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弈馬上開始。
白玉方桌兩側，羅森和格倫娜娜相對而坐，阿爾芙若雅則坐在羅森身側，看著兩人你來我往地落子。
一開始，兩人速度都很快，三秒必落子。
過了大約十分鐘，羅森依舊三秒落子，而格倫娜娜開始不斷陷入一分鐘，乃至三分鐘的長考。
阿爾芙若雅就感覺，自己妹妹八成也要輸，但心底卻還抱著一絲期望，所以一開始還是耐心等著。
等了好幾手后，見格倫娜娜的思考時間增加到了五六分鐘，甚至朝十分鐘去了，她就有點無聊起來。
見羅森也一臉無聊，就用心靈之聲和他聊天解悶。
“你最近打造的觀微鏡很有意思，我看薇薇安發現了好多新東西。”
羅森糾正道：“不是我打造的，是我和詹德洛妮共同打造的，后期也全是她在打造。”
“詹德洛妮是你女人，最初創意也是伱提出的，所以我這說法有區別嗎”
“好吧，沒大區別。”
再看棋盤，發現格倫娜娜下了一手，他又看了眼術法虛擬機的棋盤，立即回上一手。
“圣者也對生命感興趣？”
“只要是我不知道的，我都很感興趣。”
羅森心中微微一動：“圣者，你應該看過薇薇安的研究文稿吧？”
“自然。”
“那你有興趣給她提供一些超凡小體，供她研究嗎？不多，只要一滴血就夠了，半滴也成。”
阿爾芙若雅就看著羅森笑：“提供小體是小事，可這事對我有什么好處呢？”
羅森再回上格倫娜娜一手。
“發現更多生命的奧秘，得到更多未知的知識，也可以讓您更加了解自己，以更好的提升自己的力量。”
阿爾芙若雅點頭認可：“這話倒是不錯。”
她沉思了會兒，說道：“我可以提供我的小體，也能去找附近的傳奇野獸們要上一些，供給薇薇安研究。”
“但我要求，關于超凡小體的研究，只能讓有限的人知道真相。”
“我干脆直說，只能讓你和研究者薇薇安知道內情。其他人都不行，哪怕是你的妻子們。”
“當然，如果這知識對你妻子們有幫助，你可以酌情分享給她們。”
說到這，她隨即給出理由。
“因為超凡知識不能隨意在凡間流傳，這會讓凡人失去對超凡者的敬畏，從而破壞黃金之地的秩序。”
超凡小體是對方提供的，對方自然有權利提出要求。
羅森先回上格倫娜娜一手，再次讓對方陷入靜默長考狀態，然后點頭：“圣者，如您所愿。”
“但怎么交接呢？是您拿來給我們嗎？”
阿爾芙若娜仔細想了下，給出回復。
“因為我大哥被擄的事，圣靈議會正討論升級黃金之地的防御策略。”
“所以我暫時走不開，先等三個月吧。到時我會來新月鎮找你。”
“好。”
又下了幾手，見格倫娜娜還是皺眉苦思的模樣，羅森再次等得無聊，就道：“圣者.”
