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種力量,大概又是他上次展現出的那種斬殺金丹大修的力量,那到底是什么?”
眼瞅著陳登鳴已飛身掠入下方破開的陣法內,喬昭獻心中驚詫思索,緊隨沖下去,突然得到高凌霄的傳音。
“喬道兄,這陳道兄,上次也是這樣斬殺熾炎血魔的?”
喬昭獻輕笑一聲,知道高凌霄這是終于認可了陳登鳴的實力,改口開始喊陳道兄了。
他回應道。
“不錯,上次也是這樣的,甚至更猛,怎么?高道友,終于出現一個讓你自嘆弗如的同輩高手了?是不是芳心萌動了?”
“去!沒個正經!快點解決戰斗。”
“陳道兄都把那最大的一條魚功勞鎖定了,我還能不給面子?現在這些小魚爛蝦,高道友你出手吧。”
“你把我當什么?你那些天道宗的小弟?你不出手,那我也不出手。”
“真拿你們這些女人沒辦法。”
“女人怎么了?你說話像是帶著歧視,你給我說清楚.”
二人一番爭論,出手速度卻不慢,施法之間,對諸多練氣魔修毫不容情,盡數屠戮。
陳登鳴則是對正急速馳騁逃亡的何立窮追不舍。
此人倒也是果斷,在陣法被攻破的剎那,就立即拋下諸多同門弟子,獨自逃遁而走,壓根沒想過要拼命戰斗。
其身化黑煙,混入四散奔逃的萬千陰魂之中,非但迷惑人眼,便是神識都很難在短時間內精準辯別鎖定。
然而,有魂屋內小陣靈的鎖定,對方完全無所遁形,剎那就被捕捉到方位。
“道,道友,在那里!”
銀芒‘噼啪’一閃。
在道力加持下,陳登鳴的刀光遁速驚人,轉瞬跨越混亂戰場,撕裂道道陰魂的阻撓,突襲到一縷黑煙之前。
驟地一刀劈出。
“我知道你,我已經認出你了,你是長壽宗陳白毛,但你我有何仇怨?何必咄咄逼人!”
黑煙中,何立驚慌怒吼,倏然聚攏來四周陰魂,聯合三大筑基陰魂,剎那構成一團黑疙瘩般的云彩,化作一股尖錐狀的陰兵團,對陳登鳴劈出的刀氣發起沖鋒!
轟隆隆——
一串焦脆如響雷般的暴響,驚得人頭皮發緊。
陳登鳴人刀合一,縱橫馳騁,刀氣刺劈間,生起一股股強烈刀氣,若如無形的利器囊括八方,陰魂紛紛消亡。
僅僅一個眨眼,刀光化作一束勁銳的氣流,霎時沖殺到臉色巨變的何立跟前。
“混蛋!”
何立一聲長嘯,雙眼突然刺出兩道強烈的神識光束,直奔陳登鳴沖擊而去。
然而在那同時,他便看到陳登鳴雙眼中同時泛著銀白色光芒,帶著一種冰冷與威嚴,爆發出還要勝過他這噬魂宗修士的神識。
地下的草叢紛紛倒伏。
霎時他腦海轟鳴,額頭冰涼,一股寒流從頭頂流到腳跟。
神識壓制!
眼瞳中,只看到一把長刀似緩實快地刺來。
在空中畫出一道超乎任何世俗之美的弧線,化作炫目的烈電,驀地穿透他的額頭。
噌——
一抹鋒銳的刀尖,從其后腦勺出現,雪亮不見血。
陳登鳴驟地拔刀而出,帶起一蓬血箭濺射落地,喝道。
“靈兒!”
“是是是!道友——”
一道紅菱,瞬間從魂屋內探出,鉆入何立體內,揪出其瘋狂掙扎的神魂,死死纏繞,防止其主動消散神魂。
“放開我!”
何立的神魂不甘地掙扎怒吼,“你們長壽宗修士不是宣揚與世無爭?不是宣揚不好勇斗狠?你難道是個假的長壽宗修士!我與你究竟有何仇何怨?”
陳登鳴臉容不見一絲波動,卓立當場,眼中柙光電射,神變刀縮小,環繞身旁飛旋。
‘嘭’地一聲,何立尸體倒地。
陳登鳴身上獵獵作響的衣袍歸于平靜,淡淡道。
“看來你是真的沒認出我。我問你,曹炎是不是你殺的。”
“曹炎?”
