的文道,但許墨辰可以借此強行進入。
云上界的入口,他去過兩次,一次是陰間,一次是佛修界。
這次的門后,應該是文法宗的世界。
他有了三世的記憶,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荼道逍遙仙。
答案也許就在那扇門的后面。
許墨辰以“逆”的力量,排開結界的最后阻擋,他的右腳,通過天門踏入另一邊的世界。
眼前一片耀眼的光芒,許墨辰稍稍適應的時候,一道聲音響起來:“陛下留步。”
許墨辰停住腳步,和前兩次一樣,這一次,照樣有人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看到的是一位身穿儒衣的中年人,大耳垂肩,雙手過膝。
“孔圣人?”許墨辰認出此人,他突然覺得好笑,“這回是你守在這里。”
“陛下,”孔圣人微笑,“恭賀陛下,得以鑄成新的文道。”
許墨辰不進不退:“恐怕和你們的文道有所不同,云上界的文法宗拒絕了它。
先生是不是也認為,這樣的文道不適合大乾?”
“適不適合,不是我們說了算,”孔圣人笑了,“陛下的文道,取之萬民回之萬民,是年輕的大乾選擇的結果,那就是最適合的。”
許墨辰微微行禮:“多謝圣人指點。
另外想請教,圣人在此,應該也是為了所謂的十世之約。
所以,朕是不是就是……”
孔圣人還禮:“陛下客氣了,指教之說不敢。
現在只能和陛下說,其實我們也不知道。”
許墨辰愣住了,他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答案。
一直以來,他以為這群藍星過來的神仙,肯定知道荼道逍遙仙,知道答案。
但現在眼前的人告訴自己,他們也不清楚。
這是怎么一回事?
“天下蒼生皆為棋子,”孔圣人語氣平緩,“這個局,不僅僅有他,有陛下,也有我們。
只要這盤棋沒有下到終局,所有人都不知道最后的結果。
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
這樣說的話,陛下可以接受不。”
許墨辰釋然了,他再次行禮:“多謝先生答疑解惑,受教了。”
他們都在棋局之中,既然如此,許墨辰覺得,那他就好好發揮自己作為棋子的作用。
得到滿意的答案,許墨辰將邁過門檻的右腳收了回來:“云上界的話,朕總有一天會認真拜訪的。”
孔圣人還禮:“屆時我等必定恭請陛下駕臨。
可惜我和陛下的十世之約已經完結,期待此間棋局終了,還有相見之時。”
許墨辰笑了:“那是一定的。”
天門緩緩閉合,阻隔了兩人的視線。
隨后,天空中的異象消失,變成原來的藍天白云。
許墨辰散去神通,他踏著劍,慢慢飛了下來。
他已經可以肯定了,他不是第十世的荼道逍遙仙。
但是,他也可以象征著第十世的荼道逍遙仙。
他見過孟婆、燃燈、孔子這些神仙。
三人都留下一句話:十世之約已經完成。
也就是說,他可能是同等于荼道逍遙仙、或者類似那樣的存在。
真正的荼道逍遙仙,現在應該躲在這個世界的某處,暗中操控著一切。
這盤黑白棋局,一人執黑一人執白。
許墨辰清楚地知道,這個執黑棋的,就是荼道逍遙仙。
至于和他對弈的人是誰,許墨辰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