“別叫我圣者了，叫我阿芙吧。”
之前坐太遠，看棋盤不舒服，她就將椅子搬近了些看，一側身體幾乎就挨在羅森身側。
羅森感覺到了，只當沒發現，繼續問。
“阿芙，什么是不滅神諭？”
“就是用不滅境法力凝聚出來的神諭。”
她仔細解釋。
“不滅境的法力，和實物幾乎一模一樣，離開身體后，能持續存在很長很長時間。”
“力量越強，持續時間越長。到我父神這個程度，其法力能獨立存在千年之久。”
“所以對手一看到這樣的神諭，就知道我父神必定活著，并且能大致推測我父神的力量。”
羅森明白了：“這既是證明，也是展示力量的威懾。”
“沒錯。”
‘咔噠’
格倫娜娜又下了一手，羅森立即回一手：“審”
“啊，不對，我還沒想好！”
羅森還沒挪棋子，見她悔棋，也不計較，笑道：“娜娜阿芙和我下棋，可是有賭注的。你有嗎？”
格倫娜娜毫不猶豫道：“姐姐有，我當然也有。”
說完也不多說，再次對著棋盤陷入長考。
阿爾芙若雅嘆口氣，知道自己妹妹這把輸定了，就道：“娜娜，別逞強了，看來你也不是羅森的對手。”
格倫娜娜一抬手：“別急，我未必會輸！”
她繼續長考。
沒法，兩人只能繼續等。
“羅森，你給我也打造一副觀微鏡。我要仔細研究研究，或許可以配合法術，進一步提升放大倍數。”
“阿芙，我們想一塊去了。我其實也覺得放大倍數不夠，正想著借用法術來輔助提升放大能力呢。”
“不過，我感覺，這其中應該會存在一個極限。”
“為什么呢？”
“兩個原因。第一，光的衍射。第二，觀察者效應。”
阿爾芙若雅自然能聽懂了，臉上頓時就顯出一絲遺憾：“第二個原因一下阻止了我求取新知的道路了。”
她是超凡者，觀察者效應強的離譜，到時候看一眼生命小體，那小體估計就會崩散。
她又問。
“至于第一個原因.你覺得光最小能看多少尺寸呢？”
她自然知道衍射現象，而這種想象會讓人無法看到眼前的物體。
事實上，這正是是高階隱身術的基本原理。
羅森想了下，仔細回答。
“我感覺，光溫度越高，顏色越紫，能看的尺寸越小。溫度越低，顏色越紅，看東西就越模糊。”
“為什么呢？”
“還在研究。”
“好吧，等你研究完了告訴我為什么。”
“如您所愿。”
‘咔噠’
格倫娜娜想了半天，再落一子。
羅森看了一眼，快速回了一手，同時看了眼術法虛擬機的模擬棋盤，然后說出結果。
“注意了，不管你怎么反擊，最多十五步，我一定能完成審判。”
格倫娜娜直接搖頭：“我不信！”
以審判棋的復雜程度，看十步已經極限了，這家伙還看十五步，鬼才相信。
她繼續下，而因為長久的專注思索，白玉般的額頭上竟有些許的汗意，以至于有些發絲都粘在了上面。
阿爾芙若娜發現了這個細節，驚道：“娜娜，你都出汗了。”
圣靈是超凡法師，一般情況是不會出汗的，能到這種地步，說明自己妹妹是真的花了大心力下這盤棋。
“啊，有嗎？”
格倫娜娜抬手摸了下額頭，果然發現了一些濕意，頓時也十分吃驚。
“唔這盤棋下得實在太辛苦了，我從沒下過這么難的審判棋。”
就有種心力交瘁的感覺。
羅森見把她逼到這種程度，心中有些不忍，想想不過就是一盤審判棋，沒必要這么較真，就打算放些水。
因為有了應對圣靈讀心術的充分經驗，決定放水時，心中念頭只微微閃了一下就消逝了，并不在這個念頭上做任何留戀。
‘咔噠’
格倫娜娜下了一手。
羅森就按照一個必輸的路子，回了一子。
下完這手后，后面的九步，對方只要正確應對，那自己無論怎么下都是必輸的了。
顯然，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點，阿芙和娜娜都還在思索下一步該怎么走。
好在，格倫娜娜的棋力的確不錯。
接下來九步，她每一步都走對了，一下將羅森逼到了死角。
羅森頓時陷入‘長考’，不是偽裝的，是真的沒去看虛擬棋盤，只是盯著眼前的真實棋盤，憑自己腦力不斷想。
想了大概三分鐘后，他嘆口氣，投子認輸。
“娜娜的棋力果然厲害，我敗了。”
格倫娜娜也長吁口氣，一臉敬佩地看著羅森。
“你的棋力真是驚人啊，我這次能勝，完全就是僥幸。”
說完她又開始復盤。
“這應該是近百年來我下的最精彩的一盤，我得好好記錄下來，去找兄弟姐妹們炫耀炫耀。”
她滿臉的成就感。
隨后，她又看向羅森：“小法師，你輸了，欠我一個賭注。”
羅森立即打補丁：“先說好，只是小賭注，太大的我可給不起。”
