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的吃肉似乎都已經無法滿足,現在每日都需要吃大分量的肉食,然后還要吃些老黃牛準備的靈材靈液,這才能夠勉勉強強地止住了饑餓,今日也是,胡吃海塞了一頓之后,才在齊無惑在經閣里面給它準備的軟墊上面舒舒服服地呆著。
每日吃飽就睡,睡醒便吃,別無煩惱,還有人養著。
小道士老老實實地跟在老道士身后往充作廚房的屋子里走去,忽而回過身來,對著齊無惑做了個鬼臉,揮了揮小手,年少稚嫩,卻又天真純粹,讓少年道人忍不住露出微笑,目送他們進去之后,推開門回去了經閣。
“萬萬沒有這樣道理的。”
袖袍里面的小孔雀掙脫開來,聒噪地叫著。
它是真的餓了個凄凄慘慘戚戚。
煉陽觀之中,老道人拉著小道士一起去做飯菜,而少年道人本來打算要幫忙,卻被老道人給勸阻了,他笑著撫須道:“今日你突破,是大好的事情,是該要我們祝賀你的,又怎么能這個時候還讓你來幫著下廚呢?”
又是誰?
那將妖國引來,讓災厄爆發的源頭之一,讓原本的旱災轉變成為了人間煉獄的直接原因,就是此人將妖國引了過來,這個人是誰?是得到最大益處的二皇子?可是人族皇者只穿尋常的墨色衣物,斷不會以龍紋這種異族為紋路。
以人皇的衣物,大多以日月星辰山川湖海乃至于兵戈稻米之物為人皇十二章。
除此之外,大多只穿純色衣物。
“赤龍服?和龍族有關?”
龍乃大族。
天庭之中有龍神,蓬萊司之中有四海龍王,另有五湖,四瀆,三水府。
而妖族也有龍族大圣。
曾是上古異種,而今仍舊其勢龐大。
佛門傳法曾說,迦樓羅可日食龍王一頭和五百條龍。
但是那只是言語錯誤,佛門經文之中的龍無足而劇毒,以腹行地,不過只是巨蟒罷了。
八部天龍之一的金翅迦樓羅王,被地祇中諸水神之首的東海淵圣廣德王親自出手。
三招之內,于佛前悍然擊殺,吞而食之。
世人分不清迦樓羅和鵬鳥,故而這也是澹臺煊成仙錄所說,‘鵬’類妖獸,而今人間罕見的緣由。
蓋被諸龍食盡了。
當年人皇曾經和天庭約定,也聚集萬民的氣運于一身,絕對不可能以異族為紋路,但是此事得到最大利益的卻偏偏是二皇子,還是說,除去了他之外,尚且還有其他人得到益處,只是現在所見到的東西還太少,所以自己不知道嗎?
少年道人安靜想著。
還是說,故意有誰穿此服飾。
是二皇子的心腹,是故意為之?
此事同樣重要,但是對于這個人的追查,或許也是需要慢慢來的,甚至于需要明真道盟的力量幫助,這也是他不可能立刻弄清楚的事情。
而后提筆繼續落筆。
妖國。
或許當年的局勢太過于混亂,或許當時的心力都用來專注于救人,三大妖國,即便是以明真道盟之力,卻也沒能弄清楚這三大妖國到底是哪三個,妖國的事情自己當然要去查,也可以去詢問明真道盟,弄清楚當年參戰的妖族特性。
以何神通,是何本相,擅長什么手段。
而后詢問一下牛叔。
少年道人想了想,老黃牛當年自吹自擂,那也是妖族的一霸,說是占據了十幾個山川,自立為大圣,雖然他自己說是沒有被承認,也就自個兒說著玩耍,但是也同樣什么事都沒有,瀟瀟灑灑到了現在,這也能體現出老黃牛的手段。
“妖族的話,牛叔應該會更熟悉些。”
“不過,最近云琴和牛叔似乎都比較忙,也沒有法子聯系到。”
那一面鏡子就放在旁邊,他最近需要做很多的事情,而云琴那邊似乎也是進入了被老師丹華符應元君加緊修行的時候,也沒有主動聯系他,少年道人手指輕輕拂過鏡面,法力流轉,原本鏡子上的銅銹此刻也已如碧色痕跡,猶如夜色之中的群星,自有其幽深之感。
之前齊無惑有感覺到,自己輸入法力的話,會有什么特殊之處。
但是此刻這鏡子頗安靜。
少年道人的性靈告訴自己,這鏡子就算是現在自己輸入足夠多的法力,也不會也變化了。
他總覺得,似乎這鏡子本身也有類似于圓光顯形之法的作用。
施展圓光顯形之法會指向了云琴。
不施展,在特殊的時間點輸入法力,則是會指向另外的存在。
就是不知道是會指向何處,這東西并非是時時刻刻都有反應的,與其說是隨時閑聊,倒不如說有些類似于朝會一般,會在特殊時間聚集頒布消息的渠道。
齊無惑收斂了心神,繼續落筆。
人皇。
少年頓了頓,手腕一動,直接把這兩個字給抹去了。
而后多少是比起先前用力了些,寫了偌大的一個賊字。
此賊,該殺!
