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年還沒有十一黃金周這個概念，國慶也只放兩天假。
老米又不過中國的節日，幾乎是在國文社這邊回復的當天，稿費通過國際電匯的方式到了國內。
跟上次的處理方式如出一轍，近6萬米刀的稿費收入還是直接兌換成外匯券。
可惜這兩天放假，錢只能等過幾天上班再兌換。
好不容易有兩天假期，林為民本打算好好休息。
上午剛吃過早飯不長時間，院門口卻響起了敲門聲。
“壯壯，開門！”
林為民在書房里喊了一聲。
韓壯壯來到院門處開門一看，“老舅，是幾個老外！”
林為民起身來到院里，驚喜道：“老馬！你們怎么來了？”
來的正是馬克夢、殷歌麗、小黑洋子、曹孟德等幾人。
馬克夢道：“好長時間沒見你了，今天放假。我們也沒什么地方去，我記得你之前說伱家是住在這里，就帶著大家過來了。”
林為民熱情的將大家讓進院子里，“來來，都進來。”
眾人進到院子帶著幾分稀奇的目光打量著，他們這些外國留學生是很少有機會到國內真正的民居里參觀的。
白米斜街這套小院的裝飾，頗有點中西結合的風格，讓幾人看著覺得很喜歡。
認識兩年多時間，這幾個外國留學生還是第一次到林為民家里做客，在院子里走走看看，興趣盎然。
院里擺著的盆景引來曹孟德的注意，一個勁兒的圍著轉。殷歌麗看了一圈，則跑去跟大外甥聊天，林為民真想跑過去聽聽兩人在聊什么，可他還得陪馬克夢。
“《霸王別姬》在米國出版的事我都聽說了，我還推薦了我們家里人買一套呢。”
“這件事還多虧了你。要沒有你當初向喬森推薦，這部小說也沒辦法跟米國的讀者們見面。”
“別這么說，《霸王別姬》是部杰出的作品，即便沒有我，也會有別人看好它并且引進給世界上其他國家的讀者的。”
林為民以為馬克夢可能是在中國待了兩年，沾染上了中國人習慣性謙虛的毛病。
結果哥們兒話鋒一轉，“林，洋子給你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馬克夢把一直悶不做聲的小黑洋子叫出來，她望向林為民眼神中帶著幾分羞澀與激動。
一晃好長時間沒見面了，小黑洋子倒是一點沒有變化。
她的眼神望向林為民，“林君，泥轟的新潮社打算出版你的《霸王別姬》！”
林為民凝視著小黑洋子，“泥轟的出版社要出版我的小說？”
小黑洋子用力的點點頭，興奮的說道：“沒錯，是真的，新潮社要出版林君的小說。”
馬克夢在一旁解釋道：“林，你不知道。為了讓泥轟的出版社出版你的小說，洋子給泥轟的很多出版社都寫過信，只有新潮社愿意出版。洋子剛剛接到他們的來信，估計他們很快就會和你聯系的。”
這樣啊！
林為民看向小黑洋子的眼神帶上了幾分柔和，“洋子，你真是有心了。”
小黑洋子燦爛的笑道：“林君的作品如此優秀，就應該讓世界上更多的人看到才對。”
這個時候之前還在跟大外甥聊天的殷歌麗，冷不丁湊到林為民旁邊。
“林，你知道嗎？洋子為了能讓你的小說在泥轟出版，從去年這個時候就在給泥轟的出版社寫信了，她堅持了一年。”
林為民突然有點不敢看小黑洋子的眼睛了，泥轟女人這招溫柔似水的以退為進太有殺傷力了。
之前因為在燕大校園里的誤會，林為民跟小黑洋子疏遠了一些距離，本以為她會放棄，沒想到她居然能有如此大的毅力，為了能讓自己的作品在泥轟出版竟然寫了一年的信。
“洋子，真沒有想到，你竟然……”林為民的語氣帶著幾分感動，正想說幾句感謝的話，卻被小黑洋子打斷。
“林君。你的作品已經在米國出版了，以后在泥轟出版也是遲早的事，我只是幫你加快了一下進程而已。”
小黑洋子盡量讓自己表現的云淡風輕一些，她現在已經完全理解了林君的處境，并不想給他造成任何壓力。
林為民笑著朝小黑洋子點了點頭，將感動藏到心底。
小黑洋子她們今天上門除了做客，大概最重要的就是為了給他傳遞這個喜訊吧。
小說能在泥轟出版，對于林為民來說當然是個好消息。
中午他特地置辦了一桌酒席來招待幾個小老外。
下午臨走時，小黑洋子的眼神含情脈脈，林為民沒好意思跟她對視，將眼神放到別處，這一放卻發現了一點異常。
