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點。
皇家植物學會。
學會難得這么熱鬧，布倫大法師很高興。
他暢快大笑:“來來來，我來介紹一下。”
“殿下，這就是流數大師羅森法師了。”
“羅森法師，這就是二皇子奧羅嘉德殿下，高階15星法師，也是黃金術法學院的術法教授。”
奧羅嘉德目光溫和，眉目俊朗，身材雖不強壯，但也絕不瘦弱，腰背筆挺，一派學者風范。
他微笑道：“真是沒想到，流數大師竟然這么年輕。”
布倫立即就道：“殿下，您不是一直遺憾學院沒有厲害的流數教授嘛？這下真正的大師來了，還要在皇都呆上至少一個月呢。”
奧羅嘉德的確很感興趣，但現在時間不早，他掏出懷表看了下，就道：“正好是午餐時間，兩位遠道趕來，肯定又累又餓，不如先用午餐吧？”
布倫立即道：“對對對，先用午餐。阿福阿福貴客上門，趕緊讓廚司準備起來。”
這個細節讓羅森心中很舒坦，能感覺到這位二皇子至少是個體恤下位者的性格，這就挺好。
很快，一行人坐到了餐廳中。
布倫作為主人自然是主位，二皇子是他妹夫，算是半個主人，就坐在右側首位。
羅森和薩米特夫人就坐在左側。
薩米特夫人出身大貴族之家，身份極高，就坐首位，羅森次位。
菜肴十分豐富，而最讓羅森喜愛的，是產自大黃金湖的黃金蟹。
雖然現在是冬季，但羅密爾堡有多處溫泉，黃金湖底也有好幾個，于是這黃金蟹四季都在繁殖，隨時都能捉到膏肥肉厚的大黃金蟹。
剝出蟹肉，蘸一點皇家秘制的醬料，吃起來極是美味。
因為在場都是法師，各個也都不好酒，于是就以香甜奶果的現榨果汁代替飲品。
喝一口，濃香在唇齒間徘徊，也是難得的享受。
大概都吃了七八分飽后，布倫才問起了羅森的天空一號。
“羅森法師，你這法器不會是一路懸浮過來的吧？”
一旁的奧羅嘉德立即否認他的猜測。
“不可能一路懸浮，應該是飛在天上的，速度肯定還不慢，不然模樣不會這么流暢。”
羅森就笑：“殿下猜得沒錯，我的確是一路飛來的，平均速度大概是一秒220塞米。”
布倫一怔：“這么快？這玩意份量也不輕吧？你的法力怎么可能夠用嗎？”
別說一個高階法師，就算他這個5級大法師，那也撐不了多遠。
他這么一說，其余兩人也都好奇看著羅森，等著他的解釋。
羅森本來就打算在大學會發表新成果，這時自然不會隱瞞。
“布倫大師，您忘了您給我的法術書嗎？就化虛為實的那本。”
“什么？！”
布倫驚地直接站了起來，目瞪口呆地看著羅森，甚至控制不住伸手指著羅森，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怎么可能呢？這怎么可能呢？！”
“我研究了三十多年，一直沒走通！你才研究多久呀！怎么可能就走通？”
奧羅嘉德自然知道自己大舅哥專研課題，自己也嘗試研究過，搞了半年后，完全找不到頭緒，就不得不放棄。
此時竟被羅森找到解法，他也是大大震了下，不由催促。
“羅森法師，伱快仔細說說！”
一旁的薩米特夫人對天空一號本就十分好奇，這時也極度期待羅森的回答。
羅森笑道：“大師，您先坐下，聽我慢慢說。”
等布倫重新坐定后，他開始解釋。
“其實沒有完全解決，只能說部分解決，還有很大的局限性。”
他概括性說了下原理，然后道：“這是我打算在大學會上發表的主要成果，到時候我會詳細解說，也會進行演示。”
布倫震驚的心情稍稍緩解：“即使如此，也是一項非常驚人的進步了，一旦推廣，足以徹底改變這個世界。”
奧羅嘉德卻想的更多：“羅森法師，您說的這種新材料，最大能增幅多少法力呢？”
