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富此時此刻,顯然已經被仇恨蒙蔽雙眼,大腦有點失去平時該有那種理智的判斷了。
而以方羽自己的觀感而言,即使沒有蒙面人的干擾,他與錢武之間的決斗,多半也是要以落敗落下帷幕的。
不過眼下說這個,卻是沒有意義,反而徒增博富的怒火。
這博富現在在氣頭上,根本不在乎什么邏輯不邏輯,他只是缺少一個宣泄怒火的目標。
而之前逃走的蒙面人,顯然就是一個很好的宣泄對象。
“但蒙面人落敗后,就已經離場,你現在要找,談何容易?”
偌大的京城,想要尋人,可不簡單。
但博富則自信一笑。
“那家伙中了我一掌,在短時間內,我能追蹤到他逃離的大致方向,他跑不了的!”
說罷,便對方羽拱了拱手。
“既然前輩現身了,也知道了內情,不如隨我一起去找那蒙面人討要說法去?”
方羽清楚,這時候拒絕,多半就和博富斷了聯系,之前所做的種種努力,自然也就化作了夢幻泡影,毫無意義。
所以,他只能微微點頭。
“也好,那我便陪你去會會那蒙面人的底細!”
博富臉上一喜,帶頭在前面帶路,但方羽感知能力更強,范圍更廣,提前往前探去。
但一路跟隨,前方卻一直沒有收獲。
就在方羽感覺此行就要沒有收獲的時候……
“這邊!”
博富大喊一聲。
而方羽也已經鎖定了前方趕路般的兩道人影。
方羽速度一快,已經從博富身邊穿了過去。
緊接著就是……
刁小慧的身影,緊隨其后!
兩人一前一后,撲向前面逃跑的兩道黑影。
兩道黑影明顯反應過來了,但已經晚了!
方羽一個鎖喉,已經當場制住了人!
刁小慧一個爪子拍下,也將另一個重重壓在地上,動彈不得了。
兩人前后出手,但都是一擊就將敵人制服。
不過這兩人的狀態,也并非當時對戰博富他們時的滿狀態。
牧憶之:322/1000。
歸綠夏:264/1000。
“你們兩個是什么人?”
方羽明知故問的大聲喝問道。
而博富這時候也才剛姍姍來遲的到來,在他后面的,才是慢吞吞過來的丁惠。
連話語都沒有,滿臉怒容的博富,上來就是給牧憶之狠狠一拳。
一拳打的牧憶之臉皮凹陷下去,嘴角溢血,博富卻依舊不解恨。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怎會輸給錢武!怎會!!”
說完,他砰的又一拳砸在牧憶之的臉上,兩拳給牧憶之干下去了不少血量。
盛怒之下,博富拳頭的威力可是十成十的威力。
不過他的此舉,果然和方羽所想的差不多,單純就是為了泄憤而來,什么調查芊芊姑娘之死,完全就是個借口罷了。
無論是斗文,還是斗武,博富和錢武兩人在乎的,其實都是他們自己罷了,女人什么,只是錦上添花的添頭而已。
方羽心中猶如明鏡,將博富的舉動盡收眼底。
而后,開口道。
“別打了,先把事情問清楚再說。”
說實話,方羽也好奇這兩人的來歷,以及芊芊姑娘的閨房里,到底經歷了什么。
然而,下一刻,方羽就立刻感覺到了不對勁。
等等!他們難道要……
方羽猛然意識到什么,將博富的身體一把往外推開。
嘭!!
下一瞬,兩個信仰者的身體竟同時如氣球般鼓漲起來,并轟然爆裂而開,連一絲的猶豫和停頓都沒有,完全視死如歸!
這可是……這可是兩個活生生的信仰者啊!
方羽當場愣住,盡管這種自爆傷不了他分毫,連刁小慧都只是收了點些許皮外傷,但兩個信仰者就這么自爆在自己眼前,方羽有些被驚呆了。
信仰者的誕生,是基于靈的寄生,所以信仰者的稀有程度,比之妖武者,還要稀少。
如此稀有的信仰者,放在哪都是值得培育的存在,結果這種信仰者,眼下卻是說死就死,如死士一般,死的干脆利落,甚至方羽都還沒感覺他問了什么特別深入的問題,對方就這個反應了。
要不要這么夸張……
方羽甩了甩衣服上黏連著人體肉片殘渣,臉色有些難看,但同時,他也注意到,丁惠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
“等等!”
