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教主令牌。
是一個長方形,半個巴掌大小的木牌,其標志是一團火焰。
上面有一個洞孔,可以用細繩穿起來,像玉佩一樣掛在腰間。
現在,方獨尊尸體的腰間沒有令牌。
“令牌……”幾個人快步走出密室,朝著廣場那邊趕去。
令牌在哪?
方天行口中,魔教的教主令牌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甚至連象征都算不上。
魔教中人一個個桀驁不馴,可不會因為一塊木牌就聽從別人的命令,擁護他為教主。
他們只會用“沒令牌不能當教主”當做借口,阻止別人上位。
正常來說,令牌沒有人會去動,那會在哪?
回到廣場上,排隊抄錄依舊,不過周圍已經立起了很多燭臺,照亮熾火神功放著的那張桌子。
昏暗的天幕下,隊伍已經排到了山腳下。
陶鄂叫過夏閻真,和他說了他們在密室的發現。
“教主令牌,我知道了。”夏閻真轉身,走向那些魔教人。
“教主令牌在誰手里?”他問道。
附近的魔教中人都看向夏閻真,然后,目光轉向隊伍中的王惜玉。
方獨尊的尸體,是王惜玉放入棺材里的。
她還拿了教主令牌,如果有人殺掉方天行,就把教主令牌給他,下一任教主就是這個人了。
教主令牌勉強算個象征,沒什么其它作用。
眾人也不在意它落在王惜玉手中。
“令牌在你這?”夏閻真走過去,王惜玉周圍的人自動退開。
“對。”王惜玉取出貼身帶著的掌門令牌。
“給我。”夏閻真伸手。
王惜玉把令牌交到夏閻真手上。
夏閻真轉向陶鄂幾人,搖搖頭,這玩意不是火種。
“再去找找看吧。”陶鄂說道,看向方天行。
沒有這個向導,他們可沒有辦法在魔教總壇里到處轉悠。
時間漸漸推移,從傍晚進入黑夜,又從黑夜進入到后半夜。
提前排隊的魔教中人基本已經抄錄完畢,散得七七八八。
不過也有人沒走,比如吳富貴,他本人都沒參與到抄錄中,只是讓自己手下抄了好幾份,自己在旁邊看著,拿了其中一份。
拿到手后,他也沒有走的意思,繼續吩咐著財堂的手下做雜事。
其他人可以一走了之,避開名門正派的追殺,他這個武功平平又掌握大量錢財的人不好走。
想要和飛仙五魔合作雕版印刷熾火神功,更多的是為了尋求庇護。
只可惜被拒絕了。
吳富貴有些吃不準這飛仙五魔到底在追求什么。
他沒聽說過的火種還有熾火神功。
這五個人,說實話,一點都不像江湖人。
無論是舉止,還是目的。
和飛仙五魔合作,作為方獨尊死忠的吳富貴沒什么壓力,冤有頭債有主,他恨方天行,又不恨飛仙五魔。
他們也是合作,大家都是合作者。
以后不合作了再復仇好了。
不管怎么樣,先和飛仙五魔搞好關系肯定沒錯,吳富貴在想著自己以后要怎么辦。
作為方獨尊手中的錢袋子,他就是個孤臣,和王惜玉的關系都不好,更別說其他人了。
想要找個能保全他的人,還真不容易。
時間繼續流逝。
對江湖武者來說,熬一夜自然不是問題。
夏閻真則是躺在一張躺椅上,輕輕搖晃著,閉著雙眼。
沒有人敢去打攪這只小憩的猛虎。
另一邊,魔教的密庫中,白皇臉色不善:“是不是那些跑路的家伙,把火種帶走了?”
他們翻了大半密庫,沒有收獲。
“這要看火種是什么了。”方天行說道。
密庫里面很多武功秘籍都被帶走,亂七八糟的東西留下來不少。
包括一些兵器,還有箱子。
那些箱子里面是一大堆破破爛爛的零件,某些機關器物的殘破碎塊。
讓人想到水天劍閣掌門,凌思的那些機關假肢。
來魔教總壇的路上,幾個人對機關假肢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并且成功地拆解假肢。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拆下去之后他們根本裝不回去。
三個精密無比的機關假肢就此報廢。
“秘籍應該不會是火種。”陶鄂邊想邊說。
正常來說,火種不會是另外一本武功秘籍。
熾火神功秘籍本身就是完整的,沒有上下部之分。
火種恐怕是練熾火神功的某種催化物,就像金剛身速成的藥浴一樣。
想到這一點。
陶鄂問道:“熾火神功上面有沒有說什么,修煉此功,需要什么先決條件?”
方天行搖頭。
他作為圍觀了好幾個時辰別人抄錄熾火神功的觀眾,很清楚熾火神功的內容。
“你們魔教歷代教主都會熾火神功嗎?”陶鄂又問。
“沒有,根據記載,熾火神功雖然是魔教只有教主能練的不秘之傳,但實際上,除了方獨尊外,沒有人成功練過。”方天行露出惡意的笑容。
他想到了那些人,在修煉過程中發現熾火神功難度,卻又無法放棄的模樣。
最強的,并不一定是最好最合適的。
“為什么方獨尊練成了?”