何立神魂一怔,迅即眼神中的怒火不甘慢慢轉為一片灰暗。
“原來你是為了給他報仇?也對,他就是長壽宗修士,你們有交情也正常。
只是沒想到,你們長壽宗一幫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沒脾氣老烏龜,竟然也會為道友出頭?真是可笑”
陳登鳴平靜道,“不止是曹炎!”
他驀地召出引魂幡,召出幡中兄弟祝尋。
“老祝,出來看看老熟人。”
祝尋宛如一道黑旋風打轉飛出,張牙舞爪,形象兇惡猙獰,發出‘哫哫’之聲,銅鈴般的雙眼鎖定何立的神魂,眼神中滿是貪婪之色。
但很快,這貪婪之色逐漸被一抹靈智之光替代,逐漸浮現出疑惑,以及愈發明顯的仇恨。
“厲鬼!?筑基期中期的厲鬼?不,怎么還有邪祟的氣息.”
何立整個魂兒發冷,無比驚悸。
哪怕他生前是假丹大修,如今死去只剩下一道神魂,卻也是實力百不存一。
唯有被煉成假丹陰魂后,才可能恢復生前三成到一半的力量,此時根本不會是祝尋的對手。
“看來你也不認識他?”陳登鳴平靜笑了笑,眼神中滿是冰寒。
祝尋更是怒吼連連,獠牙大口不斷張合,恨不得生吞了何立,顯然已是認出這昔日將他殺死之人。
何立愣住。
就好似不認識陳登鳴一樣,他也是真的不認識祝尋。
昔日死在他手里的無辜修士和凡人,沒有十萬也有數萬了。
除了像曹炎這種強者,他豈會記得一些無名小輩。
他神色黯然,旋即慘笑起來,沒有再掙扎辯解,只道這真是冤有頭債有主,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現在,時候就到了。
陳登鳴制止住祝尋,道,“曹炎的神魂在哪?”
何立語氣飄忽道,“他沒給我拘魂的機會,自己消散了神魂。”
陳登鳴不再廢話,一招手。
祝尋立即怒吼一聲撲了上去,抓住被禁錮的何立,便是大口撕咬吞噬起來。
何立不發出一聲慘叫,只是以一種奇異而怨恨的目光盯著陳登鳴,慘叫化成一聲聲詭異笑聲,任由祝尋大口吞噬蠶食。
陳登鳴皺了皺眉。
這么原始而野蠻的吞魂方式,效率可未必就好啊。
事后,祝尋可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消化魂力。
但消化過后,也必然將要突破了。
若是祝尋突破到了筑基后期,那么繼續下去,還有熾炎血魔這種金丹大修以及假丹妖獸的神魂作為資源,供其吞噬。
這幡中兄弟修仙不努力,轉修鬼道,卻是宛如人生開掛,一路順坦。
陳登鳴搖動引魂幡,將祝尋收入幡內繼續進食。
此時。
周旁的戰斗,也幾乎已是結束。
喬昭獻以及高凌霄二人,即便只是略微施展,對于諸多噬魂宗練氣弟子而言,也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戮。
陳登鳴環顧看去,便看到一些噬魂宗的練氣魔修慘叫倒地,橫尸遍野。
空中,劍光如雨般飄落下來,每一道劍光都足以輕易洞穿練氣修士的防護,收割性命。
逃離的修士,則被喬昭獻召出的環繞森林附近的黃巾力士擊斃。
在這樣的戰場中,什么練氣高階修士,哪怕練氣十重,也是個笑話,螳臂當車,難以保命。
陳登鳴漠然看著這一幕,心里雖是感慨,卻也沒有多少同情。
他感慨的,也只是實力提升后,眼界和經歷也隨著實力的提升而拓寬了。
曾經在聚集地時,對于凡人而言,修士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成為修士后,練氣高階的修士就是大人物,是各大家族紛紛招攬的對象。
但如今在這四域戰場上,練氣修士的性命,與凡人沒什么兩樣,都是賤如草芥。
這不能說是練氣修士變多了,畢竟噬魂宗那么大個宗門,練氣修士必然也與長壽宗一樣,足有數萬人。
派來百名弟子,死在這里,也不會傷筋動骨。
陣營不同,也沒什么好說的。
陳登鳴雖是感慨,卻也不會手軟,抬手一指點殺一名躺在地上裝死的練氣魔修。
正欲點殺另一個躲在尸體堆下的,那人卻是慘笑著推開尸體,滿臉血污,豁出去了般無畏的盯著陳登鳴,怨毒道。
“你也逃不了!我們的援兵馬上就到!