她三步并作兩步而來,伸出右手,兩指化作冰晶,將肉片輕輕捻了起來。
“有點意思呢。”
她似乎看出了點什么,但方羽是完全的一頭霧水。
就連一旁的博富,也徹底呆住了。
博富不怕被人大張旗鼓的來,也不怕別人拿身份壓人,因為他有博家,有自己的底氣。
可像這種視死如歸,連死士都搞出來的手段,卻讓他感到了心驚肉跳。
什么時候?哪里冒出來的家伙,盯上了自己?這么危險的存在,要是多來幾個,哪怕自己實力超雄,也絕不是這些不要命的家伙的對手,遲早會有大意失手的時候……
博富有點懼了,怕了,來時的滿腔怒火,悄然之間,發生了變化。
而緊接著的,他看向的,是在信仰者自爆中,都安然無恙的方羽,以及只是收了點皮外傷的刁小慧。
“兩位,還有刁夫人,若是不嫌棄,可愿意來我府上作客幾日?”
方羽看了一眼還沉浸在肉片研究中的丁惠,以及乖巧可人的刁小慧,想了下,緩緩點頭。
“好說。”
盡管過程有些曲折,但結交博富的目的,終究還是達道了。
幾人返程,往博家而去,在路上,與博富的親信隊伍相遇,結伴而歸。
另一邊,諸葛詩很快得到了消息。
“死了嗎……”
諸葛詩微微瞇眼。
而此刻的她,正處于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之中。
赫然就是組織的秘密基地。
而她面前,兩個玻璃容器,里面充斥著墨綠色的液體,而液體之中,正浸泡著兩個赤身之人。
“將數據改良,然后讓尊奴編號99號和尊奴100號‘活’過來。”
她對身邊的人,低聲吩咐道。
身邊拿著筆墨,帶著兔子面具的女子,正在快速記錄著什么,聽到諸葛詩這話,她動作停頓了下,低頭道。
“是。”
諸葛詩斜眼瞥向她,突然伸手緩緩摸向身旁女人的兔子面具。
“秘兔,好好干,尊上不會虧待你的,不然……會有什么下場,你自己清楚。我們這條船,你已經就在船上了,無論是船翻了,還是你自己跳下海,這洶涌的波濤,都會將你吞沒,讓你和你的家族萬劫不復!”
身體,微微一僵,秘兔沉默的點點頭。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很好。”
諸葛詩轉身走了,留下秘兔一人,默默將手中紙筆,緩緩攥緊。
“……大難將至,誰能獨善其身?”
像是調整好了思緒,秘兔緩緩看向容器內的兩人,不知她在儀器上操作了什么,本來清澈的墨綠色液體,忽然變得翻騰洶涌起來,變得無比的渾濁,而在渾濁的液體深處,那被容器囚禁的軀體,正在發生變化。
他們的身體在膨脹,在巨大化,肉體幾乎如一坨肉泥般貼在玻璃容器的表層,卻又在吸收容器里的液體后,在快速縮水。
滋滋滋!
就在這時,左邊容器里的肉體忽然如漏氣般噴出大量的鮮血,瞬間就將容器如水缸般完全染紅。
而另一邊的容器,則順利進行到了最后。
當液體被吸干,人從容器里癱瘓的滑出來時,他便已經繼承了尊奴100號的全部能力,而改良之事,則還需要慢慢調整。
雖然尊奴99號的‘復活’失敗了,但組織儲備的耗材,何其之多,這天下,最不值錢的,便是人命!
走向庫房的方向,走道的燭火燈光,變得忽明忽暗,而在走道的盡頭,是那巨大的鋼鐵大門。
一道大門之隔,隔絕了人間慘劇,隔絕了無盡煉獄,以及永不見天日的奴隸們的哀嚎。
“秘兔大人!”
