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為民沉吟了片刻，“我覺得要么做古裝戲，要么做民國戲，這樣兩地的觀眾都不陌生。現在我能確定的路線就是，女性勵志、古裝或者民國戲，這兩條。”
王風聽完覺得贊同，“你的想法是對的，調和兩地觀眾的口味是個大問題。”
兩人討論了好一會兒，王風越聽越覺得林為民的想法可行，將林為民送走之后，迫不及待的便召集了央視領導層開會。
林為民從央視出來，也算是將這回從香江帶回來的任務完成了一部分，接下來就是等央視那邊的消息。
過了一個多星期，張奇出現在了國文社里。
一見面，他就一把抱住了林為民，林為民感覺大哥這動作現在已經成了習慣。
除了張奇，跟著他來的還有一輛卡車，上面拉的都是國文社同事請托林為民代購的香江商品。
大件有電冰箱、電視機、微波爐、摩托車，小的就更多了，隨身聽、服裝、絲襪……
林為民估摸著，他去這一趟香江，社里不知道多少家存款都要見底。
我可真是個禍國殃民的小妖精啊！
卡車進入國文社，林為民張羅著讓同事們來領屬于自己的東西，卡車被圍的水泄不通，國文社院里熱鬧非凡。
林為民對著清單一個一個的喊名字，同事們一個一個的答到，喜笑顏開的上前領東西，有種生產隊年底分紅的既視感。
好不容易把東西都分完，林為民收到了同事們的一堆感謝。
同時還有人不忘給林為民點個“五星好評”。
“下回有這事，還得找為民，靠譜！”
林為民心道，我可謝謝你了，下回打死我也不攬這差事了。
剛才光是分這些東西，就讓他頭疼了半天。
東西都是千里迢迢來的，大家花了錢，最關鍵的就是東西是不是完好無損。扒拉來扒拉去，一人問林為民一嘴，吵的他腦仁都疼。
林為民都想好了，他再像這次一樣出訪或者出國，直接提前兩天就請假，面都不朝，自然就沒這些煩惱了。
把卡車送走，林為民將張奇拉到了辦公室，兩人說起了分別之后的情況。
有了金庸和邵一夫兩人共四百萬的捐款，張奇再次出現在霍官泰那里，底氣足了不少。
聽聞張奇已經從金庸和邵一夫兩人處都募得了不菲的捐款，霍官泰的態度果然有了變化。
募捐過的人應該都知道，這事只要撕開了一個口子，接下來的事就會容易很多。尤其是有社會名流的引領下，別人一看，那誰誰都捐了，一般會抱有兩種心態。
要么是認為這是件值得花錢的事，那就共襄盛舉嘛！
要么想的是，我可不能被那誰誰給比下去，這錢必須得出！
有著后世的各種慈善義舉，林為民更相信霍官泰應該是第一種心態。
霍官泰一出手就是五百萬港元，比金庸和邵一夫兩人的捐款加起來還多，不愧他香江大富豪的身份，更對得起他紅頂商人的名頭。
張奇略顯激動的講述了他跟再次跟霍官泰見面的情景，直到最后才動情的說道：“我真是沒想到，沒想到啊，他能捐五百萬。有了這些錢，我們這個基金會，成了！”
林為民也不禁感慨起來，這個基金會的募捐確實不容易。
張奇惋惜道：“霍、邵、金這幾位先生對于基金會的成立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我在回來之前和他們提過想給他們名譽性的頭銜，可都被婉拒了。”
富豪捐了款，慈善機構給個名譽頭銜，這是慈善行動的基本操作。
這幾位不要，無非是怕掛上了內地的頭銜，在香江惹來非議。
有些事能做，但是不能說，香江現在畢竟還是在英國佬治下。
張奇又接著說道：“現在款項已經有了，基金會的成立進入了倒計時。我回來之后已經和單位的同志們開過會，也提請了巴老。希望可以由文協出面請一位長老擔任我們基金會的名譽會長，巴老作為我們文協的負責人出任會長，陳老、馮老、唐老……”
說到這里，張奇深深的看了林為民一眼，“還有你，擔任基金會的副會長。”
林為民心中一喜，老子忙前忙后，又是出錢又是出力，總算是見著點回頭錢了。
心里這么想著，林為民嘴上卻謙虛道：“我？不合適吧？巴老、陳老、馮老、唐老，這些不僅是文協的領導，還都是文壇泰斗。我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何德何能能跟他們并肩擔任這個副會長？”
“不能這么說。為民，我們這個基金會之所以能夠以這么短的時間、這么高的效率籌劃起來，離不開伱的幫助。
如果說霍、邵、金三位先生起到的是決定性作用，那么你起到的就是基礎性作用。沒有你的幫助和努力，就沒有基金會的順利成立。”
會說話你就多說點。
張奇表情鄭重，言辭懇切，讓林為民忍不住有點飄飄然。
“既然如此，弟弟我就卻之不恭啦！”林為民強按著內心的鵲喜說道。
“這都是你應得的！”
兩人聊到最后，張奇才拍拍腦袋，說道：“你看我這記性，還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什么事？”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那幾位先生的影響，濠江的馬萬祺先生也主動提出了捐贈。不過他捐贈的不是錢，是打算給我們基金會捐贈辦公場地和辦公用車。”
