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快要康復的時候,大島和也如愿以償的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當然,駒和他說的是這段時間剛剛寫出來的。
看著這篇叫做《橘子》的短篇,大島和也十分的滿意。
不過和之前不太一樣的是。
他這次顯得十分的鄭重。
沒有第一時間看文章,而是把它裝進了文件袋當中,然后貼上封條。
“簽個字,北島老師。”
駒不太能夠理解這是要干什么。
之前投稿也沒有這么的莊重。
“這是參賽作品。”大島和也指著那張封條上的字樣說道。
“目前來講,文學獎已經籌備的差不多了,過段時間就開始征集作品。”
大島和也比劃了一個數字:“這是獎金。”
看著高高豎起的一根手指,駒沉默了一下。
大島和也以為是駒被震驚到了。
其實是駒不知道這一根手指,到底代表著什么數字。
一萬?
十萬?
還沒等駒多想,大島和也就把駒簽好名的文件袋放進了懷中。
在大島和也快要出門的時候,被駒喊住了。
“伊藤夫人,會三弦琴這件事情大島老師知道?”
大島和也點點頭:“店里面不是一直都掛著的嗎?”
大島和也指著那個掛在墻壁上的三弦琴。
當初記得伊藤一家回來的時候,伊藤夫人到家的第一件事請就是擦琴。
原本以為是一個喜愛整潔的人該做的事情。
但是現在總覺得,好像這一把琴對于伊藤夫人來講,有著更多的意義。
“北島老師聽到了?”
和也顯得很意外。
伊藤夫人已經很久沒有彈琴了。
駒沒有正面回答。
“聽伊藤老板說是跟著一個盲人學的琴?”
駒企圖從大島和也這里了解到更多的一些消息。
很顯然大島和也是這座酒館的老客人了。
他把文件袋護進懷里,然后拿起自己的手提包擋在胸口,思考了一會:“不完全。”
“并不是一個盲人。”和也之前有了解這件事情。
當初伊藤夫人還時不時的彈奏過,但是自從那個“盲人”去世之后,她很少彈奏。
哦對了。
好像那個“盲人”好像就是死在了春天。
在櫻花樹下。
“他把自己的眼睛給刺瞎了。”
“為什么?”
駒從琴聲當中感知到了很多東西。
眼下,他能夠感覺到似乎那種莫名情感的觸動源頭離得越來越近了。
“具體我也不太了解,好像又是為了他的師父,就是那個盲人的師父。”大島和也蹙著眉頭。
“總之好像是就是因為一些事情,但是具體是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說到這里,和也看了一下撐著拐杖走路不太方便的駒。
“是對這件事情感興趣嗎?”
大島和也嗅到了一種不一樣的味道。
按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很有可能會有東西出來。
雪國不談。
大川雅人。
然后金田干男。
不過他寫過的人都差不多死了。
所以那個盲人……
噢,也死了。
一時間,大島和也有點牙疼。
他什么時候能挑個活人下手。
老是這樣下去也不好。
據他所知,跟著金田干男一起去的人,也是有的。
他的視線放在了掛在墻壁上的那把三弦琴。
所以伊藤夫人……
“昨天從琴聲當中聽出了一些東西。”北島駒從兜里翻出來幾瓣櫻花的花瓣。
“北島老師,您都這樣了,還爬樹嗎?”
和也看著撐在腋窩下的手腳架有點后怕。
“是它們自己掉下來的。”
但是和也不太相信。
因為秀子和他說的是。
駒就這樣義無反顧的爬上去了。
然后,就嗖的一下,滑下去了。
再然后就……躺在那里了。
所以和也不難懷疑這個家伙是不是骨子里面有著一種于存活背道而馳的特性。
看著大島和也十分懷疑的臉色,駒板著臉,把櫻花重新塞回了口袋當中。
“如果說想要去找那位盲人的話,多半是不現實的。”
“但是好像那位伺候過他的女傭住在東京。”
“地址的話,我應該是能夠問到。”
大島和也有點激動。
一個是對于當時發生的事情他也很好奇。
還有一個就是,他很期待在了解到這件事情之后,北島駒的會有什么東西出來。
當然,他更期待后者。
得到了大島和也的承諾之后,他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北島老師?”
和也在等待駒先回去。
但是駒沒有動彈。
他示意大島和也先走。
但是和也很有禮貌。
兩個人僵持了一會之后。
駒臉上的笑容僵硬住了。
他無奈的轉過身子。
感受到背后來自大島和也炙熱的視線。
然后一瘸一拐的爬上了樓梯。
誰說春天是沒有惆悵的。
分明這股帶著暖意的感覺,可以醞釀一切。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駒會果然的放棄那個小山頭。
等到大島和也帶來消息的時候。
駒已經可以恢復了正常行走。
只不過行走的會比較緩慢。
最后在和也的幫助之下。
他們來到了那位傭人的住所。
正如和也所說。
開門的是一位老嫗。
“請問,你們找誰?”
老眼昏花的眼睛看誰都帶著那種重影。
她的手指有著厚重的繭子。
應該是常年彈琴留下的。
“您好,我是新潮的編輯。”
和也做著自我介紹。
當然,一位出版社的編輯的身份遠遠沒有一位作家來的高貴。
隨后,他把駒抬出來了。
在得知這是位作家之后,老嫗顯得有點惶恐。
不過她依舊沒有弄明白他們來這里是為了什么。
這里很偏遠。
不至于讓一位作家來到這里。
“聽說,您彈三弦琴很厲害。”
“是聽誰提起?”
老嫗渾濁的眼神當中泛起了一絲絲的波瀾。
三弦琴,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讓她想到了一些東西。
“不不不,我不會彈奏。”
她連忙推脫。
但是手上的厚實的繭顯得不那么有說服力。
也許是知道手上的繭暴露一些什么。
她很坦然的把雙手攤開。
“這是握剪刀留下的,我經常會修理院子里面的花花草草。”
“所以,如果說要聽琴的話,也許現在不是時候。”
老嫗的聲音拉長了一些,她頭低垂著,聲音默默的傳出,帶著那股沙啞:“以后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