你們這些假丹大修,高高在上,瞧不起我們低階修士,但馬上就會有更厲害的修士,收拾你們!”
陳登鳴皺眉,心中一動,問道,“你們的援兵是誰?”
“是你惹不起的人!”
“噗——”
陳登鳴一指點殺這豁出去的魔修,神識已經確定了訊息的真實性。
他想起之前何立露出的詭異笑容,面色凝重。
立即傳音喬昭獻和高凌霄。
“速速解決戰斗,破壞陣法離去!他們還有援兵,可能是金丹大修。”
喬昭獻一愣,旋即來了興致,傳音笑道,“陳道兄,不如這次我們三人聯手,一起再屠一個金丹?”
高凌霄嚇了一跳,旋即又想到陳登鳴以及喬昭獻的戰斗力,莫名又感到有些刺激興奮,反駁的話語到了嘴邊,卻是沒說出去。
“別瘋了。”
陳登鳴冷冷傳音,“若只是金丹初期修士還好,但你可不要忘了,上次追殺你的是什么修為。”
喬昭獻臉上笑容一滯,訕訕道,“應該也不會再有金丹后期修士出現吧?上次只是意外,如今魔剎國那四個金丹后期護法,都被我們東域諸宗密切關注行蹤動向。”
陳登鳴壓根不去聽喬昭獻的話語。
這貨上次就已經暴露了,整一個好戰分子。
固然大部分時候是會表現出擔當,但少許時候,還是會存在冒險行為,就好比現在。
他徑自飛去法陣,開始破壞法陣。
這次出來的任務,就只是搗毀法陣。
如今法陣都已搗毀,連守護法陣的敵人,也幾乎全部殲滅,已是完美完成了任務,就不要節外生枝,還非得去賭魔修陣營的援兵實力。
什么實力,干什么段位的事,越喜歡出風頭的人,死得也是越快。
即便這次來的真只是一個金丹初期魔修,有熾炎血魔的教訓,對方也必然不會再輕忽大意,想要繼續逆殺金丹,談何容易,甚至會陰溝翻船。
眼見陳登鳴不同意,喬昭獻與高凌霄對視一眼,二人也唯有搖頭。
高凌霄道,“陳道兄畢竟是長壽宗弟子啊,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指望他冒險,怕是難囖。”
喬昭獻平靜從容一笑,“算了,他說得也是很有道理,我們都不確定援兵的實力,很可能把自己玩死,是我剛剛一時熱血,欠缺思考了。
走吧,我們也快去動手。”
數十息后。
伴隨一聲巨大轟鳴傳開。
第四處法陣也已被破壞。
三人簡單打掃了一下戰場。
一群練氣修士身上,也沒有多少好東西。
簡單收拾一番后,陳登鳴便當先迅速離去。
然而,幾乎三人才飛出近百里外,一股淡淡的威壓,開始迅速從前方以及后方出現,彌漫在空氣中。
“兩位金丹?”
三人齊齊一驚,立即停止飛行,神識感應到前方以及后方,兩股淡淡的壓抑氣息正以極快速度由遠及近。
幾乎剎那,兩輪刺目如金色太陽般的強烈金丹威壓,從南方以及北方出現,以極快速度追來,呈前后夾擊之勢。
“是兩個金丹后期大修!這什么陣容?為了對付我們?”
