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股勁氣之下,使得原本空中那一滴自謝曉峰指尖滴落的鮮血在距離棋盤尚且還有三寸位置的時候便被一道無形的屏障給攔了下來,并且順著這一道屏障滑落至一旁的地面。
眼看這棋盤并沒有被謝曉峰的鮮血染上,憐星這才是心里面舒服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旁邊憐星這小動作,此前陷入到怔神之中的謝曉峰在回過神來后不著痕跡的將手收了回來。
只是,當謝曉峰視線輕抬放在對面的楚清河身上時,謝曉峰心中卻不免多出了幾分復雜的神色。
良久,謝曉峰才是開口道:“沒想到,小友對于這《奪命十五劍》已經達到了收發隨心的地步。”
楚清河輕笑道:“時間長了,自然領悟的也就更深了。”
本是隨意的一句話,卻是讓謝曉峰忍不住感慨道:“是啊!若是當年的燕十三并未出事,這些年怕是也足以將這《奪命十五劍》掌握到這樣的地步。”
方才交手的過程之中,為了避免傷了和氣,由楚清河帶頭,兩人所用的真氣不過只是相當于大宗師境圓滿的程度。
但在同等修為的情況下,謝曉峰在對上最后楚清河以《奪命十五劍》催發出來的劍氣,謝曉峰卻是棋差一著未能將這一道劍氣破除不說,反而是指間的棋子被毀,連帶著手指也被劃出了一條痕跡。
高下立判。
遙想這幾十年來自己置身于神劍山莊后劍廬之中的苦心研究,最后卻還是這樣的結果,謝曉峰不禁心中感嘆。
“沒有寂滅劍意的《奪命十五劍》,到底只是空有其形,哪怕是加入了我的劍意,到底不是真正的《奪命十五劍》,多年的研究,到底是徒勞無功。”
說完,謝曉峰看向楚清河時話語一轉道:“只是在小友這一個年紀便竟然能夠將《奪命十五劍》掌握到收發隨心的地步,小友的天賦,卻是讓人更為的驚嘆。”
面對謝曉峰所言,楚清河含笑道:“前輩謬贊了。”
隨后,楚清河主動開口道:“若是前輩感覺不夠的話,可以繼續手談一局。”
聞言,謝曉峰卻是搖了搖頭道:“過猶不及,雖然只是一局,卻已經足以讓老朽感慨良多。”
楚清河微笑道:“那晚輩就預祝前輩心結能除。”
謝曉峰輕輕點了點頭示意。
但在頓了一下后,謝曉峰卻是忽然抬手。
待到棋盒之中一枚棋子落于兩指之間后,一股劍意驀然自謝曉峰的體內沖霄而出。
但在這劍意顯現之后,卻又是一現而隱。
可自謝曉峰指間的那一枚黑色的棋子,卻是更加的黑亮,表面甚至還多了一層氤氳包裹。
將這棋子放在棋盤之上后,謝曉峰開口道:“老朽的劍意于弱冠悟于塵世之中,今日蒙小友慷慨滿足老朽夙愿,無以為報,以此劍意相贈,以小友天賦,或許能有機會悟得此內劍意。”
目光在棋盤上這棋子上掃了一眼后,楚清河微笑道:“前輩客氣了。”
謝曉峰頷首道:“事情已了,老朽也不再過多叨擾影響小友幾位午憩。”
楚清河緩緩起身道:“前輩慢走。”
“告辭!”
