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京城百姓很快發現，朝廷的氣氛有點詭異。
以往大臣上朝，都是坐著大大小小的轎子，一路搖搖晃晃好不悠哉愜意。
今天的話，則是清一色步行，而且一個個臉色都不好看。
天還沒有亮，這群朝臣已經來到宮殿門口。
也沒有交頭接耳，畢竟昨天晚上的事情，給他們太多的震撼。
最后這樣的結果，墨盟要是徹底追究起來，他們難辭其咎。
丞相帶頭，眾人一個個嚴肅著臉站著等。
好容易到了開宮門的時候，內侍一聲喊叫，這些人才魚貫而入。
隊伍排得整整齊齊。
到了大殿上，依舊有軟椅子，但他們誰也沒有坐下。
直到一聲“皇上駕到”，這群人才微微抬頭。
不一樣了，現在再看到許墨辰，他們內心的感覺都不一樣了。
這個皇帝能夠修仙，弄死了他們不少官員。
更何況昨天面對兩位圣人，他居然能夠壓制住。
朝臣們自討自己沒有那樣的能耐。
所以，皇帝比他們厲害，他們需要重新接受這個事實。
許墨辰臉色也不太好看，昨晚一番大戰累得夠嗆。
他又不是永動機，也是需要調整修養的。
但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不開朝會說不過去。
“都說說吧，”許墨辰的眼光在眾人身上掃過，被他看到的大臣，忍不住微微退縮，“事情已經發生了，總不能諱病忌醫吧。”
丞相的手哆嗦了一下，他努力控制住表情，作為百官之首，需要他做個表率：“陛下，國子監出了這檔子事情，老臣等罪無可赦，還請陛下降罪。”
“降罪？”許墨辰嗤之以鼻，“再降罪的話，朕的朝廷都要空了。”
這是實在話，昨天牽扯到禮部和吏部，幾位大臣連夜上了奏折，現在人都自動去大理寺待機等待處置。
“陛下，”都察院左都御史李亨（人族）出列，“國子監的事情，微臣等也有耳聞。
科舉一事，乃是大乾文道根基，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微臣以為諸位朝臣難辭其咎。
兵部管制京城不力，導致混入奸邪之徒，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微臣懇請陛下，徹底追究。”
人族官員，以前都是打醬油混吃混喝，偶爾喊喊口號空有理想。
畢竟面對的是修仙者，指不定一巴掌拍過來就死了。
甚至不用拍，弄個詛咒之類的，也是無疾而終。
絕對不敢跳出來說修仙者如何如何。
但現在不一樣了，皇帝也能夠修仙，而且還是站著人族立場，那就需要他們齊心協力，團結一致。
所以李亨一開口，直接指向本來沒什么關系的兵部。
負責京城治安的，是五城兵馬司，直屬皇帝管。
但和兵部也有聯系，李亨強行這么說，倒也不過分。
修仙者朝臣聽得都是膩味，沒想到也有這么一天，被人族官員指著鼻子罵。
但他們能說什么？
搞出這樣的結果，還不是他們自己修仙者弄的，和人族沒什么關系。
大乾要是沒了文道，也是國將不國，歷史倒退。
甚至引起人族毀滅，直接造成修仙者整個世界混亂。
那是重罪！
兵部尚書和侍郎只好出列謝罪。
“好了好了，”許墨辰皺眉，“朕剛剛也說了，現在問題的關鍵，不是治罪。
當然了，你們的責任朕也記著。
退朝后都寫了謝罪的折子上來，朕留中不發就是。”
這就等于多一個把柄在皇帝手里。
但如此處置，卻是最輕的，眾人暗自松了口氣。
“你們言官也不要咄咄逼人，”對于自己人，許墨辰向來不假以顏色，“這里是朝堂，又不是墻倒眾人推，適可而止吧。”
許墨辰有分寸，人族官員再怎么樣，也是泥做的，真的惹怒了修仙者，也沒有好果子吃。
現在能站在這里的人族官員，都是自己費盡心思培養出來的，他不會輕易置于險地。
皇帝這么說，人族官員這才作罷。
話是如此，可是要拿出解決辦法，丞相等人也沒有。
無他，這次錄取的學子全部被一網打盡，甚至連原來在國子監的兩位先哲、還有近千名弟子，跟著遭殃。
加上不久前士族學子也都被提取了文氣，可以說大乾的讀書人，為之一空。
更不用說什么增設府衙機構、擴充官員了。
連補充他們朝堂的也沒有。
許墨辰等了半天，等來的是一片寂靜。
沒話說，那就他說了：“朕的意思，事情還是要做的。
再過些時候，朕打算開一次恩科。
所謂恩科，就是針對上次科舉考試發揮不好的學子，再次給他們機會。
朕仔細想了想，恩科小開是開，大開也是開，不如多一次機會，能參加的盡量參加吧。
只是朕想知道，這些學子他們還能不能……”
答案是不能。
修仙者學習是為了提升自己的修為，他們和人族學子不一樣，現在沒了修為，等于說要重新練。
關鍵是如今大乾的文道變了，他們再練，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
和文道無緣，也就沒有獲得仙緣的機會，無法進步。
人族學子不一樣，文氣被提取了，回家苦讀幾年，修身養性，依舊可以慢慢恢復。
所以說凡事有利有弊。
丞相苦不堪言：“多謝陛下美意，只是他們的話……恐怕再也不能……”
“朕不是指那個意思，”許墨辰琢磨著，他站了起來，“學子畢竟是學過知識的，識字等等也多。
朕是說，是否愿意正常地參加恩科考試。”
話沒有明說，但丞相明白了。
許墨辰的意思，是問這些學子，愿不愿意放棄仙道，重新成為凡人。
以凡人的身份，進行真正的考試，錄取進入仕途。
“這……”丞相的大腦卡住了。
“你們之中，有的是他們的表率，可以問問他們，”許墨辰一步步走下臺階，“朕并不介意他們的過往，只要愿意，朝堂的大門還是能夠給他們開啟。
只是，朕一直強調的是，彼此的差別。
所以他們要考慮清楚了，給朕答復。
至于恩科，不管他們的答案是什么，朕如期舉行。”
眾人愣住了，皇帝這是公然拉攏修仙者啊。
讓他們放棄成仙之路，從凡人起點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