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好像來的人少了很多。”
伊藤老板依靠在房間當中的一根柱子上,嘴巴里面含著一根牙簽。
“是不是又有新書了?”
他轉頭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初代。
上次就是因為一本書引起了一陣瘋狂的旅游狂潮。
他從來都沒有見過一本書能夠有這么大的影響。
難道這次又是因為一本書?
“他們這次去哪里了?”
初代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父親的這個問題。
這個事情解釋起來有點麻煩。
貌似聽說因為這本書而選擇終結自己生命的人不在少數。
想了一會之后,想起了那位前輩的話:“他們去尋找自己了。”
“尋找自己?”
這聽起來有點文藝,對于一個日常的工作于料理臺的人來講,想要完全理解著實有點難度。
但是這并不妨礙他把這句話記下來。
默默的在嘴里念叨了幾下之后,伊藤老板并沒有再問。
也許再問的話,也問不出什么東西出來。
但是他潛意識當中開始對于那個叫做小院一樹的作家充滿了好奇。
聽初代的說,這位作家橫空出世,是一位天才。
也許是神明在世也說不準。
晚上酒屋照常來的人很少。
但是之前那位說買書的酒徒出現了。
看起來精神狀態很不好,走進店里的時候,歪歪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臉色低沉。
“今天……”他猶豫了一下:“算了,今天不喝酒了。”
“今天不打算喝點嗎?”
伊藤老板十分詫異的看著這個平常嗜酒如命的家伙,居然這次選擇不喝酒。
“不,不喝了。”他看酒的臉色有點害怕:“我不想成為大庭葉藏。”
“大庭葉藏?”伊藤老板一愣。
這是誰?
怎么從來都沒有聽過。
“只要我喝酒了,就會成為大庭葉藏。”
他說這話的時候身子打了一個寒顫。
看得出來,酒徒的眼里全是畏懼。
他這一刻有點不太能夠理解那些吹捧小院一樹的人。
這能有什么好吹捧的。
那個人簡直就是一個劊子手,可怕的很。
一想到那個爛人,酒徒就止不住的后怕。
他怕被人打上爛人的標簽。
伊藤老板忽然之間問道:“你沒有和他們一起去尋找自我嗎?”
尋找自我?
酒徒驚恐的看著伊藤老板,您知道什么是尋找自我嗎?
那些尋找自我的人,他不知道有沒有找到自我,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至少他們可以開始隨即下輩子了。
酒館的門又被人給推開。
這次進來的是大島和也。
看到大島和也,伊藤老板臉色一喜:“大島老師,您沒有去尋找自我嗎?”
“很多人這段時間都去尋找自我了,這不,您看,原本那么多喝酒的客人都沒有來。”
大島和也聽到伊藤老板這句話之后,臉色變得很奇怪。
也不知道這家伙是從哪里學會的。
“伊藤老板,您是說尋找自我?”
大島和也有點不太確定,他仔細詢問了一遍。
“是的,尋找自我。”
“……”
“您說,他們什么時候會回來呢?”
伊藤老板總覺得當編輯的老師肯定是知道的。
雖然這些酒鬼平日里酗酒成癮。
但是不管怎么說,酒館的生意還是他們撐起來的。
所以如果說別人要對他們有偏見的話,伊藤老板倒是一點都沒有。
什么時候會回來。
大島和也苦笑了一下。
“這個就不知道了。”
其實他有點小瞧了人間失格的影響程度,又或者說是小瞧了這個社會的病態程度。
隨著有人的不斷沉淪。
他們無法承受住這樣巨大的精神落差。
因為看了書之后而選擇死的人越來越多。
所以開始有人攻擊人間失格甚至是攻擊新潮。
他們稱人間失格為邪書。
這樣的情況愈演愈烈。
導致大島和也的心理壓力很大。
隨后他抬起頭的時候,看到了在一旁的酒徒。
他沒有喝酒,而是一臉愁容的坐在桌子上,也不知道在想寫什么。
“您也看了人間失格嗎?”
看到這位備受尊敬的編輯老師主動和自己搭話,他連忙起身鞠躬回應:“是的,大島老師。”
“有什么感覺?”
“我感覺……很害怕,就好像是寫我自己一樣,有一種……”他皺著眉頭,搜腸刮肚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匯形容。
“所以,您覺得人間失格的本意是讓大家去死?”
“難道……這樣的一個爛人,不就是我們自己嗎?”
“可是你覺得自己和他完全一樣嗎?”
“好像又不那么的一樣。”
大島和也抿了一口酒,重重呼出一口氣:“所以其實小院老師的本意并不是說讓大家去死亦或者是大家都會變成這樣的爛人。”
“他的本意是兜底。”
一旁的初代一直都有在聽,這個時候她重復了一句:“兜底?”
“是的,兜底。”大島和也重重的點頭:“如同大庭葉藏這般的人物都有在好好的熱愛生命,我們又何嘗不是呢?
他因為玷污了最為純潔的生命,而選擇自殺。
那么我們,比起大庭葉藏來講難道不是好很多,我們遠遠沒有他那么爛的糟糕,甚至很多地方我們也只是覺得相似而已。
所以我們不是他,我們也不會成為他。
因為我們都畏懼成為他。
所以我們并沒有起玷污生命。
我們更應該好好的去生活。
不是嗎?
小院老師把所有的后果全部都寫出來了。
所以我們都能夠提前感知到所有后果帶來的痛苦。
而這種痛苦,阻止了我們朝著墮落的一路狂奔。”
酒徒聞言,眼角抽搐了一下。
“所以我們更應該感謝大川先生。”
“大川先生?難道是大川雅人嗎?”
酒徒猛然想起,原本一直成為自己這群人笑料的那個人,好像和大庭葉藏很相似。
“難道……”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酒徒看向大島和也的眼神帶著難以置信。
“是的。”
大島和也知道他想說什么。
“不是有寫在書里面嗎?”
有寫在書里面?
酒徒晃了晃自己的腦子。
看書的時候只記得恐懼,而忘記了書后面寫的一段話。
他記得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