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一大早,狄肯·塔利鉆進山姆威爾的營帳,就看到哥哥正在把玩著一個橢圓形狀的石頭。
“龍蛋。”山姆威爾沒有隱瞞,因為他知道自己說真話弟弟也不會信。
“龍蛋?”狄肯·塔利想到之前哥哥展示給自己看的各種“巨龍遺物”,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不行!
我一定要好好勸勸哥哥!
狄肯此時看自己哥哥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誤入歧途的敗家子。
“哥哥,有件事我其實想跟你說好久了。”
“什么事?”
“就是……就你珍藏的那些巨龍遺物,其實都是假的!”
“怎么可能!”山姆威爾裝模作樣地叫道,“這都是我花費巨資買來的,怎么可能有假!”
狄肯嘆息一聲:“哥哥,這枚‘龍蛋’伱又花了多少錢?”
“不多,也就三百金龍吧。”山姆威爾隨口瞎報了一個數字。
“三百金龍!”狄肯瞪大了眼睛,“哥哥,就算你的冠軍獎勵再怎么豐厚,也不能這樣揮霍呀!這‘龍蛋’絕對是假的!而且就算是真的,你也不可能孵化出巨龍的。坦格利安家族多少國王試了多少年了,從沒有成功過!”
“他們不行,不代表我也不行。”山姆威爾笑呵呵道。
心里想到了紅彗星。
算算時間,距離紅彗星降臨應該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了,等到“星辰泣血”,這個世界的魔潮也會正式復蘇,那時候,就是巨龍重新回歸的時機。
為此,他還需要做一些準備……
可惜,山姆威爾的自信在弟弟狄肯眼里卻是執迷不悟的明證:
“哥哥!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然鷹嘴嶼的家底都要被你揮霍空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下不為例。”山姆威爾敷衍了弟弟兩句,將龍蛋放到行李箱的最底層藏好,“對了,什么時候開拔?”
“就現在。先頭部隊已經出發了,不過我們河灣軍隊被安排在最后走,應該還有一會兒。”
“好,我先睡一覺,等輪到我們的時候,你再來叫我。”山姆威爾打了個哈欠,將弟弟趕了出去。
美美補了個回籠覺,山姆威爾才在弟弟的催促聲中起床,簡單收拾一番,他就召集士兵,跟上大部隊,開始了新的一段行軍。
大軍沿著骨路向南,一路都是崎嶇的山道,速度自然提不起來,直到半個月后,才終于抵達目的地——
黑港城。
黑港城位于多恩邊疆地,是一個并不算大的小城鎮,黝黑的玄武巖城墻巍然聳立,四周是一圈寬闊的護城河,儼然一個堅固的軍事堡壘。
其實這座城堡建立之初,也更多的是出于軍事考慮,因為黑港城的戰略位置確實很重要,扼守骨路,是防備多恩北侵的第一道屏障。
說到多恩邊疆地,這個地區雖然名字里帶著多恩,但其實并不屬于多恩親王管轄,這里的領主幾乎都是風息堡公爵的封臣,但詭異的是,“邊疆地守護”這個頭銜,卻一直都授予高庭公爵。
所以理論上來講,梅斯·提利爾公爵具有調動多恩邊疆地軍隊的名義。至于這里的領主會不會真的聽從他的征召,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作為河灣、風暴地、多恩三者之間的緩沖地帶,多恩邊疆地自古以來就戰火不斷,“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一統六國之后,這里也是鐵王座和多恩交戰的前線。
黑港城的領主是貝里·唐德利恩伯爵,此人跟山姆威爾還有一段淵源。
之前在星墜城,山姆威爾指控謀殺的兩位戴恩家族嫡系成員——艾德瑞克和阿莉里婭就死在黑港城,而且后者還是貝里伯爵的妻子。
不過,貝里伯爵倒是從沒找過山姆威爾的麻煩,看樣子是個頗為理智的人。
大軍在黑港城停留了半個月,才終于等來了河間地、谷地和北境的軍隊,這下軍隊的總人數更是膨脹到了十七萬之多。
要知道,這只是正軍的數量,如果再算上運糧的民夫、賣貨的小販、來奉獻的營女支……總人數怕是已經突破三十萬了。
臉皮厚一點,膽子大一點,完全可以對外宣稱五十萬大軍南下。
看看能不能把多恩人嚇出尿來。
只有真正置身其間,才能體會到這樣一支軍隊到底是什么概念。
密密麻麻的營帳如同野蠻生長的蘑菇,幾乎鋪滿了舟徙河的兩岸,各種聲音飄過原野、丘陵、田地,洶涌澎湃,完全壓制住了湍流的水聲和呼嘯的風聲。
為了制造承載旌旗的長桿,方圓幾英里內的樹木都被砍伐光了,陽光照耀下,無數刀劍長矛如同鋼鐵的森林,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每當到了用餐時間,成千上萬堆的篝火讓空氣中都彌漫著蒼白的薄霧。
“凱撒大人,國王下令召開戰前會議,請您即刻前往參加。”
“好。”
山姆威爾快速將剩下的肉骨頭啃干凈,擦了擦手,就往營地中央那座最大最華麗的帳篷走去。
沿途隨處可見持劍著甲的士兵、運送貨物的雜役、打磨鎧甲的侍從、招搖過市的營女支……有時候他忍不住會想,維持這樣一支軍隊,每天耗費的金龍到底有多少?