“不知道,大概是他驚才絕艷。難道和你們要找的火種有關?只有有那個火種,才——”說到一半,方天行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他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了。
飛仙五魔知曉熾火神功中連魔教都不知道的秘密?
只有火種才能練成熾火神功,所以他們一點都不在意將熾火神功的內容公布。
“你想多了。”陶鄂沒有解釋。
方天行是聰明人,聰明人不需要多言,也沒有那么容易被人騙。
陶鄂也懶得去想一套聽上去比較合理的說辭。
“對,我想多了。”方天行從諫如流,什么秘密不秘密的。
他一個都要退出江湖的人了,想這些做什么?
“再去方獨尊那里看一看吧。”陶鄂說道。
一群人回到密室中,把蓋上的棺材板重新掀開。
要是王惜玉在這里,看到他們這樣頻繁掀開方獨尊的棺材板,估計會氣得七竅生煙。
“動手吧。”陶鄂說道。
幾個人把方獨尊的尸體搬出來,放在石臺上。
尸體并不脆弱,除了沒有正常活人的溫度外,和常人沒什么區別。
就好像方獨尊只是睡著了。
方天行上手,解開方獨尊的衣服。
華麗的衣袍下,是一件白色的里襯單衣。
繼續脫,幾個人把方獨尊扒的只剩下一條單薄的里褲。
“嘖。”
“狠人啊。”
看著方獨尊消瘦的尸體,白皇和高強出聲。
方獨尊身上,有著大量交錯的傷疤。
這是一位廝殺上江湖巔峰的強者。
“沒發現啊。”
陶鄂看向方獨尊的褲子。
方獨尊身上除了衣物外,空無一物,單褲之下也藏不了東西。
“連褲子也要扒嗎?”方天行問道。
“呼……”陶鄂出了一口氣,“看看吧。”穩妥起見,還是扒了看一下。
很快,對方獨尊尸體的檢查就已經完成。
他身上沒有藏著什么。
給他重新穿上衣服,把方獨尊尸體放回到棺材中。
陶鄂再度陷入沉思,他思考的方向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火種是和熾火神功秘籍配套的東西。
沒有火種的話,大概率很難練成熾火神功。
難不成,火種是某種消耗品,已經被方獨尊使用。他們要做的事情,是找到另外一個火種?
“你們魔教的什么典籍、歷史記錄,還有江湖密錄之類的東西在哪?”陶鄂問方天行。
“密庫,這些東西不會有人帶走。”方天行說道。
幾個人重回密庫,準備從那些典籍中尋找線索。
外面,廣場上,天色已經蒙蒙亮,長長的隊伍沒有隨著很多人抄錄完畢而減少。
更多的江湖人聽聞此事后趕來,開始排隊。
吳富貴已經在不少江湖人貪婪的注視中離開,走的方向自然是魔教總壇那邊。
防止有人追蹤。
在走之前,吳富貴非常妥帖地安排好了一些事情。
他以重金請來山下鎮子中的掌柜商人,讓他們聽從夏閻真的吩咐幾天。
負責衣食住行等方面。
那些掌柜半夜來去匆匆,留下幾個機靈的小伙子傳達夏閻真的吩咐。
江湖正道是要臉的,大部分情況下不會為難這些普通百姓。
不能因為人和魔教中人做過生意就把人砍殺了。
魔教都很少做這件事情。
吳富貴走之前安排人的舉動,無疑是很正確的,先前當他準備進入到魔教總壇建筑,逃之夭夭之時。
一些江湖人騷動起來。
明面上,這位武功平平的財堂堂主是在場的魔教最后一人了。
沒等那些人說什么,做什么。
閉上眼睛小憩的天魔睜開眼,掃了一眼后,一切歸于平靜。
好吧,以后再來清算魔教,現在就放你們這些魔教賊子一條生路。
夏閻真重新閉眼,似睡非睡。
人群繼續抄錄,天色從蒙蒙亮已經大亮。
有人盤坐于廣場上,前面是打開的熾火神功抄錄本,竟然當場修煉起來。
此人面容蒼老陰戾,人稱血刀老鬼,做乃是邪道中人,積年老怪。樹敵無數,正邪皆有,甚至連魔教都多有得罪。
能活至今,是因為武功夠強,為人夠狠,夠陰。
但現在也撐不住了。
他湊了這熾火神功的熱鬧,被不少仇家盯上,如今受傷不輕,又有諸多仇家在等著他。
他拿了這熾火神功也走脫不掉,一旦離開這個安全凈土,就是身死之時。
唯有當場練熾火神功,才有一線生機。
血刀老鬼武學天賦驚人,當年還和沒有修煉熾火神功的方獨尊交過手,之時稍遜一籌。
方獨尊練得,他難道就練不得?
心火叢生,功起熱生,熱從身起,身燃而生……
內力流轉,血刀老鬼感覺到一股熱意席卷全身,在心臟處匯聚,緊接著,劇烈的疼痛爆炸開。
安靜的廣場內響起一陣驚呼。
火焰自內而外,席卷血刀老鬼全身,身軀在烈火中被焚燒殆盡。
一具人形火焰緩緩站起。
夏閻真看過去,一臉奇怪,這人怎么突然沒了?還有,這些江湖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看到什么了?
夏閻真突然感覺自己的名字,是不是有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