“那得看外界能提供多少力量了。據我們進行的初步測算，最高可能8倍左右。也就是說，一份法力引導，最高能收獲八份的回報。”
奧羅嘉德一臉震撼:“那豈不是說，你的法力上限一下提升八倍？”
如果是這樣的話，高階法師的法力上限直接能和6級以上的大法師媲美了。
但他剛說完，薩米特夫人就搖頭。
“不，絕對不止八倍。”
她一路看羅森飛來的，心里默算過其消耗的法力，估計抵得上三個巔峰大法師的法力了。
羅森也笑:“夫人沒說錯，準確的說，是無數倍。”
奧羅嘉德一下沒反應過來:“為什么.噢，我明白了！”
想明白后，就越發震驚。
“那任何一個法師，豈不是都能擁有無窮無盡的法力了？”
那法力上限還有什么意義？
羅森連連搖頭:“殿下，事情沒那么簡單的。其中涉及到非常多的術法細節，一個沒弄好，就會出大問題。”
“比如？”
“比如，只有純粹法力才能增幅，極性法力會頃刻間損壞力量核心。”
“再比如，因為法力的不斷循環，就很容易引起類似冥想過度的癥狀。若不解決這個細節問題，施法者飛半小時就到極限了。”
他敢公布基礎原理，而不怕被人在短時間內仿制，就是因為他建立了足夠高的技術壁壘。
若是被人一學就會，那他可真就成了無私奉獻者了，那還忙活個什么勁呢？
當然，這些自然不會特意說。
此刻，他一臉謙遜。
“因為時間緊急，只進行了有限的研究，能感覺到還有巨大的提升余地。”
“等我公布成果后，無數法師投身其中，一定能大大推動這個術法新領域的發展。”
奧羅嘉德聽得連連點頭：“說得好！也做得好！”
他毫不吝嗇自己的贊美。
“羅森法師做出了如此重大的發現，卻沒有選擇隱藏攫取巨大利益，而是公布出來推進大陸術法發展。”
“光這一項，就是對黃金之地，對人族的巨大貢獻！”
他又轉頭看自己大舅哥。
“大師，對您的提議，我原本還有些猶豫。但現在看來，羅森法師完全配得上這份榮譽。我必定全力說服父親賜下獎賞。”
羅森聽得有些迷糊：“獎賞？什么獎賞？”
布倫正要說，奧羅嘉德立即阻止。
“到時候就清楚了，總之不會讓你失望的。”
主要是事情還沒搞定，雖然有七八成把握，但凡事就怕萬一。
要提前說了，事情卻砸了，那太丟面子。
既然這樣，羅森也就不追問。
不一會兒，吃完了午餐，奧羅嘉德又提議。
“羅密爾堡最著名的就是溫泉了。不如大家一起去皇家泳莊去泡個溫泉？”
和皇子泡溫泉，那是巨大的榮幸，羅森自然沒有意見。
薩米特夫人也一臉高興：“好呀好呀，我一直就念著皇家泳莊的溫泉，聽說那里的水能美容呢。”
布倫卻搖頭：“我就不去了，我得去照顧我的小寶貝。”
薩米特夫人一怔：“小寶貝？大師，你有新孩子啦？”
布倫哈哈大笑：“你這話說對了一半。雖然不是孩子，但也的確是我的心頭肉。”
他細細解釋。
原來，前些日子從新月領返回時，路上就給他碰到一株變異的冬麥。
其植株異常粗壯，結出的麥種異常飽滿，數量更是普通冬麥的好幾倍。
他就將這冬麥小心挖了回來，養在暖房里，天天觀察記錄，比親兒子都要上心十倍。
羅森聽得一動，有心去觀察下，但又想到這植株跑不了，皇子的邀約可不能耽誤，便也就沒說話。
那既然布倫去不了，就只有三個年輕人去了。
出了門，奧羅嘉德就對羅森的天空一號起了濃厚興趣，想了下，就對自己車夫道。
“去，把車上旗幟拿來，插在.咦好像沒地方插？”
這怪東西的外殼嚴絲合縫，手都沒地方抓，更不用說插上旗幟了。
羅森笑道：“刺穿空氣需要極強的剛度，所以我就做成了一體成型的形狀。”
“但可以用恒定鏡像術代替真正旗幟。”
說著，就在天空一號表面恒定了和真實旗幟一模一樣的鏡像。
奧羅嘉德挺高興，用力一揮手:“不錯，真不錯。”
羅森隨后打開艙門：“殿下先請。”
等兩人上去后，羅森自己也坐到了駕駛位。
