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壽宗,長壽峰數千年銀杏樹內的昔日道統之地,如今的小秘境洞天之中,磅礴濃郁的靈氣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彌漫了大半邊天。
金光閃閃的一縷縷彩云,活像是一條條金色巨龍,繚繞在一道完美無瑕的女人身軀之間。
一股愈發強盛的靈威,伴隨強大純粹的元神,從女人身軀中擴散而出。
蘇顏焰的元神宛如分散出的無數小嘴,快速吞噬轉化著周遭涌來的靈氣。
與此同時,她體內八百多年來積蓄出的磅礴法力,開始如點燃火焰的燃料般洶地熊熊燃燒起來。
元神亦是在極致的升華。
就在法力與元神徹底交融燃盡那一刻。
一朵黃白之花似在她頭頂出現,點燃,瞬間釋放出強大的靈力波動。
這是神與氣交融的花。
此花扎根于她頭頂的瞬間,蘇顏焰的每一個神念意志,都迅速深入到血肉中烙印,每一處的血肉都成為人體小三元。
“轟!”
蘇顏焰美麗動人的嬌軀瞬間粉碎化為飛灰般,無數烙印了神念意志的細胞、骨骼,均是化為了一團紅色的精血。
這些精血并未飛濺,而是與扎根下來的黃白之花的根莖相結合,而后迅速沿著花莖生長,逐漸勾勒成了一朵黃白紅三色的花,代表人體精氣神的三花大三元。
這花逐漸延伸出的枝葉,迅速再度凝聚為一道更為完美的女人身軀,周身靈氣氤氳,美妙曲線在靈氣中若隱若現,凝聚出道體……
化神道君,時隔八十年,蘇顏焰也終于突破跨入了化神境界。
這一日,長壽宗再添一位化神道君,算是如今四海四域之內,唯一擁有兩位化神道君的仙宗道門。
秘境洞天之外,大量霧狀的靈光構成燦爛的云霞,好似織女織出的彩錦那樣美麗動人。
但這美麗的背后,也有巨大的代價。
長壽十三峰的空氣中,整體的靈氣濃度含量都迅速下降了一個級別,宗門之外的長安坊附近,更是靈氣稀薄得好似野外。
不過此時,所有長壽宗但凡知道情況的長老、執事,均都是神色欣喜,沒有人因這暫時的靈氣下跌而沮喪。
相較于靈脈以及宗門暫時的靈氣損耗,多出一個化神道君,才是宗門千萬年大計。
與此同時。
破碎天仙界靠近天外天的邊緣地帶,陳登鳴心靈異動,通過天意冥冥感應到了此時宗門內發生的狀況,不由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曲神宗同樣是有所感應,含笑作揖道,“陳師侄,恭喜了!我能在離開之前看到我們天仙一道再出一位化神,當真是此去無憾了,未來的四域,就交給你們了。”
陳登鳴聞言亦是作揖回禮,鄭重道,“曲前輩,四域也是你的家,你為四域作出的犧牲,很多人都看在眼里。
我祝伱在域外合道成功,將來共同聯手化解大劫!”
“嗯!”曲神宗頷首笑道,“那我就承你吉言!”