在對著楚清河以及一旁水母陰姬還有憐星幾女點頭示意后,謝曉峰才是徐徐的站起身來一步踏出。
看似老邁的動作,卻是使得謝曉峰整個人驟然拔高騰空而起。
等到再次邁出一步之后,已然是出現在了十丈外的空中。
待到謝曉峰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之中后,曲非煙幾女方才圍坐了過來。
憐星的目光放在棋盤上謝曉峰留下來的這一顆棋子道:“沒想到,這謝曉峰的武學造詣已經達到了這樣的程度,竟然能夠和姐夫一樣將自身的劍意封印到棋子這樣的物件之中。”
這時,水母陰姬開口道:“不一樣。”
聲音出口,在憐星幾女的不解之中,水母陰姬徐徐道:“若是單純將自身的劍意封存到棋子之中,即便是我也能夠做到,但這劍意能夠存在的時間,最多不會超過二十四個時辰。”
“而且清河那些木雕之中封存的劍意,甚至還蘊含了一些劍道的感悟,那劍意種子之法更能夠讓人成功孕育劍意,將劍意化作己用。”
“而這一顆棋子之內,只是單純被謝曉峰的注入了自身的劍意罷了。”
“即便是精通劍道的,也只能感受這些劍意,想要順勢領悟這種劍意,卻是極難,便如一個書法大家和一個尋常人,同樣只是勾勒一橫,看似一樣實則效果卻是大相徑庭。”
從水母陰姬口中了解到了個中差別之后,幾女頓時對留有了謝曉峰劍意的棋子興趣大減。
曲非煙撇了撇嘴道:“還以為這謝曉峰比較大方,竟然將自身的劍意作為謝禮,結果這感謝也就是一個形式罷了。”
聽著曲非煙所言,楚清河笑了笑道:“倒也不一定。”
聲音出口,幾女的視線頓時看向楚清河這邊。
迎著幾女的視線,楚清河徐徐道:“對于常人而言,想要通過這棋子之中存留的哀絕劍意有感而悟,從而順勢領悟出哀絕劍意的確很難,但對于我而言,倒并非是難事。”
楚清河現在已然是邁入到了天劍境,加上楚清河本身就已經有了六道劍意,對于劍意了解極深。
雖說這謝曉峰封存劍意的方法顯得粗糙了一些,但楚清河也不是沒有辦法將其化作己用。
一邊說,楚清河一邊將棋盤上的棋子給拿了起來。
隨著體內的劍意勾動,此時這棋子之中被之前謝曉峰留存的劍意便印入到了楚清河的體內。
而當這一些哀絕劍意進入到中丹田時,隨著楚清河體內其他傲雪劍意,白云劍意等五道圓滿的劍意氣息顯現,此前還顯得有些狂躁的哀絕劍意瞬間安分乖巧下來。
片刻后,隨著氣海穴中縷縷天地之力流轉而出進入到中丹田內,便如同蠶絲一般徐徐的將這哀絕劍意被包裹了起來。
過程之中,楚清河中丹田內的其他幾道圓滿的劍意之內同樣是各自分出幾絲劍意混入那天地之力內。
就這樣,這被楚清河印入到了中丹田內的哀絕劍意便被裹成了一個蠶種安分的待在了楚清河的中丹田內。
接下來,只需要楚清河每天將心神沉入到這哀絕劍意的種子之內感受和觀摩這哀絕劍意然后催動這劍意種子萌發,一段時間后,楚清河體內的劍意便能夠成功增加一種。
相比起楚清河以往的方法而言,不過是多了一些手續以及花費的時間多一些罷了。
旁邊,隨著楚清河將這哀絕劍意化為己用的方法告訴了幾女之后,水母陰姬輕笑道:“這樣看,倒是那謝曉峰棋差一著,沒想到你能夠以此法領悟他的哀絕劍意。”
對此,楚清河臉上也同樣浮現出幾分笑容。
所以說,世間上最麻煩的事情便是信息方面的參差。
正因為謝曉峰不清楚楚清河的情況,自然也不知道楚清河的情況,現在才是將這哀絕劍意免費的送與楚清河,使得楚清河平白多出了一道劍意。
這時,水母陰姬開口道:“沒想到,那公子羽竟然會想到將謝曉峰引到你這邊來。”
面對水母陰姬此言,楚清河亦是有感而發道:“是啊!所以說,和聰明人打交道最為麻煩,一旦漏掉一點,就能夠被坑一手。”
說著,楚清河心中不禁暗贊公子羽一聲。
此前楚清河在大宋國時發現公子羽還未對神劍山莊動手便已經清楚公子羽已經和神劍山莊聯合了起來。
只是楚清河不清楚公子羽是如何說動神劍山莊與青龍會聯合一起布局坑那朱無視。
卻沒想到竟然是將自己也算進去了。
一旁的曲非煙嘀咕道:“不過那公子羽這樣做,就不擔心讓公子你不滿嗎?”