可惜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山姆威爾。
負責后勤的財務大臣或許知道,但“小惡魔”提利昂·蘭尼斯特在山姆威爾剛抵達的那天就返回了君臨,聽說是被泰溫公爵罵走的。
越往營地中央走,就越能見到那面高高飄揚于眾旗之上的寶冠雄鹿旗幟,這大概是山姆威爾這輩子見過的最大的一面旗幟了,放在城堡大廳當地毯都足夠了。
山姆威爾走進營帳,就見里面已經有了來了不少人。不過位置是安排好的,他一個小小男爵被侍衛領著來到最邊緣的角落坐下。
不過,坐在主位上的卻不是少年國王,而是一位中年男子。
此人穿著緋紅色的天鵝絨禮服,胸前印著怒吼雄獅的紋章,山姆威爾立刻猜到,這位應該就是西境守護,凱巖城公爵,泰溫·蘭尼斯特。
泰溫公爵面色嚴肅,神情冷酷,據說自從其父泰陀斯公爵被人戲稱為“笑獅”后,泰溫大人就再也沒有笑過。
“笑獅”是個軟弱的封君,他在位的時候,西境封臣借了蘭尼斯特家族的錢不還,對征召令也常常置若罔聞,甚至有人敢當面嘲笑這位凱巖城公爵……所以,當兒子泰溫掌權后,就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冷酷無情。
泰溫公爵以鐵血手段消滅了不聽從命令的封臣,毀滅他們的城堡,只留下廢墟以警戒其他家族,并通過一系列強硬手段漸漸將家族從崩潰的邊緣拉回,重現昔日的輝煌。
而且此人還擔任過“瘋王”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的國王之手,在這個職位上一坐就是二十年,期間國泰民安,百姓安樂,泰溫公爵也因此獲得了極高的威望和愛戴,甚至超過了國王。
但也因此,他遭到了“瘋王”的嫉妒——
“唯有諸神才能凌駕于國王之上。”
君臣漸漸反目,泰溫公爵只得辭去了首相之位。
簒奪者戰爭爆發后,泰溫公爵一直按兵不動,坐視王軍與叛軍相斗,直到勞勃·拜拉席恩在三叉戟河一錘子敲死了雷加·坦格利安王子,泰溫公爵才率領西境軍隊向君臨進發。
“瘋王”以為自己的國王之手是來救自己的,便命人打開了城門,隨后,泰溫公爵下令軍隊攻占了君臨,而其子詹姆也親手殺死了“瘋王”。
不過,當時魚狼鹿鷹聯盟無比強勢,泰溫公爵在攻下君臨后,忍住誘惑沒有去坐那把鐵椅子,而是將王位拱手送給了勞勃·拜拉席恩,同時將女兒瑟曦也一并送了過去。
之后,這只西境雄獅就再次返回了凱巖城,繼續蟄伏。
直到現在,他才重新回到了七國權力的中心。
或許這一次,這頭西境雄獅不打算再離開了。
“各家領主都到齊了嗎?”泰溫公爵開口問道,此時他坐在主位上,仿佛國王。
“到齊了。”
關鍵是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甚至都沒人去問一下喬佛里陛下究竟去了哪里。
至于咱們的攝政太后瑟曦,此時正端坐在泰溫公爵的右手邊,努力扮演著乖巧女兒的角色。
“等一下!陛下還沒到。”開口的是國王之手艾德公爵。
總算還是有人記得國王的。
“陛下累了,已經睡下了。”瑟曦解釋了一句。
艾德公爵眉頭緊鎖,目光在泰溫父女身上徘徊,雖然他心底里厭惡蘭尼斯特家族的囂張跋扈,但此時他還真不好發難。
雖然他是國王之手,但沒有攝政頭銜,本就比瑟曦矮了一截,現在那女人愿意將權柄交給自己父親,他又能怎么辦?
更何況,這次是來打多恩的,艾德公爵真不想自己內部先斗起來。
一次,只面對一個敵人。
艾德公爵還記得鷹嘴嶼男爵給自己的忠告。
這次是來為瓊恩·艾林復仇的,至于勞勃的仇,以后再說。
見艾德公爵偃旗息鼓,瑟曦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隨后朗聲道:
“諸位大人,關于這次討伐多恩的戰略,陛下已經同意了一個方案,現在就由我的父親來向各位說明。”
泰溫公爵的目光緩緩從參會眾人臉上掃過,隨后才沉聲道:
“這次討伐多恩,計劃分四路大軍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