話罷,他道一聲‘走’,率先突破破碎天仙界的壁壘,飛向天外天。
陳登鳴亦是調動天仙道力,迅速突破壁壘,跟上曲神宗,為之送行。
轟!!——
進入天外天后。
一股極其磅礴的天威壓力,頓時從高空降臨,似十數座大山齊齊壓塌在二人身上,要將二人壓下去。
陳登鳴和曲神宗都是早有準備,頂著壓力繼續向上飛行。
他們都早已經歷過登天路的歷練。
這天外天中來自天道的壓力,與登天路的壓力如出一轍,都是讓人生出難比登天之感。
但二人都是法力深厚、道力強橫,更兼之有天壽天命二殿護體,因此哪怕壓力巨大,也是頂著壓力,向天外天之外的域外一點一點飛去。
昔日,陳登鳴施展《天意占卜術》,也曾憑上蒼之眼深入天外天,甚至接觸到天道昏睡之地的外圍。
但如今,他們雖是走的破碎天仙界上空處于天道管轄范圍的這片天外天,卻并不去接近天道,而是要繞開天道,悄悄溜出天外天。
在天道昏睡的范圍,也很難遭逢在天外天中四處游蕩的神虛。
所謂一山難容二虎,這兩大昔日曾對弈的上古神仙,哪怕真仙位階跌落,而今一個昏睡一個渾渾噩噩,卻也似均有默契,幾乎不會彼此再碰撞到一起。
“當年,我和你家初祖初生牛犢不怕虎,彼此較勁兒深入天外天接觸天道。
結果天道還未接觸到,卻碰到了神虛”
曲神宗一邊飛一邊東張西望的對陳登鳴傳音,心有余悸道,“幸好那時我們碰到的神虛,是處于長眠狀態,我們也只看到了一個背影,就被震懾得法力失靈,一起從空中墜落了下去。
后來域外魔尊入侵之時,你家初祖更是以術法偽造神虛的背影,嚇退那佛詭!”
“初祖的確機智。”陳登鳴臉上露出笑容,聽到這些往事,他往往就會唏噓初祖如此才情之人的隕落。
曲神宗不屑笑道,“那佛詭厲害是厲害,卻太過謹慎膽小,被一道偽造的神虛背影就嚇退,比我和你家初祖還有所不如”
二人邊說邊飛,很快繞開天外天中散發強烈天威壓力的一片迷霧地帶。
繼續向上飛,靈氣和空氣都逐漸稀薄,一種奇異的力量波逐漸開始變得豐富起來。
這種奇異的力量波,陳登鳴曾在破碎天仙界的壁壘中發現較多,被曲神宗稱為天外寰宇之氣。
寰宇之氣非常特殊,強度幾乎堪比道統傳承的道力,與仙靈之氣屬于同一個層次,略強于化神之力,又弱于合道強者所凝練的道力。
這種寰宇之氣也可以被吸收煉化,但煉化起來頗為費時,其特性也比較爆裂,沒有靈氣那般容易驅使,無法用于多數術法中。
隨著二人飛高,寰宇之氣開始增多,而來自下方的天威又在逐步削弱,代表已愈發接近域外了。
原本因沒有空氣和靈氣,他們的飛行速度將會加快。
但因這種寰宇之氣的存在,反倒令他們無法快速飛行。
一旦飛得過快,這些漂浮空中本是并無活性的寰宇之氣,便迅速活躍起來,在短時間內就會迅速充滿爆裂的毀滅力,撞擊在身上堪比元嬰修士打出的道道術法攻勢。
當速度快到一定程度,短時間內撞擊這些寰宇之氣的密集次數,也會急劇提高,造成的傷害和阻力將會持續提升。
因此二人又緩慢飛行了兩個多時辰后,才來到一片漆黑的天外與域外交接的邊緣地帶。
在這里,來自下方天道的天威以及破碎天仙界的吸引力,已極其微弱,頭頂對面是漆黑一片的環境。
極遠處的另一邊,太陽綻放光亮,卻被下方的弧形龐大圓球擋住了一些。
但見隨著越是升空,下方被宛如迷霧般迷蒙的寰宇之氣以及天外天包裹的四海四域世界,逐漸顯露出驚心動魄的輪廓。
陳登鳴還是首次在這個修仙界突破天外天,飛到如此高度。
在前世未曾穿越之前的那個世界,將他如今所處的區域叫近太空。
而在如今這個修仙界,將這里稱作域外,寰宇。
到了這里,寰宇之氣也詭異的稀薄了很多,四周靈氣很稀薄,空氣更是徹底沒了,身軀無需法力都很輕松的懸浮著。
明明沒有風,卻有陣陣徹骨的寒意侵入體內,四周顯得靜謐無聲。
遠處偶有星光閃爍,寰宇無垠,無邊無際,來自下方天道的聯系也變得很弱。
這一刻,他莫名覺得自身很渺小,哪怕如今已是化神后期的道君,如今真正面對這片浩瀚的寰宇,無邊的域外,似也是顯得頗為羸弱。
相較于如此之廣袤的域外,被天道和神虛所營造的天外天保護起來的四海四域,是幸運也是不幸的。
不幸的就是可供修行的資源太少了。
這域外廣袤深空,哪怕其中只有極少極少的部分修真星適合修行,資源也絕對比四海四域更為豐富。
“哎,也無怪四海四域內難出合道,更別說道尊了.”曲神宗感慨一聲。
陳登鳴反應過來,看向曲神宗,笑道,“也不能這么說,別忘了,咱們四海四域曾經可是出過五位仙人,這域外,至少我們見過的最厲害的也就只是道尊,可未必出仙人!”