等人都走后，林為民把韓壯壯堵在門口。
“你跟大洋妞是咋回事？”
韓壯壯心虛的瞟了林為民一眼。
“你當你老舅我跟你一樣傻是不是？”
韓壯壯不高興道：“老舅，你這就有點侮辱人了。”
“侮辱你咋滴了？給我老實交代！”林為民咄咄逼人道。
韓壯壯見瞞不過他，便道：“也……也沒什么，就是剛才……剛才她問我，有沒有女朋友。”
喲嚯！
林為民震驚的望向大外甥，小老外的審美果然獨特！
“老舅，你這眼神是什么意思？”韓壯壯敏銳的讀懂了林為民的眼神。
“沒什么。你不是惦記著丹丹同學嗎？”
韓壯壯期期艾艾道：“丹丹說他不喜歡我。”
“這么直白？太傷人了！”
韓壯壯給了林為民一個幽怨的眼神，他拍拍韓壯壯的肩膀，“行了行了。這不是挺好的嗎？失之桑榆，收之東隅。”
這大概就叫一報還一報，當初你小子拒絕人家李勤勤的時候比丹丹同學還利索。
“老舅，人家就是隨便問問。”
韓壯壯嘴上這么說著，看向林為民的眼神卻帶著幾分期待。
“那你就當人家隨便問問吧。”
林為民不再理會韓壯壯，給你機會你把握不住啊！
十一的兩天假過的很快。
再次上班的第二天，林為民果然收到了社里的通知。
社里收到了泥轟新潮社的出版請求，希望可以出版泥轟版《霸王別姬》。
再次來到顏文景的辦公室，顏文景臉上帶著幾分隨意的笑容，“為民你的小說現在在國外可是越來越火了。”
“社長，您這話就唯心了。我這算什么火？充其量就是沒讓出版社賠錢而已。”
顏文景道：“如果真賠了錢，出版社是肯定不會出版你的書的。”
他將泥轟新潮社方面的情況跟林為民介紹了一下。
株式會社新潮社算是泥轟最早一批成立，也是具有代表性的出版社之一，以出版文藝類書籍而聞名，同時也出版周刊雜志和月刊雜志。
近幾年，因為兩國邦交正常化，且泥轟方面對于歷史問題的誠意，兩國之間無論是政府還是民間，交往一片熱絡，不少國內的作品在這段時間內陸續被翻譯出版到了泥轟市場。
不過這些作品通常都是專業著作和名家之作為主，當代作家的作品能夠出版的少的可憐。
在顏文景的介紹中，新潮社是因為收到讀者的來信推薦，并且因此注意到了《霸王別姬》在米國市場已經出版并且銷量不錯，才決定將這部小說引進到泥轟的。
如果單說小黑洋子憑借著堅持不懈的毅力打動了新潮社，確實很勵志、很讓人感動，但出版社說到底是商業機構，總歸是要賺錢的。
在調查到《霸王別姬》在米國市場上的反饋之后才決定出版，一切都說得通了。
不過小黑洋子這一年多來的堅持，林為民心中還是很受感動。
“你小子啊，最近真是好事連連！”顏文景笑著說道。
林為民帶著笑容點頭，“確實。”
這次沒用林為民自己提，顏文景主動提到了稿費的事。
“我說的好事，有一部分指的是稿費。《霸王別姬》首先在米國出版，不僅是讓泥轟的出版社對這部小說有了信心。在談稿費標準的時候，我們也有了不少主動權。”
“泥轟那邊的稿費給了多少？”
“8的版稅。”
“直接給版稅？”林為民有些意外。
顏文景笑的意味深長，“要不怎么說是好事呢？”
米國爹的名頭就是大，新潮社打聽到了《霸王別姬》在米國市場的部分反饋，連版稅都舍得給。
上來就是8的版稅，相當于是給實力作家的待遇了，至于更高的1015版稅，那是給名家的待遇。
“那我這邊沒意見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是這個態度。”
顏文景接著道：“那社里就答復泥轟那邊了。”
“沒問題。”
外文小說出版，翻譯是至關重要的問題，米國那邊因為有喬森的提前工作，出版效率很高，這次泥轟那邊估計要等上一段時間，林為民并不著急。
米國那邊的稿費被兌換成了九萬塊外匯券，他剛拿到手里便再次在同事們的護送下來到人民的銀行。
原本保管箱里只剩下一萬五的外匯券，隨著他的到來變成了十萬塊外匯券，他手里留下了五千外匯券備用。
望著林為民的背影，銀行的幾位領導聚在一起，遲遲沒有散開。
“你們說，當作家就那么賺錢嗎？”
沒有人解答領導的問題，因為大家也有這個疑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