“大人!這個月的奴隸已經都送過來了。”
手下們遞上了資料,秘兔只是掃了一眼,便不再理會。
“丙號牢房,編號丙733號,將人帶過來。”
“是!”
兩名守衛應聲后,大步走向丙區囚房,而在他們依次路過甲區,乙區的時候,分別能看到看守者在對囚犯進行火刑,水刑等多種刑法,但最重要的是,是讓這些囚犯,服下特定的藥劑,讓身體保持在一種‘最佳’的狀態中。
而所謂的最佳狀態,就是……
“丙733號,出來!”
一個披頭散發,卻與之前死去的尊奴99號有幾分相似,體格也相當接近的男人,被拽了出來。
他似乎早已喪失了對生的希望,面無表情的被拖著走,直到除了牢房區,看到那玻璃容器,才突然啊的一下,驚恐的大叫一聲,像是整個人都突然回神了過來,開始劇烈的掙扎,拼命的掙扎,卻無濟于事。
被人用力一推,推進容器之中,那容器里的液體立刻和他被此地扎針打藥多年的身體發生反應,瞬間失去了抵抗能力。
他漂浮在容器里,身體自動吸收著容器里的液體。
“適配度至少有九成,成功的概率很高。”
秘兔面無表情的記錄著。
在一番相同的操作流程之后,男人癱軟的從容器里滑出,而他此時,已經擁有了尊奴99號的全部能力,以及……對組織的絕對忠誠。
“從今天起,你就是尊奴99號。”秘兔仿佛在給程序輸入命令一般,毫無感情的說著。
剩下的,就是調試,那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她并不著急。
而且組織的主力,也從來不是排名都快100名開外的尊奴,而是排名前十的尊奴,那才是代表組織真正核心實力的存在。
“浮龍……”
秘兔想著剛剛離開不久的諸葛詩,眼神冰冷。
那是,諸葛詩的組織代號,同為十二將,他們并無地位太明顯的高低差異,可諸葛詩的態度,卻一次次的讓人不爽。
果然,她還是更喜歡上一任浮龍,也就是……上一任黑凝雨!
可惜,一個時代里,只會存在一個黑凝雨,繼承了那股力量的人,才被稱作黑凝雨,才能成為……組織里的浮龍!
“尊上……為什么要讓她來京城!京城,就不是她這種人該待的地方!這家伙遲早會給組織惹出禍來!”
拳頭,緩緩握緊,又很快松開,秘兔調整著內心的情緒,開始了對尊奴99號和尊奴100號的調試。
博家。
不同于以往去往大家族時,都會和家主什么的會面一番。
自方羽幾人進入博家,就只見過下人和博富的手下而已。
別說家主了,連博家官家的樣子都影子都見不到。
不過即使如此,他們在博家的衣食起居,依舊被安排的妥妥當當,似乎博富叫幾個朋友來博家居住,只是尋常之舉,都無需過問他人。
方羽想到了之前打探消息時得到的情報,博富是博家最受寵的孩子,而且天資也是最高的。
如此看來,有些特權,也是理所應當的。
“你們在此待著,我出去探探情況。”
方羽對丁惠兩人吩咐道。
他能直接看到血條,所以只要溜達一圈,就能摸索出博家目前的家底如何。
如果運氣好,能遇到博長拳,那就更完美了,能方便他進行判斷。
“相公自己小心。”
丁惠雖然這么說著,但心思全在昨天弄回來的死人皮上。
那兩個信仰者的血肉殘渣,似乎讓丁惠相當感興趣。
方羽是不明白,這人皮就是人皮,還能有什么不一樣的嗎?
可丁惠就是反復的研究,嘖嘖稱奇,甚至研究了一整晚都還覺得不夠過癮,現在都還在廢寢忘食呢。
丁惠的古怪,方羽是早就清楚了,所以也沒管她,只是對刁小慧吩咐道。
“保護好你娘。”
刁小慧不能言語,但很懂事的點點頭,表示知曉。
方羽這才推門出去。
昨夜的風波,已經過去,太陽升起的那一刻,整個京城就開始了新的一天。
而昨夜春紅樓的消息,雖然仍然炙熱,但終究已經是過時的消息,在京城這片地上,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上映著新的事件,新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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