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
一處典雅的山莊后院之內,偌大的一個院子之中,一處火盆之中熊熊火焰不斷的燃燒,而一只被穿起來的羊被橫放在火焰之上,烤肉的香氣徐徐的飄散在這院子之中。
而在這火盆周圍,此時卻是數人圍坐。
若是楚清河在此,定然能夠發現此時這院中所在的,赫然是幾個月前武當一別的龐斑,以及不久前才在杏子林中遇見的趙敏,鳩摩智以及八師巴。
除去幾人之外,在這院子之中,還有著一名看起來五十余歲的男子。
男子身著一襲黑色的身形華服,雄偉,甚有氣派,生得相貌堂堂,不怒而威,雙目電光隱現,冷酷而有一種透視人心的魔力,給人以精明厲害卻又城府深沉的感覺,是那種雄才大略之士的典型。
正是大元國中和八師巴以及蒙赤行齊名的另外一名天人境高手,忽必烈的兄弟,旭烈兀,漢名,思漢飛。
誰能夠想得到,大元國最強的三名天人境高手竟然已經是有兩個聚集在這兗州城內。
幾息后,聽完趙敏所言,龐斑看向一旁的八師巴道:“活佛可描述一下杏子林中,具體發生了什么嗎?”
面對龐斑所問,八師巴沉吟了少許后搖頭道:“不好說,那種感覺,太過于特殊,而且只是一瞬間的時間,但那位趙施主在以氣息鎖定貧僧的瞬間,貧僧卻能夠感覺到一種瀕死的感覺,宛若獨自一人面對萬丈高山。”
聽著八師巴所言,龐斑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后,真元流轉的全身衣衫忽然拂湯飛揚,獵獵狂響。
待到魔功催發下,一股凌然恐怖的氣息瞬間從龐斑身體之中席卷而出。
同一時間,縷縷的天地之力快速的從空中被拉扯下來然后混在龐斑這氣息之中翻滾涌向八師巴。
然而,就在龐斑氣息凝聚并且混合了天地之力聚集的氣勢壓向八師巴的瞬間,隨著八師巴身體微僵之后,下一秒,八師巴雙手合十,真元流轉的瞬間,龐斑這原本聚集而成的氣息瞬間被沖散。
隨后,八師巴抬眼看向龐斑道:“龐施主此舉,有些僭越了。”
聲音雖然依舊平淡,但八師巴這話中的不滿,卻是再明顯不過。
只是,面對八師巴此時不滿的神情,龐斑卻是灑然一笑,絲毫沒有在意。
反而是開口詢問道:“活佛覺得方才龐某這凝聚的氣勢比起那趙山河而言如何?”
八師巴不假思索道:“云泥之別。”
這話一出,龐斑的眼睛輕瞇,臉上的散漫漸漸的消失,神情以及眼神都是凝重了起來。
“活佛確定?”
八師巴緩聲道:“事關大元國,貧僧豈會在這樣的事情上弄虛作假?”
幾息后,龐斑看向思漢飛道:“王爺不想要試一下嗎?”
面對龐斑所問,思漢飛緩緩開口道:“我和八師巴的實力相若,不可能單單憑借氣息便壓得他不敢動彈。”
聽著思漢飛所言,龐斑皺了皺眉隨后將體內的真氣快速的收斂。
而當龐斑真氣收斂后,方才被龐斑以真元牽扯而來的天地之力重新分散開來融入到虛空之中消失不見。
這時,幾人身旁的思漢飛開口道:“以活佛之見,那姓趙的家伙實力達到了什么層次?”
八師巴稍稍思索之后開口道:“怕是,不會在蒙施主之下。”
聽到八師巴對楚清河的評價,在場人神色皆是不禁動容。
一旁的趙敏面露詫異道:“師祖二十年前便已經邁入天人境圓滿,三花之中已經有著兩花凝結,放眼大明和這大宋國內,唯有武當的張三豐和令東來能夠相比,那趙山河才大宗師境中期,實力竟然能夠和師祖相比?”
