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稀疏的山林中,一只野兔慌不擇路地飛奔著,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在追趕。
嗖——
一道陰影飛掠而過,將可憐的兔子釘在了地上。
“一只兔子你居然用了三箭,嘖嘖。”
兩名騎手追趕而來,胸前的皮甲上印著沙地閘門的紋章。
其中一人剛放下弓箭,就聽到同伴嘲諷的聲音。
“山里的野兔子太狡猾。”持弓的騎手為自己辯解道。
“呵呵,那你待會兒看我的。”另一人取出背后的弓,朝同伴比了個挑釁的眼神。
“行,我看你要用幾箭。”
兩人繼續前行,卻并沒有再遇見野兔。
百無聊賴中,一人開口道:“公主是不是看我們伊倫伍德家族不順眼,才讓我們來這里放哨?”
“你懂什么?大軍在外,哨兵是重中之重,這是殿下對我們的信任。”
“狗屁的信任!河灣人全都被堵在碼頭上,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我看公主就是嫌我們礙眼。”
“那也是我們無禮在先。伯爵大人這次居然只派了這么點人來支援,而且還都是騎兵,你讓殿下怎么安排?沒讓我們去攻打河灣人的陣地,已經是很照顧伊倫伍德家族的臉面了。”
“你怎么老是幫她說話?不會是看上……”
“噓!有動靜!”
“什么?我怎么沒聽到?”
“蠢貨,抬頭看,在天上!”
那人抬頭,果然就見一只尾翼純白的獵鷹正盤旋在他們頭頂上空。
“看我一箭將它射下來!”
“伱要是能一箭射下這只鷹,我給你喂一個月的馬!”
“成交!”
騎手讓戰馬停在原地,然后搭箭拉弓,屏息凝神。
嗖!
利箭激射而出,卻連根毛都沒碰到。
“好吧,失誤了,看來要兩箭。”騎手無奈地聳聳肩,正準備跟同伴重新打賭。
但等他回過頭,卻看到同伴的脖頸竟然插了一支箭矢!
這驚悚的一幕讓他的大腦宕機了一秒鐘。
也就是這一秒鐘的時間,林中又是一箭射出,正中此人眉心。
嘭!嘭!
兩人相繼墜落,戰馬受驚之下撒腿就要跑。
但林中立刻竄出一隊騎兵,攔住無主戰馬的去路。
“山姆,那是你養的獵鷹么?”藍道伯爵望著天空中翱翔的鳥兒,眼中罕見地流露出艷羨之色。
“是的,父親。”
“很不錯!”藍道伯爵望著兒子,“等戰后幫我也訓練一只!”
“好的。”山姆威爾點頭,然后開始暗自發愁買一只訓練好的獵鷹需要多少金龍。
不過,這次藍道伯爵帶著角陵的全部家底來幫自己,他回饋一只獵鷹也是應該的。
隨后,他又暗自附身獵鷹繼續往前偵查,半晌后睜開眼睛對藍道伯爵道:“父親,這應該是這個方向上多恩人的最后一組哨騎了。”
“好。”藍道伯爵點點頭,“加快行軍速度,否則耽擱久了,多恩人見哨騎遲遲不歸,會起疑心。”
“是!”
……
下午三點左右,山姆威爾一行人終于遠遠望見了多恩人大軍的輪廓。
此時他們已經悄悄繞到了多恩人的右后側方,躲在山丘后面,遙望著下方荒原上的多恩大軍還在持續不斷地分批向著碼頭發起沖鋒。
藍道伯爵觀察了一陣,隨后召集一眾將領商議對敵策略。
當然,說是商議,但其實就是他在下命令。
“待會兒我會親自率領步兵從多恩人的后方殺出,碼頭上的河灣軍隊聽到信號后也會趁機殺出,對多恩人進行前后夾擊。等我的士兵將多恩人的軍陣拉扯開,騎兵再從這里沖下去,撲進多恩人的右翼,沖散他們的陣型,將他們分成兩截。”
說完,藍道伯爵環顧一圈,問道:
“你們對這個計劃有什么意見?”