楚清河聲音懶散道:“能有什么不滿?畢竟那公子羽說的也不算錯,最后摘桃子得到這大明天下的人,到底是我們,既然如此,為了得到這大明國的江山,做一些事情也是理所當然。”
說到這里,楚清河也不得不為公子羽這雞賊而感覺好笑。
一水母陰姬笑道:“也難怪伱對這公子羽會另眼相看,明明才見了一面,卻像是和你相交甚久。”
楚清河想了想后嘴角含笑道:“的確是一個閑暇時可以一起釣釣魚下棋聊天的人。”
人和人的關系往往便這般的奇特。
有的人天生便會看不順眼。
比如東方不敗和邀月,反正兩女只要在一起,哪怕是一個眼神不對,就能夠成為兩女打一架的理由。
有的人卻又天生合得來。
林詩音面帶疑惑道:“但僅僅是因為這一個原因,謝曉峰便選擇和青龍會合作,會不會太草率了點?”
面對林詩音所問,楚清河開口道:“從謝曉峰掌管神劍山莊開始,神劍山莊這幾十年除去自己勢力范圍的事情之外,便不會插手其他的事情。”
“青龍會這一次來勢洶洶,對于神劍山莊而言,若是能夠兵不血刃地便可以避開這一次危機,何樂為不為?”
說到這里,稍停之后,楚清河話語一轉道:“現在看來,公子羽一開始的目標,便只是朝廷和南少林這兩個當初圍剿了青龍會的主謀。”
通過楚清河這邊明白了神劍山莊和青龍會的情況后,林詩音搖頭道:“現如今,公子羽和神劍山莊聯合,已經是將朱無視最后翻盤的可能性都斷了,正如公子所言,這大明國的局勢,已經是定下來了。”
聯想到這一年中青龍會的各種布局以及行事,即便是現在,林詩音都不免感覺到心驚。
若是沒有參與和了解這些事情,很難想象得到,江湖之中這些算計和謀劃,能夠長遠和復雜到這般讓人細思極恐的地步。
不過,對于這一些事情,曲非煙顯然沒有太過在意。
心思流轉間,曲非煙目光放在桌上那已經黯淡無光的棋子上略顯好奇道:“公子,謝曉峰剛剛留在棋子里面的,是什么劍意啊?”
人的名樹的影,劍神謝曉峰之名,放眼整個天下又有幾人不知?
論名氣,還遠在西門吹雪以及葉孤城這些人的頭上。
自然,對于謝曉峰所掌握的劍意,曲非煙心中也好奇。
對此,楚清河開口道:“哀絕劍意。”
可聽著楚清河所說,幾女卻是面露疑惑。
曲非煙更是不解道:“哀絕?這什么劍意?”