聽著趙敏所問,八師巴嘆了口氣道:“憑借著密宗歷任活佛圓寂之時以秘法灌入舍利之中的精神力,貧僧有幸,雖然不像蒙施主功力參玄,卻有幸在這天人境后期之時凝聚出三花之中的精神之花,六識通明。”
“當日在那杏子林中,貧僧有一種感覺,只要貧僧有任何的妄動,迎來的便是凜然的殺招,能夠給予貧僧這樣的感覺,或許也只有蒙施主這樣層次的高手了。”
“至于為何那趙施主不過大宗師境中期便能讓貧僧有這樣的感覺,貧僧到了現在也未曾明白。”
若說楚清河修煉的功法特殊,那龐斑修煉的也是天階上品的《道心種魔大法》。
而且龐斑也已經邁入天人境初期。
但龐斑的實力在八師巴的眼中,雖然比起尋常天人境高手強出不少。
可相比起自己而言,還是略有遜色。
更別說像楚清河那樣,單單憑借著氣息鎖定,就能讓八師巴有種遭遇大恐怖的感覺。
少頃,趙敏方才開口道:“在我們偽造北少林和丐幫的信件對大宋國各個門派勢力發出武林大會的請帖,根據我們算的腳程以及發帖的先后,十五大宋國各個勢力應該都會同一天抵達這兗州城內,北少林即便是察覺到不對,也只能繼續開展這武林大會。”
“到時候我們便能出手將這大宋國江湖一網打盡,可這一個關頭,竟然出現了這樣的變數。”
這時,龐斑開口道:“今日傍晚,在你們回來前,這兗州城的人便傳來消息,趙山河他們已經是進入兗州城了,現在住在城北的一家客棧之中。”
趙敏皺了皺眉道:“已經到了嗎?”
隨后,趙敏目光看向龐斑。
迎著趙敏的視線,龐斑開口問道:“此前你的傳信中,說明那趙山河找你主動提及要前往北少林,你可知道具體是什么事情?”
趙敏搖頭道:“敏敏不知,那趙山河并未具體透露,只是說明不會參與這一次我大元國和大宋國的事情。”
龐斑詢問道:“你對這件事如何看?”
趙敏思索了少許后開口道:“那趙山河和身邊的人這一次前往大宋國都易了容,若非是主動暴露身份,或許我們也難以發現他竟然也會到了大宋國。”
“若是真的別有所圖,大可不必易容成為這般招搖的相貌,而且他乃大明國的人,并非是大宋國的人,說不會參與大元國和大宋國的事情,或許屬實。”
“當務之急,主要是北少林的事情,以敏敏來看,還是先觀察那趙山河幾人的情況,若是正如他所言,這幾日前往了北少林并且離開,一切自然無妨,我們繼續按照計劃行事便可。”
“可若是在十四之前,那趙山河還未離去的話,到時候師祖也會抵達這兗州城中,屆時師父和師祖還有八師巴大師以及王叔就需要去找這一位趙公子談談了。”
將趙敏這一番話收入耳中,八師巴詢問道:“若那位趙施主進入到北少林后便留在北少林之中不走了呢?”
趙敏搖頭道:“若是這樣的話,此前他也沒必要先一步暴露自己,大可早一步暗中進入到北少林中,還能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聞言,八師巴思索了片刻后也不再多言。
聽著趙敏所言,龐斑思索少許后開口道:“好,暫時就照敏敏你說的來,先觀察一下這家伙的動向再說吧!”
趙敏點頭道:“敏敏這就安排人下去,讓人密切關注趙山河幾人近幾日的動向。”
次日。
清晨。
日上三竿之時,此時的曲非煙幾女才是相繼的從房間里面出來。
幾乎是在幾女剛剛洗漱完時,此時楚清河所在的房門打開,水母陰姬徐徐的從中走了出來。
而在其肩膀上,還趴著依舊沒睡醒的小家伙。
“誒?”
然而,就在水母陰姬剛剛走出來時,此時正準備和小昭以及林詩音一起出門買早點的曲非煙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似的忽然身形一頓隨后轉過頭。
待到視線挪動下,曲非煙的視線第一時間鎖定了水母陰姬手中的一件淺藍色的僧衣。
而且在這僧衣上面,明顯還帶著尚未完全干的水漬。
見此,曲非煙疑惑道:“司徒姐姐你這哪里來的僧衣?”