喬昭獻色變,心臟狂跳。
高凌霄也是俏容色變,慶幸還好聽了陳登鳴的話語,否則現在就已經根本沒機會逃。
“逃,分頭走!我們三個人,他們只有兩人,看誰最幸運。”
陳登鳴沒有片刻遲疑,迅速召出三階中級靈舟,飛身而上,毫不拖泥帶水,疾馳離去。
喬昭獻以及高凌霄近乎同時作出相同反應,分頭向其他方位飛遁而走。
片刻后,陳登鳴臉色難看,只覺背后如芒刺在背。
一股極強的威壓在以驚人的速度迅速靠近。
他凝聚的神識都仿佛有種被灼燒的錯覺。
金丹后期大修,可不似金丹初期大修。
他所在之處,也并非是南尋之地那種擁有地利的場所。
所幸,很快這股壓迫力轉移了。
一道宛如金色曜日般的光波橫空而過,直追向左側方的喬昭獻這個倒霉蛋而去。
光波中,一道邪氣森森渾身纏繞冤魂骷髏頭的身影隱隱浮現,遠遠看了一眼陳登鳴。
陳登鳴登時只覺一股強烈神識壓力沖擊而來,心頭頓感無比壓抑戰栗,道力浮現后才消解。
“好恐怖的神識威壓,此人只怕比韓老狗還要強不少.”
陳登鳴目視對方追擊喬昭獻而去,松口氣的同時,又出于道義為老喬祈禱了一番。
“看來我才是幸運兒。
老喬,你求錘得錘,現在人家援兵來了就盯著你追去了,我就不湊熱鬧了,希望你手里還有天道令。
你作為候選道子,應該還有天道令吧?祝你吉人自有天相。”
他迅速馳騁離去。
雖說講義氣,但這個時候可不是講義氣的時候,沖過去就是白白送死。
沒多久。
突然遠處傳來轟鳴聲,宛如悶雷爆炸,轟轟隆隆。
陳登鳴面色微變,這像是交上了手的聲音。
老喬和小高這么猛?和金丹后期大修都能打出這么大動靜?
但很快,他察覺不對。
遠處像是又出現了好幾道強橫的金丹威壓,氣息晦澀,與兩大魔修中的金丹后期大修交手,仿佛突然就憑空冒出了幾個金丹大高手。
“丘派主?”
陳登鳴頓時想到了丘峰,眼神微凝。
看來這次他選的任務路線,還真是主動解決麻煩的路線?
長壽宗主戰派的丘峰出手了,另外兩道金丹氣息,很可能是天道宗以及蜀劍閣的高手。
這么說,這次是三大宗門以他們三人,或者以搗毀法陣任務作為誘餌,吸引出魔修陣營的兩大金丹后期修士,將之殲滅?
“看來三大宗門在魔修陣營內有人提前就截取到了什么情報,丘派主等人才以我們釣魚.”
心里思索至此,陳登鳴也不意外。
之前有管朝提醒,他已經有所預料。
當即遠遠看了一眼遠方,不再遲疑,轉身遁走。
魔修陣營中的兩大金丹后期修士,可不是那么好殺的。
即便丘峰等人是以有心算無心,若不具備壓倒性的實力,也未必就能真正全殲敵人。
陳登鳴風馳電掣駕馭靈舟一口氣飛出了數百里。
倏然又聽到西南方傳來陣陣轟鳴聲,其中還隱隱有喬昭獻那熟悉的長嘯聲。
“這老喬,怎么回事?”
陳登鳴回頭向斜后方一看,不由驚了一下。
只見一個牛首人身宛如小山般巨大的怪物,正手持巨斧追擊喬昭獻,往往一斧下去,便將空氣切割開大片氣爆與白浪,打得喬昭獻上躥下跳,混元罡鐲嗡鳴震顫。
“是當初戰場上的那頭大妖將!”
陳登鳴眼神一凝,認出這牛首人身的妖獸,乃是昔日他首次上戰場時,目睹到的金丹大妖。
沒想到這次魔修陣營中還派出了這等大妖將。
“陳道兄!”
后方,喬昭獻狼狽逃竄,傳來神識呼救。
陳登鳴絲毫不停留,繼續加快靈舟速度,遠遠傳音喬昭獻。
“老喬,繼續跑,加油,我相信你喬逃逃的逃命實力,這才到哪兒?拿出你的看家本領逃,我在前面等你。”
開玩笑,這距離那金丹后期大修交手的區域才多近,要他回頭去跟牛頭人拼命,不可能,太危險了。
這喬昭獻,連上次幻真洞還未施展出的那種看家本事都未曾施出,就想他回去同舟共濟,他若是打不贏,可沒對方那么能逃的。
三十六計,繼續走為上策!逃去前方不遠處的明云山脈,先躲進南尋大本營里縮一段時間。
你金丹后期大修有能耐,就追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