格倫娜娜仔細想了下，笑道：“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吧，不許撒謊。”
“您問。”
“假如.我是說假如，你真的突破了超凡極壁，成為超凡強者，而那時候我父神真的不在了，你會怎么選擇？”
“是選擇為黃金之地而戰，還是投靠最強大的異族呢？”
羅森一怔，就感覺這是個送命題。
選前者，短時間是好事，將來可難說。選后者，現在就可能很糟糕。
好在他腦子好使，稍稍一轉就找到答案。
“那我會研究出更多更強大的法術，并將這些法術教給盡可能多的人，最大程度提升黃金之地的力量，以抵御異族入侵。”
總之，去前線戰斗當炮灰是絕對不干的。那如果實在打不過，且有投降的余地，那他也是會投降的，畢竟活著才有未來。
格倫娜娜眨了眨眼：“也就是為黃金之地而戰？”
“如果您認為我的方式也是一種戰斗的話，那我就是為黃金之地而戰。”
“不錯不錯你果然是個狡詐的小法師，但也總算還有些堅持。只希望你能保持住這份初心才好。”
羅森就攤了下手：“阿芙娜娜我覺得你們都太抬舉我了。”
“我個人最大預期是成為術法大師，超凡，那與其說是目標，不如是所有法師都共有的一個執念罷了。”
娜娜聳了下肩：“誰又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事呢？”
她已經完成復盤，并將棋譜記錄在了紙上。
“那我就先走了。姐姐，你可不要趁我不在，和小法師干壞事。”
“去你的，快走吧！”
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中，格倫娜娜便快速飛離了白玉大殿。
等她走后，阿爾芙若雅就道：“你故意讓她的，對吧？”
羅森微微一笑：“就知道瞞不過您。”
“那這么說，這盤棋其實是她輸了，所以應該她欠你一個賭注。我作為姐姐，替她還你一個法術吧。”
沒想到，羅森卻搖頭：“阿芙，這回不要法術。”
阿爾芙若雅臉頰騰一下就紅了，連連搖頭：“不，我們不能再那樣了。”
羅森忽然發現阿芙性格和維娜姐姐有些像。
要是平常，他這會得進攻了，但今天卻有正事。
“不不不，阿芙，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想向您討兩瓶血脈祝福藥劑。”
“血脈祝福藥劑.噢你想要繼承人，對吧？”
羅森點頭：“對，凡人都注重傳承，若沒有子嗣，我這男爵恐怕當不穩，也就談不上后續的發展了。”
作為法師可以沒有子嗣，但男爵一定要有。
私生子也可以，但最好的情況，是妻子瑟蘭迪斯給他生一個繼承人出來。
阿爾芙若雅自然明白這點，點頭同意。
“我會將神術賜給維娜，但這個神術只能生效兩次。也就是說，你妻子只能給你生育兩個孩子。若都是姑娘，你就得找其他女人幫忙了。”
羅森微笑：“姑娘也無妨，我會培養她成為強大的法師，依舊可以繼承我的爵位。”
“你的思想可真是開明，那就這樣吧。”
話音落下，羅森眼前一黑，就回到了凡間的神殿。
面對側躺在他身前的維娜姐姐，羅森伸手將她輕輕摟在懷里，一邊溫柔辦事，一邊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事。
“神啊神，怎么感覺您有種厭世的傾向？”
普通人厭世，大不了一死了之。
牧羊人要是厭惡了塵世，想要罷工，那被守護的羔羊可就倒了血霉了。
心中油然生出一股緊迫感。
“即使成了男爵，也還是不能放松，而且還得加大腳步前進才行！”
然后又產生一個念頭：“首先，就得解決法師生育困難的難題。”
術法是通天之路，這話沒錯。
但羅森就感覺，要真正實現通天，靠少數精英法師是不夠的，得凝聚千萬法師的力量。
但生育問題不解決，法師數量就上不去，數量不夠，就通不了天。
就像地球，理工科人才不夠，就沒法工業強國，就沒希望成為超級力量。
所以，這事是百年大計，要重點解決。
很快，他又生出第二個念頭。
“照這個趨勢下去，寒霜之地的冰矮人十有八九也會卷土重來。”
“光靠要塞擋著是不夠的，打造軍隊的計劃也得提升日程了。”
“那么，我該打造一支什么樣的軍隊呢？”
這是眼前之患，得趕緊解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