聽到曲非煙所問,水母陰姬面色平常道:“剛剛意外在房間里面衣柜發現的,或許是這兗州城中各個客棧的特色,會在房間里面留下一些僧衣供人穿戴體驗,只是這東西臟了,所以就準備拿出來處理掉。”
對此,曲非煙嘀咕道:“還會提供僧衣?這兗州城中還真的是什么東西都喜歡和佛門扯上關系,正經人誰沒事喜歡穿這僧衣?”
水母陰姬點頭道:“是啊!誰沒事晚上會穿這僧衣睡覺,穿起來又不舒服又不方便。”
一邊說,水母陰姬一邊催動真氣直接將這一件僧衣給攪碎。
然后再以真氣包裹著將其丟在院中那石桌旁的渣斗(垃圾桶)里。
目光在那渣斗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何,曲非煙總感覺有什么地方感覺不對。
但具體不對的地方又說不上來。
想了一會兒都沒想出個所以然后,曲非煙才是壓下了深究的想法,轉而拉著小昭一起向著外面走去。
而在曲非煙三女離開之后,水母陰姬視線瞥了一眼渣斗,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臉上的笑容莫名燦爛。
一炷香后。
待到三女從外面回來時,此時的楚清河正好剛剛洗漱完。
看著此時身上懶意正濃的楚清河,小昭貼心問道:“公子昨晚沒有睡好嗎?”
聽著小昭所問,楚清河淡聲道:“這兗州城中佛韻太濃,晚上反而睡得晚了一點。”
一邊說,楚清河一邊瞥了水母陰姬一眼。
想到昨晚的事情,楚清河心中既是想笑又是帶著幾分無語。
迎著楚清河的視線,臉上甜美笑容正濃的水母陰姬將舀了幾勺清粥的碗放在楚清河的面前。
隨后又舀了一碗粥遞給了憐星。
從水母陰姬手中接過碗后,憐星無比乖巧且帶著親昵道:“多謝姐姐。”
“嗯?”
聽著憐星話中對水母陰姬的稱呼,別說是楚清河了,即便是王語嫣都察覺到了憐星這稱呼里面的變化。
一時間,幾女均是下意識的看了看憐星,然后又看了看水母陰姬,眼中均是帶著幾分疑惑。
“她們兩個的關系,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等到將這早餐吃完后,曲非煙看向楚清河道:“公子,我們現在是直接去北少林還是先在這城里逛一逛?”
楚清河徐徐道:“先辦正事吧!萬一晚了也就白跑一趟了。”
見此,身旁的水母陰姬詢問道:“你覺得大元國會提前對北少林動手?”
楚清河搖頭道:“可能性很小,但不排除這一個可能。”
畢竟大元那邊沒有動手,任何可能性都有。
萬一大元國覺得同一時間目標太大了,想要先解決了北少林,然后再將大宋武林的人關起來殺也不是沒可能。
至少這樣的事情,楚清河做得出來。
將心比心,萬一大元國也喜歡玩的這么陰呢?
片刻后,待到幾人行走至客棧門口,待到進入到車廂后,水母陰姬開口道:“監視的人比昨天的更多了,看樣子,大元國的人已經猜到了我們今天也會前往北少林。”
聽到水母陰姬所言,楚清河rua著小家伙的同時淡聲回應道:“不是猜到了我們今天會去少林,應該是想要確定我們什么時候離開北少林,或是這兗州城。”
聞言,水母陰姬想了想后含笑道:“也是,在這樣的關頭,卻是出現了這樣的變數,換了誰怕是也會著急。”
對此,楚清河嘆了口氣道:“看樣子,過幾天還得折騰一下了。”
“嗯?”
聲音入耳,敏銳聽出來問題的水母陰姬以及憐星和王語嫣均是疑惑的看向楚清河。
憐星忍不住開口道:“姐夫你不是不準備參與這一次大元國和大宋國的事情嗎?”