奧羅嘉德就十分感興趣，立即坐到羅森身后的座位，仔細觀察羅森的操作方式，看了一會兒，就發現并不難的樣子。
“殿下，薩米特夫人，坐穩了。”
準備升空前，羅森又問：“殿下，在皇都內，會不會驚擾民眾？”
奧羅嘉德想了下，指著南邊道：“有旗幟在，問題不大。”
“但動靜最好小一些。先升高吧，能升多高就多高，然后慢飛到南邊的黃金湖上空，然后飛快一些給我看看。”
羅森立即照辦，很快到了黃金湖上空。
奧羅嘉德越發感興趣：“飛個最快速度看看？”
羅森也有意展示，便道:“都扣緊固定帶，我要上極速了。”
說完等了十幾秒，確認兩人坐穩后，又選了個空曠的方向，法力輸出一下到了極致。
然后，三人就被緊緊按在厚皮椅上，而窗外的景色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向后飛退，退了沒一會兒，就聽到‘轟隆’一聲爆響，然后就變得安靜許多。
薩米特夫人經歷了一次，立即解釋。
“殿下，我們現在達到了超凡速度，比聲音還要快。”
奧羅嘉德看著窗外飛退的景色，臉上頓時顯出濃濃興奮之色。
“真是神器啊！”
話音剛落，羅森就發現玻璃探測屏上光芒一閃，緊跟著，后方就有一個黑影狂飆而來，竟然比他還要快上一線，立即知道招惹到超凡圣靈。
心中立即想起了阿芙的囑咐，羅森馬上道：“殿下，守護圣靈追來了，我要減速了。”
沒想到，奧羅嘉德卻立即阻止。
“別管，一切交給我！你就只管加速，看看能不能把他甩脫。”
羅森看了眼奧羅嘉德，只見他滿眼奇光，一幅躍躍欲試的模樣。
心中頓時一動：“好家伙，這家伙的書生氣原來是偽裝，本性竟然是飆車狂人！”
那既然有皇子頂著，而這里也不是皇都上空，羅森心里也起了較技的心思，‘咔嚓’一下將控制桿推到底，口中大吼一聲。
“殿下，薩米特夫人，抓穩啦！”
‘轟’
天空一號輕輕顫抖了下，如火箭一般猛烈加速，于十秒內就沖到了2馬赫的極速。
看后方，就發現黑點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到最后竟然消失不見了。
再看探測屏，就發現波紋震動也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持續了十幾秒后，也恢復了平靜。
這個發現讓羅森心中一動：‘追來的應該是圣達沃倫斯，不迷境巔峰的強者，飛行速度竟也達不到2馬赫嗎？’
奧羅嘉德興奮地問：“甩脫了嗎？”
羅森覺得有點小慌：“甩脫了但殿下，這會不會出事？”
奧羅嘉德哈哈笑：“沒事，我先用祈禱說明下情況。”
隨后，他閉眼開始祈禱。
過了會兒，他睜開眼，笑道：“沒大事了，大不了回去后被我父親罵一頓，但有這樣的神器在，被罵一頓也是值得的。”
羅森擔心神鐵核心壽命，便緩緩慢了下來。
奧羅嘉德頓時躍躍欲試：“羅森法師，能教我開一下嗎？”
羅森點頭：“可以。”
他將速度降到零，懸浮在了空氣中，然后讓位給奧羅嘉德，再仔細向他解釋飛行原理，尤其是機翼升力的原理。
奧羅嘉德聽得連連點頭：“難怪要長這么怪，原來是借助了風的力量。”
之后，羅森又說了一大通預設的操作配合。
奧羅嘉德也認真聽著，并做了一些簡單嘗試。
見他熟練后，羅森就道：“那就飛吧，殿下。”
這和地球是不一樣的。
只要在超凡速度以下的失控，無非就是跳機跑路而已，反正三人都是高階法師，也都會飛，肯定是死不了的。
總之，最大代價就是毀損天空一號，就當陪太子讀書吧。
奧羅嘉德就開始嘗試飛行。
他天賦不錯，一開始慢慢飛，然后慢慢加速，一直加速到0.5馬赫的速度時，才重新穩住。
“唔這速度真快呀，又快又省力！”
