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詩班結束歌詠,圣堂中的眾位貴族紛紛起身。
提利昂·蘭尼斯特再次用目光尋找盧斯·波頓,但卻被一群悼念者們團團圍住。
安雅·韋伍德伯爵夫人親吻了他的臉頰,白港伯爵的肥胖長子給了他一個滿是魚腥味的擁抱,某個佛雷在滔滔不絕地拍著蘭尼斯特的馬屁,火術士哈林則向他保證,在泰溫公爵的遺骨出城西返之際,燦爛的煙花將在君臨上空綻放——
對此提利昂很懷疑,畢竟君臨已經被凱撒的大軍團團圍住,泰溫公爵的遺骨想要返回凱巖城可并不容易。
但這一切現在都不重要。
提利昂竭力擺脫這群像蒼蠅般嗡嗡吵鬧的家伙們,卻依然沒有找到盧斯·波頓。
這位恐怖堡公爵竟然沒來參加國王之手的悼念會。
他是意識到什么了嗎?提利昂對此人的警覺有些吃驚。
這時瓦里斯走了過來,悄聲道:
“史塔克姐妹我已經找到了,就等你安排。”
提利昂翻了翻白眼:
“別費這功夫了,盧斯·波頓根本沒來。”
“沒來?”瓦里斯愣了一下,隨即目光在人群中掃視一圈,才發現那位恐怖堡領主確實沒來,“難道消息走漏了?這不可能啊……”
提利昂若有所思道:
“或許盧斯·波頓的強硬都是裝出來的,他恐怕才是最早認清形勢的人。”
瓦里斯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而就在這時,一位騎士大步走進圣堂,來到國王托曼面前,匯報道:
“陛下,盧斯·波頓大人打開了西城門,率軍向凱撒投降了。”
此言一出,圣堂中頓時嘩然。
各種議論的聲音此起彼伏。
小國王面對這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卻顯得茫然多于驚恐。
他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母親,卻見瑟曦此時臉色異常蒼白,身體顫抖不止,幾乎無法站穩。
“母親……”
“叛徒!”瑟曦終于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但卻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
耳畔的雜音如同海嘯般洶涌而來,而她自己就像一葉扁舟在浪花中脆弱無助。
她本能地想要求助于蘭尼斯特家族的定海神針,卻忽然意識到,父親已經死了。
蘭尼斯特家族的天,塌了。
“盧斯大人還是果斷呀。”瓦里斯嘆息道,“這下你沒有禮物獻給凱撒了。反而是盧斯·波頓將君臨當成禮物送了出去。”
提利昂笑了笑,似乎對此并不在意:
“盧斯·波頓確實果斷,但凱撒可不是三歲小孩,這份禮物未必能帶給他想要的回報。”
說完,提利昂大步擠開紛亂的人群,來到托曼國王身邊,大聲道:
“陛下,這場戰爭也該結束了。您覺得呢?”
“我……”托曼縮了縮脖子,道,“我也不想打仗。”
“那好,就讓我們一起去城外迎接風暴王吧。”
“你不準帶走我的孩子!”瑟曦突然拉住托曼的手。
“他不僅是你的孩子,也是七國王國。”提利昂用警告的眼神看著姐姐,“當然,作為太后,您也可以跟我們一起出城迎接。”
你也是叛徒!瑟曦心里暗自咒罵。但在提利昂的目光逼視中,她卻根本不敢反抗。
“好。”瑟曦表面屈服,心里卻將這份仇恨牢牢記下。
提利昂滿意地笑了笑,牽起外甥的小手,向外走去。
貴族們紛紛讓開道路。
走到大殿門口時,提利昂突然回頭,道:
“誰還想一起去見風暴王?”
短暫的沉寂后,貴族們紛紛應和:
“我跟您去!”
“我也愿意追隨陛下的腳步。”
“哈哈哈,我對風暴王仰慕已久,當然要去見一見。”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明白過來,凱撒入主君臨已經是不可阻擋的大勢了。
他們甚至沒有了討價還價的資格。
再繼續掙扎下去,就顯得太過愚蠢了。
不管某些人心中如何不情愿,也只能跟隨著大部隊一同離開貝勒大圣堂,向西而去。
城外大營中,山姆威爾得知盧斯·波頓開城投降的消息時,正在和藍道·塔利伯爵一起享用午餐。
“沒想到盧斯·波頓居然比提利昂·蘭尼斯特還要快一步。”
“盧斯·波頓這個人很危險。”藍道伯爵給出評價。
山姆威爾默默點頭。
他當然知道盧斯·波頓這個人的危險性。
“不過,現在他主動投降,我們也不好動他。”藍道伯爵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起身道,“我去整頓軍隊,防止對面耍詐。”
山姆威爾覺得對面都到這個地步了,應該也耍不出什么花樣來,但他也沒有阻攔父親,畢竟謹慎一點總歸沒錯。
“好。”他朝父親點點頭,隨后對使者道,“如果盧斯·波頓真的誠心投降,讓他親自過來見我。”
“是,陛下。”
使者離開沒多久,山姆威爾的一頓午餐還沒用完,就見一個中年男人在侍衛的護送下走進了大營。
此人穿著一件簡單的灰色鵝絨外套,胸前印著粉色的剝皮人紋章。他的眼睛顏色很淡,近乎純白,如牛奶一般。
“很榮幸能見到您,凱撒陛下。我就是恐怖堡公爵,北境守護,盧斯·波頓。”盧斯公爵的聲音很輕,語調柔軟。
這還是山姆威爾第一次見到這位恐怖堡領主,雖說在心里,他已經對此人“聞名已久”了。
不得不說,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此人的真實面目,山姆威爾恐怕還會以為盧斯·波頓是個溫文爾雅的老派紳士。
“坐吧,盧斯大人。”山姆威爾笑著指了指方桌,“用過午餐了嗎?”
“還沒有。”
“那就一起吧。”
“榮幸之至。”盧斯·波頓在桌邊坐下。
仆從端上一份剛剛烤熟的羊排,又給他倒了一杯白蘭地。
山姆威爾一邊切著自己的餐盤里的羊排,一邊問道:
“告訴我,盧斯大人,為什么向我投降?”
盧斯公爵將一塊羊排送入口中,咀嚼咽下,然后才不緊不慢地說道:
“陛下,我雖然愚鈍,但也能看出,蘭尼斯特家族已經完了。這場戰爭我們已經輸定了,而我,從來不愿打一場注定失敗的戰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