眾人自然不會有意見。
其實這樣的情況下,也玩不出什么花活了,就看臨場發揮了。
雖然這時候多恩人的兵力還占據明顯的優勢,但他們這幾天日夜不停地攻打碼頭陣地,早已疲憊至極。
此時繞后的河灣人再突然沖出來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只要能沖散多恩人的陣型,那他們人再多也沒有用。
見眾人都沒有意見,藍道伯爵又道:
“好,既然都沒有意見,那就由我親自指揮步兵繞后,另外,還需要一個人來率領騎兵沖鋒。”
他冷峻的目光從一眾騎士臉上掃過,最后停留在山姆威爾身上:
“這里都是角陵和亮水城的騎兵,也只有塔利家族和佛羅倫家族的血脈才有資格率領他們。山姆,你可愿意擔此重任?”
山姆威爾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藍道伯爵居然將這么關鍵的一個任務交給自己。
至于他所說的理由,倒更像是用來堵住其他人嘴的借口。
不過,這個理由也有些道理。
這里也只有他同時身具兩大家族的血統了。
這次出兵,角陵和亮水城是絕對的主力,兩家一共出動了六十八位騎士,加上侍從和騎手,總計有七百多名騎兵。
這絕對是一股能夠一錘定音的力量!
而藍道伯爵居然將這樣一股力量交給自己,而不是其他更有經驗,更有威望的騎士。
不過,藍道伯爵的這個安排并沒有引發異議。
畢竟山姆威爾現在早就不是當初那個被父親趕出家門的懦弱胖子了,他的一連串勝利已經收獲了足夠的聲望和尊重,在場的騎士對他還是比較服氣的。
而且他確實身兼兩家血脈,是這里除了藍道伯爵之外,身份最高貴的人。
也是因為阿勒肯·佛羅倫留在碼頭主持防守了,否則若是這位亮水城長子在這里,或許佛羅倫家族的騎士們還會發表一下不同意見。但現在嘛,他們還真推舉不出合適的人來跟山姆威爾競爭。
至于在場的角陵騎士,他們對藍道伯爵有著近乎盲目的信任,又怎么會反對他的意見。
事到臨頭,山姆威爾當然不會退縮,畢竟這次戰爭本就因他而起。
這一刻,他只覺得胸膛中的熱血開始沸騰,迎著藍道伯爵的目光,他重重點頭:
“好!”
定下戰術后,藍道伯爵便開始安排分兵。
臨走前,他又找到正在穿戴鎧甲的兒子,問道:
“山姆,還記得怎么率領騎兵沖鋒嗎?”
山姆威爾一邊努力回想著原主的記憶,一邊點頭:“記得,您教過我的。”
“好。”藍道伯爵點點頭,“現在將它都忘了。”
“?”
藍道伯爵凝視著兒子的眼睛,沉聲道:
“你只要給我記住兩個字。”
“哪兩個字?”
“向前!”
“向前?”
“不錯。向前。”藍道伯爵語氣仿佛沾滿血腥的刀劍,“沖潰你前路上的一切阻礙,向前!直到眼前再無任何敵人!”
山姆威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明白了,父親。”
藍道伯爵瞥了一眼山姆威爾身旁那個碩大猙獰的戰錘,道:
“你的武器太重不適合騎馬沖鋒,拿我的劍吧。”
說著,他竟將自己的佩劍取下,交到了兒子手中。
山姆威爾從父親手里接過塔利家族的傳承巨劍碎心,一時間有些發愣。
藍道伯爵語重心長地說道:
“既然拿了碎心,你現在就是一個真正的塔利了。還記得我們的族語嗎?”
“記得。”山姆威爾重重點頭,
“吾為先鋒!(First in Batt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