林為民高興道：“這可是好事啊！看來找這幾位富豪募捐還是找對路子了，靠著他們的這種影響力，以后我們的募捐難度要大大降低。”
“不錯不錯。”張奇又看向林為民，滿臉感激的表情，“多虧了你的主意，多虧了你啊！”
“行了行了，咱們之間就別說這些客套話了！”
將張奇送走，林為民哼著小曲兒回到辦公室。
覃朝陽眼神怪異的看著林為民。
“老頭兒，你那什么眼神？”
覃朝陽瞪了林為民一眼，然后問道：“你真能當那個基金會的副會長？”
“你不聽著了么？”
覃朝陽感嘆的搖了搖頭，“真能當上，你小子可披了一張好皮！”
“嘿，老頭兒，你這話可真難聽。”
“呵呵，實話都難聽。”
林為民臉上笑嘻嘻，并未因為覃朝陽的話而生氣。
覃朝陽說的并不錯，他忙了半天，出錢又出力，為的不就是這個頭銜嗎？
別看這就是個沒有什么權利的基金會，給他的也只是個沒實權的副會長。
可這背后代表的意義卻非同一般。
名譽會長是長老，會長巴老，一眾副會長都是不僅是文協領導，更是文壇泰斗。
林為民的名字排在其中，這地位無形之中就上去了。
這就叫抬身價。
就跟林為民進入《紅樓夢》顧問委員會一樣，別看只是加了個名字，開了幾次會。
但從那以后，提到林為民的名字，大眾就很難因為年齡而把他放到黃安儀、顧樺、謨言他們這些近幾年冒頭的這一堆新銳作家當中去比較，但林為民的年齡和資歷又不夠往老一輩兒那里湊。
這就造就了林為民如今在國內文壇半步大佬，中青年作家第一人的獨特地位。
如果說之前《紅樓夢》顧問委員會是從名聲和影響力上將他拔了起來，那么這次就是在官方層面上將他的地位拔高起來。
有了基金會副會長這個名頭，林為民在文協的地位一下子就變得超然起來，他可以不混文協，但文協不能忽略他的存在。
背靠國文社和文協這兩顆大樹，再發生《情人》那樣的事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進入四月，衛君怡從國文社總編輯的位置上退了下來，程早春不出意料的當選新任總編輯。
頭一天，社里開了個“告別會”。
第二天衛君怡便張羅著騰辦公室，林為民去幫她搬東西。
她的辦公室在二樓樓梯旁，房間很小，桌上堆滿了書稿，有一盞臺燈，一個挺大的白瓷筆筒，里邊插滿筆，還有些平時隨手塞進去的亂七八糟的小東西。
“沒什么搬的，就這點東西。”
她將東西整理好，林為民搬起就走。
“你給弄哪兒去？”
“放車上，我給你送家去！”
來回搬了兩趟，東西都放到了車上。
衛君怡又在辦公室看了看，眼神中帶著幾分留戀。
來到走廊上，她朗聲喊道：“都都！都都！”
都都是衛君怡的兒子，跟林為民年紀相仿。智力有點不夠，二十多歲了還像個兒童，衛君怡有時候會把他帶到國文社來。
林為民在國文社幾年，見了他很多次。不過他一向在后樓辦公，跟他接觸的很少。
聽到聲音的都都從古典文學編輯室里跑出來，見到林為民叫了一聲“為民哥”。
林為民沖他笑著點了點頭，都都也對他報以天真的笑容。
衛君怡在離開前，把社里的每個編輯室和辦公室都轉了一遍，算是跟大家告別。
有人想出來送送她，都被她按在了座位上。
“這樣就行了，不給大家添麻煩了！”
等她走完了一圈，在前樓收發室門口看到等在那里的林為民。
“你怎么還在這呢？”
林為民嬉笑道：“領導退休，我不得給送家去嘛？省得回頭你說我壞話，說人一走，茶就涼！”
“胡說八道！”衛君怡斥了他一句，卻并沒有像以前那樣緊跟著再罵幾句。
林為民朝跟在衛君怡身后的都都說道：“都都，走，帶你坐小轎車去！”
都都立刻跟上了林為民的步伐，衛君怡無奈的跟在后面。
來到院里，都都急不可耐的鉆進了副駕駛室。
衛君怡站在車旁，抬頭凝望著國文社大樓。
七十年代初，國文社逐漸恢復業務，這里在過去幾年當中已經被徹底砸爛，是顏文景和衛君怡回來主持工作，排除了各種阻力，才將國文社送上了正軌。
林為民望著衛君怡，回想過往，想必此刻她的心中定然波濤洶涌。
過了片刻，衛君怡坐進了車上。
林為民發動汽車，說道：“想咱們了，您就隨時回來看看！”
衛君怡冷哼了一聲，“回來干什么？讓你氣我？”
“老太太，瞧你這話說的。咱們社里，還有比我對你更好的人嗎？”林為民俏皮道。
車子駛離了國文社大院，街旁的國槐抽出了嫩芽。
衛君怡的眼神從已經遠去的國文社收回來，沉默片刻，才微微嘆息著說道：“你啊，不要總是讓人操心了！”
隔了一會兒，林為民低聲道：“知道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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