如何推翻。
又選擇哪一位皇子?
誰能夠做到愛民如子,誰又有資格承擔這樣的職責。
以及若是自己選擇的那位也變化了,自己該如何?
還有先生……
當年他因為先生而幸存,可先生是否也因為明真道盟的努力而活了下來呢?
少年道人落筆,周圍不自覺已散亂白紙,白紙上寫滿了一行行文字,稍微推算,便覺得自己仿佛是在觸碰著一座山般的困境,最后他沉默許久,提起筆蘸了墨汁,在白紙的最中間落筆,認真寫下來了兩個大字,提筆端詳,半晌無言。
小孔雀似是已經休息足夠,又撲扇著翅膀,坐在齊無惑肩膀,注意到少年道人看著這兩個字許久許久。
性靈疑惑,翅膀輕輕拍了拍少年的發梢,詢問道:“阿齊阿齊,這是什么?”
“是字。”
“字?可以吃嗎?”
少年道人道:“不能吃。”
“哦。”
小孔雀忽而就沒有興趣了,晃動著頭頂獨樹一幟的羽毛,道:“那這個怎么念啊。”
少年道人溫和道:“錦州。”
“繁花似錦的錦。”
小孔雀啊啊亂叫。
他放下了筆,手掌輕輕撫摸這兩個字,又發了一會兒呆,忽而道:
“這是一個地方,曾經是很好看很好看的,也有很多吃的東西……”
小孔雀的性靈開心地道:“那這是個很棒的地方啊!”
“嗯,是啊……”
少年道人嗓音溫和,忽而道:“我在也才剛剛突破,得要把先天一炁的手段掌握好,才算得上能被稱一句道長,才有本領去做想要做的事情,大約得要到年后了,而后,應該會回鶴連山一趟,之后我們就要去這里了,就算是要入京,也要在這之后。”
小孔雀懵懂:“去這里?”
“嗯。”
“做什么?”
“做什么嗎,我想著,總該回去看看。”
“或者報仇,或者報恩。”
少年道人想著最后仍舊留存于劍身上的鳴嘯和怒吼,回答道:
“人行于天地間,總該是這樣的。”
“仇要報。”
“恩也要報。”
小孔雀懵懂,不知道什么,少年道人右手按著這白紙,或許是疲憊,似乎是耗神很大,明明今日才到了先天一炁的境界,齊無惑卻不知不覺,就在這書桌前睡著了,如同有古樸的檀香氣味,有淡淡的云霧般氣息彌散,腳步聲微響。
少年道人半睡半醒,看到不知道什么時候,慈眉善目,須發皆白,著道袍的老人站在自己面前,正在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看著自己。
少年道人睡意朦朧,呢喃道:
“老師……?”
(本章完)
這災劫,到底是天災是人禍,來自于何處?
這是最重要的問題。
明真道盟這樣遍布人間界,就連陰司邊緣和妖國間隙之中都有生意往來的大道盟勢力,都沒能夠查清楚,此刻的少年道人形單影只,自然是什么都做不到的,這件事情,需要慢慢地去查,需要慢慢地弄清楚。
少年道人手指輕輕觸碰,然后輕輕撓了撓這小孔雀鳥的下巴。
取了墨塊,加了些井水,慢慢研墨,心境仍舊平和下來,他提筆蘸了墨汁,在白紙上寫下了一個偌大的靜字,筆跡從容,心境也隨之逐漸緩和安靜了下來,之前經歷過于地急促而快,如雷雨風暴之時,駕一葉扁舟,行于汪洋之上,他到此刻也終要安靜思考。
先提筆寫下四個字。
災劫之始。
齊無惑并不相信有忽而出現毫無理由的災難,錦州本是繁華之地,又是什么力量,竟可以讓一州之地,河流斷絕,植物盡數都枯萎?敖流老先生只是前去降雨,便被烤灼得受傷,在臉上留下了痕跡,足足七年都沒有散去。
實在是說不出的瀟灑日子。
最近它的胃口和食量已經越來越大了。
復又提筆,寫下一行文字。
穿黑衣赤龍服者。
然后被老道士反手一個腦瓜崩。
“告訴你不要拿著做飯的家伙事兒亂揮……”
“道友且先回去,稍作休息,今日晚飯便叫伱見見我師徒的手段。”
小道士明心手中握著一個木鏟子舉起來,道:“手段!”
“你不聽,過來幫著淘米。”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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