曲神宗聞言頷首,重新振奮心情,“你說得也是,我們四海四域曾經也是輝煌過的,曾經我聽你家初祖推斷,是也許我們四海四域才是仙道起源,是修仙界的源頭,域外不過是后來發展起來的.
因為域外邪修對他們的修仙界也有一個稱呼——新界!”
陳登鳴哈哈一笑,“的確是有這種可能。這么算起來,也許我們還是他們的祖宗。”
“呸!我們可沒這種不孝子!”
一陣長笑過后,二人鄭重相視,互道珍重,而后就此分別。
“曲前輩,小心點,域外不可能對我們域內不設觀察點,這附近沒有,不代表過一段距離后就沒有。”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你可以放心回去了。”
曲神宗掐訣召出一艘靈舟,飛上靈舟后,飛向深空深處。
陳登鳴遠遠目送對方的靈舟光芒在深空中逐漸黯淡,最終開啟了匿蹤陣法,徹底消失,凝重吐出口氣。
未曾合道,曲神宗縱是化神巔峰的道君,遠離了四海四域后,也將逐漸與天道斷了聯系,天仙道力也無法發揮應有的威能,可以說將會變得與尋常化神一般無二。
這是非常危險的。
但危險,為了合道,卻也不得不去踏上征途。
一旦合道,隨時隨地可與自身道域取得聯系。
無論在哪里,哪怕是在非我道之地都將擁有道力,發揮各種道統神通,那才是合道大能的強橫之處。
只是域外合道之路,乃是掠奪域外的資源,動靜也會很大,可能驚擾強者。
曲神宗此去,會成功嗎?
陳登鳴收回視線,身影逐漸向下降落而去,重返域內。
曲神宗去往域外爭取合道,非但是無法在域內合道,更是因域內合道的資源,僅適合一人合道。
若多出一人,可能就將造成域內靈氣大跌落,有進入靈氣末法的時代的危險。
曲神宗離去,便是將域內的資源讓出來,將機會留給他。
陳登鳴不會辜負這一機會,盡管域內如今還有東方化遠,可能處于突破的關口,也需要資源。
但他會盡力趕在東方化遠之前突破,不辜負曲神宗的厚望,同樣也是為了達成變數,渡過浩劫。
二人如今即便算是競爭關系,也是良性競爭,陳登鳴也將繼續前往鬼蜮修行,積累法力。
幾大留在爛柯山的分身,則將輔助參悟天時以及天仙道域,繼續積累提升道意。
他身影很快降落下去,逐漸摩擦寰宇之氣,撞擊出巨大的火團。
巨鹿法袍幻化而出,阻隔來自寰宇之氣的傷害。
曾經,這種寰宇之氣伴隨炸碎的壁壘之石,可將他的身軀炸得血肉模糊。
如今卻已很難對他的道體造成傷害。
降落到進入天外天后,他才放緩了下降的速度。
感受到強烈的天威以及來自下方破碎天仙界的吸引力,他莫名就有種踏實感,至少比那寂寥的深空寰宇,令人感到踏實得多。
陳登鳴震散身上火焰,身影繼續向下降落,繞開下方天道沉睡的大片迷霧區域。
然而才前行到一半,倏然心靈中一陣寒意,冥冥似有道目光將他鎖定,令他心靈悸動,寒毛聳立。
他緩緩轉頭,卻見遠處潔凈空中,飄來一道半臥著的身影,身上無窮道力和香火氣息糾纏,恢弘而又恐怖,面容模糊不清,隱隱似開闔的雙眼盯著自己。
“神虛!?”