見幾女不解,楚清河徐徐道:“意境獨特,且作用各不相同,有的劍意如傲雪劍意和白云劍意一樣待到大成之時能夠做到劍意化形,使得劍招之間出現一些特殊的效果,有的劍意便如寂滅劍意一樣,主攻殺伐,使得招式之間能夠蘊含特殊的破壞力。”
“還有的劍意,則是走的七情六欲,在劍意迸發之時,能影響敵人心境甚至神智,謝曉峰的這一種哀絕劍意便是如此。”
說著,在思索了少許后,楚清河以真元注入到了中丹田內那哀絕劍意的劍意種子內。
待到這劍意種子輕顫之后,一股特殊的氣息便從這劍意種子之中流轉而出。
霎時間,在幾女的感知之中,此時的楚清河雖然依舊還是面帶懶散,但身上卻偏偏有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愁苦以及哀傷。
就如同剛剛經歷過什么傷心的事情一樣。
甚至讓人看一眼,就能覺得此時的楚清河帶著幾分哀愁。
連帶著,楚清河以往身上懶散的感覺都消失不見。
反而是渾身上下充滿了一種久入凡塵,心中裝滿了故事的成熟感。
而看著此時在哀絕劍意的氣息下身上莫名多了幾分成熟的楚清河,曲非煙三女都感覺情緒莫名的低落了下來。
可在憐星和水母陰姬的感知和視線之中,卻是生出了一種想要此時將楚清河抱在懷中好好安慰的感覺。
連帶著,兩女此時的心中甚至于生出了一些過分的念頭。
須知,對于女人而言,最讓女人容易著迷的便是兩種人。
一種就是一看便是冷酷而俊美的男子。
因為這樣的人,征服起來往往成就感最強烈。
并且還有冰川融化之后獨享的溫柔。
第二種,便是屬于那種渾身上下都是充滿了故事感且又好看的男人。
便如老話說的“你有故事我有酒,一醉方休話風流”。
因為這種一看就心中裝了很多故事的人,這樣的人往往最能夠勾起女人的好奇心。
若是長的再好看一些的話,就會讓人想要不自覺的去了解這樣的男人。
現在,對于憐星以及水母陰姬而言,看著此時在渾身上下好像充滿了滄桑和故事感的楚清河,兩女均是從此時的楚清河身上,感受到了以往沒有感受到的一種感覺。
隨后,憐星和水母陰姬心有靈犀的相互對視了一眼。
待到兩女四目相對之后,皆是心照不宣的輕輕點了點頭。
片刻后,隨著楚清河體內這一縷哀絕劍意的氣息收斂,待到本身的氣質再次恢復到懶散和溫和后,楚清河開口道:“這哀絕劍意哀從心起,入骨噬心,劍意之間能夠無形中影響他人的心境以及神智,同樣也能讓自己置身于一種特殊狀態之中,使得使用劍意之人心神能夠不為外物所動。”
此時,回過神來的憐星略顯疑惑的看著道:“特殊狀態?”
楚清河回應道:“一種全身心進入無欲無求水平從而自身精神境界得以升華的情況,處于此狀態時會對事物做出冷靜客觀的判斷。”
若是要描述這樣的狀態,倒是可以將其評價為“賢者模式”,事后無欲無求,所以絕對冷靜。
不過楚清河對于這些情況清楚,但對于曲非煙甚至水母陰姬幾女而言卻是有些難以理解。
見此,楚清河徐徐道:“等后面你們學了這哀絕劍意后自然就能夠理解了,現在想也沒用。”
聽到這話,幾女也只能壓下心中的思緒。
反正楚清河都已經這樣說了,等到后面楚清河將這劍意提升到圓滿層次之后,她們自然隨時能夠學習。
具體是什么效果和感覺,到時候親自細細體會便可。
隨后,看了一眼天色,見陽光尚且還帶著幾分和煦,楚清河便走到了一旁的躺椅再次躺下。
而謝曉峰的事情,則是被楚清河直接拋諸于腦后。
曲非煙,小昭和林詩音見此,則是也跟著一起院中然后進行日光浴。
但躺下不久,椅子上的曲非煙卻是忽然偏過頭。
當看著此時坐在石桌旁以真氣和真元傳音然后眉飛色舞,臉上興致正濃的兩女,曲非煙不禁撇了撇嘴道:“自從大宋國回來后,總感覺司徒姐姐和憐星姐姐有什么好玩的東西不帶著我們。”
聽著曲非煙的話,小昭和林詩音亦是不禁點了點頭。
而在思索了片刻后,曲非煙忽然站起身來然后主動的湊了上去。
但不多時,曲非煙便面帶郁悶的走了回來。
見此,小昭好奇道:“怎么了?”
曲非煙撇著嘴道:“她們說我還小,讓我和你們玩。”
聽著曲非煙這話,林詩音和小昭皆是面帶疑惑,有些不明所以。
旁邊,此時的楚清河感受著身后那真氣和真元的波動,心中卻是忍不住嘀咕道:“這兩個,又在暗中憋著什么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