以他現在的術法成就，憑借飛行法術達到的極速，就和現在差不多快。
但靠自己飛，那得咬牙切齒，拼盡全力，可現在卻完全不同，只覺閑庭信步，舉重若輕，心里就感到一股濃濃的愜意感。
飛了一會兒，他就膩味了這個速度，開始加速。
羅森立即凝聚精神，開始認真指點高速飛行的要訣。
奧羅嘉德既是皇子，也是高階法師，心性穩重，也敬畏力量。
雖然向往高速，但動作卻是按部就班，穩扎穩打，不做一絲一毫的冒險。
羅森看了會兒，微提著的心就放了下來，但未免發生意外，給兩人身上都恒定了一個大師2級頂峰的荊棘護盾。
過了一會兒，天空一號的速度到了0.99馬赫，距離音障只一線之遙，噪聲明顯增加，機身抖動明顯劇烈。
薩米特夫人法師緊緊抓著固定帶，緊張地不敢說話，生怕皇子操作失誤。
奧羅嘉德的精神也凝聚到了極點，額頭滲出細密冷汗，但眼中卻透著十分的狂熱。
“羅森法師，再進一步，就是超凡速度了嗎？”
巔峰大法師都難以突破的超凡速度，此時就在眼前，就讓他感到熱血奔涌。
“是的，殿下，再加速，便是超凡。”
“那我就加速！”
稍稍加大動力輸出，就感覺天空一號猛地一震，外面傳來一陣猛烈風雷炸響，而后，就陡然安靜了許多。
“突破了？”
奧羅嘉德看了下大地，就見一切如浮光掠影一般后退，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速度。
“突破了，殿下。”
皇子發自肺腑的贊美。
“啊您真是打造了一個神器呀！”
“殿下如果需要，還能再加速。”
“好，我再加速！”
奧羅嘉德興奮大叫一聲，全沒了皇子的淡定。
天空一號速度不斷提升，而羅森密切感受機身狀態，一旦感覺不對，就準備隨時接管控制權。
漸漸地，速度到了1.5馬赫，機身的顫抖到了一個有些可怕的程度。
奧羅嘉德有些害怕了，不敢再加：“羅森法師，這樣的速度能堅持多久”
“法器核心大概能持續堅持3個小時。”
“以這樣的高速飛行3個小時，那早上從白沙城出發，中午前不是就能到凜冬城了？”
“是的，殿下。但損耗成本特別高，跑一趟可能要花上萬多克朗。”
奧羅嘉德聽了也有些吃不消：“那這法器總價格是？”
“我用光了領地上幾乎所有珍惜術法材料，稍稍估算了下，估計花了40萬克朗吧。”
“40萬克朗就能買這樣一個神器，可太值啦！”
“那你還能再打造嗎？”
“有材料的話，自然是可以的。材料要足夠多，品質足夠好，速度肯定還能更快。”
奧羅嘉德聽得十分心動，就產生了求父皇撥款造法器的想法。
對話間，薩米特夫人忽然指著窗外道：“哎你們認識前面這些地方嗎？”
兩人都探頭朝下方看，就只見一片一望無際的群山，有些山峰還黑漆漆的，冒著一團團黑煙，偶爾還能看到流動的暗紅色熔巖。
羅森一看，就覺得有些不大妙。
主要異界沒有導航，地形重復度又高，一個沒注意就能飛迷路。
奧羅嘉德也吃了一驚：“真的好快啊，這一會兒，咱們竟飛出黃金之地了！”
話音未落，羅森就看見探測玻璃上的光幕劇烈抖動起來，但左右四顧卻沒看到東西，心中一驚，立即道：“殿下，這里是龍族和不死鳥占據的火山高地，非常危險，讓我來開回去吧。”
奧羅嘉德不敢大意，立即讓位：“好，你來開。”
等羅森坐上位置，剛扣好固定帶，就聽到一聲高亢的嘶叫聲傳了過來。
“嚎”
如云中悶雷，也如閃電霹靂，聽在耳中，令人產生一陣陣心悸。
緊跟著，薩米特夫人大喊：“看那邊，有個黑點沖上來啦！”
羅森探頭看一眼，心中微微一震：“是龍是真龍！他朝我們飛來了。”
怎么辦？
當然是跑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