陳登鳴心中驚悸,感到莫大的壓力,強行穩固心境,雙眼凝聚天仙道力,進入天心境,才勉強排出這種驚悸受懾感。
然而就這么一會兒功夫,那半臥的神虛身影,已是更為接近,一股恢弘恐怖的靈威擴散而來,令人窒息,更與強烈的天威發生碰撞。
陳登鳴夾在兩個恐怖生命的靈威中間,感覺像是遭受兩座大山擠壓的一株小樹。
小樹盡管頑強,卻也有種不堪重負的越來越緊繃的痛苦感,心神似要爆炸,身軀和法力更是如遭禁錮,根本無法動彈。
而在這同時,那神虛隱隱開闔了一條縫的雙眼,緩緩睜開,顯露出一對渾渾噩噩令人看一眼就欲發狂般的眼珠。
陳登鳴對上這一雙眼,心神巨震,元神似遭受無比瘋狂的意志入侵,警兆狂鳴,七竅流血,道軀震動。
眼看著那渾渾噩噩的眼珠逐漸就要變得清明,那眼瞳中的疑惑之色愈發濃郁。
陳登鳴心中如有一道驚電閃過。
強烈的威脅令他冥冥有感,絕對不能讓這神虛恢復清醒,因為對方可能是已經從他身上看出什么,認出他乃是棋局變數,否則以神虛和天道間的默契,怎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陳登鳴雙目凝聚的天仙道力迅速燃燒,在天心境的狀態以己心通天心,以己意通天意。
嗡!!——
迷霧深處,原本陷入沉睡中的天道,驟然被驚醒,一股浩瀚冰冷的氣息迅速復蘇。
幾乎在那瞬間,天道便似察覺到近在咫尺的神虛的氣息威脅。
迷霧深處,一道冰冷威嚴而驚人的目光,蘊含強烈的天道意志,化作兩道青色閃電急驟掠過。
即將恢復清醒的神虛眼珠一定,感受到這莫大的威脅,他那半臥的身軀也停滯了漂泊,突然嘴唇甕動,猶如念咒一般,道出一字。
“定!!”
神仙道大名鼎鼎的定身術!
咔咔——!
兩道宛如實質般的天道意志,瞬間猶如凍結在了空間之內,驀然定住,而后潰散。
在這一剎之間,陳登鳴只覺如遭禁錮的身軀頓時可以動彈了,他心中各種念頭,只化作一道思緒閃過。
他眼神冷冽,毫不猶豫,迅速催動天仙道力施展天仙道域,身軀裹挾在道域之內,爆退向身后的迷霧之中。
一股磅礴恐怖的天威,頓時降臨而來。
但有天仙道域的豁免,大部分威壓頓時被排開。
若是在之前,此舉必然驚動天道,很大概率將引來天譴。
但此刻,正如陳登鳴所料那般,蘇醒的天道完全與神虛這個萬年夙敵展開對峙,反倒將他這個同道同源的后來者忽略過去。
陳登鳴只覺進入天道的庇護范圍后,就好似一把大傘遮住了炎熱的太陽,頓時涼快了許多。
現在是只蒙受天道天威那在可承受范圍的壓力,卻無需面對神虛的威脅了。
除非神虛膽敢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