面對憐星所問,楚清河輕笑道:“嚴格來說不算是參與。”
隨后,不等幾女繼續詢問,楚清河懶散道:“過幾天就清楚了,現在倒是不適合說出來。”
雖然不清楚楚清河此時話中指的是何事,但楚清河不說,幾女也不會追問。
很快,伴隨著幾人所在的馬車一路前行,在穿過一片樹林視線開闊起來之時,車廂外曲非煙均是第一時間看見了遠處五座高低不同的大山。
其中兩座更是臨近貼在一起。
乍一看,竟是宛若一只捻指佛手的五座大山。
正是這北少林山門所在的五佛山。
在這陽光正濃時,眺目遠看那宛若捻指佛手一樣的五佛山,使得不禁心中生出驚嘆之色。
相比起北少林的山門選址,大明國那南少林山門的選址,顯得就有些平平無奇了一些。
一個時辰后,待到臨近巳時末時,楚清河幾人才是到了這五佛山接受香客的中山峰。
和武當一樣。
在這五佛山下,同樣是有著專門負責存放馬車的地方,以及購買一些供香或牌位等物品的攤位鋪子。
只不過不同的是武當山腳下負責這一些的,是外面嗅到商機的商人,而這五佛山下負責這一些的,則是這北少林的僧人。
換而言之,這存放馬車的生意,屬于北少林自己的。
除此之外,也就是自家生意。
而價格,竟是比那兗州城內還要更高一些。
目光掃過這些攤位旁的牌匾,王語嫣開口道:“這北少林為了不和兗州城里的那些商販爭搶生意,竟然會主動立一個牌匾在這鋪子旁邊,說明山腳下的物品價格更好,最好是在兗州城內購買。”
聽著王語嫣所言,憐星瞥了一眼那些攤位或店鋪旁邊的牌匾后,不禁古怪的看了一眼王語嫣。
見王語嫣真的沒看懂后,憐星才是慢悠悠道:“若是真的不想要和兗州城的人搶生意,大可不必在這山腳下販賣這些,而非是立一個牌子出來,難不成為了買供香這些,還得專門跑三十里去兗州城買了東西后再回來嗎?”
聲音入耳,王語嫣先是怔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明白了憐星這話的意思。
當即輕輕地低下頭道:“原來是這樣,是語嫣想得太簡單了。”
一旁的林詩音搖頭道:“也怪不得王姑娘,只能說是北少林這算的太過于精明,既想要得到好名聲,又想要做這斂財之舉,常人如何看得出來?”
聽著林詩音的話,王語嫣心中再次嘆了口氣。
同時,王語嫣心中也明白了為何當初李青蘿不會輕易讓自己離開曼陀山莊了。
外面的世界乃至于人心,遠遠比王語嫣想的還要復雜。
待到小昭將馬車停放返回來后,楚清河幾人方才在周圍僧人或行人頻頻側目打量間徐徐地踏上這座山峰,向著山頂那大雄寶殿行去。
只是,隨著幾人行走,憐星和水母陰姬卻是漸漸的湊到了一起,在兩女體內真氣隱晦的掩蓋下,讓人難以察覺兩人到底在喃喃低語什么內容?
對此,曲非煙不禁走到楚清河身后拉了一下楚清河的衣角后詢問道:“公子,憐星姐姐和司徒姐姐關系怎么忽然變得這么好了?”
此前憐星和水母陰姬之間關系雖然還不錯,但在幾女看來還算如常。
哪里會像現在這樣。
走在一起的時候,一路上都在以真氣傳音,親昵的有些不正常了。
面對曲非煙所問,楚清河沒好氣道:“我怎么知道?”
曲非煙愕然道:“公子你每天和她們都待在車廂里面,竟然也不知道?”
楚清河翻了個白眼道:“說的像我們待在馬車里面做了什么你們不知道的事情似的。”
說歸說,楚清河視線同樣是瞥了一眼水母陰姬和憐星。
看著此時憐星那一臉親昵的笑容,楚清河卻是不禁輕輕搖了搖頭。
總感覺,這傻妮子,要被水母陰姬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