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六一，《豐肥》發行上市了，不同于國文社以往對新書的極力宣傳，這部的發行上市可謂悄無聲息，國文社恨不得誰都不知道。
之所以這么干，自然是因為知道《豐肥》這部的敏感，能多賣一天，就不枉作者寫這一場，對于出版社來說，在賺錢的基礎上，這就是他們的愿景。
可惜，不管國文社怎么低調，光憑著《豐肥》這個名字，這部就注定低調不了。
上市短短幾天時間，這部的大名便在國內文學圈和讀者群體當中流傳開。
對此，林為民只能替謨言祈禱，反正最壞不過就是丟了工作嘛，以謨言現在的名氣和實力，倒是不愁沒有單位上班，其實當個專業作家也不錯。
傍晚，林為民回到家中，小豆包便抱住了他的大腿。
后天就是六一兒童節了，小丫頭就盼著那天呢。
“爸爸！爸爸！”
“叫這么親熱干嘛？”
自從上了幼兒園，小豆包一天一個變化，有時候林為民抱她也不跟了，但有事的時候叫的那叫一個親，一看就是林為民的親閨女。
“后天就是兒童節了。”
“嗯。”林為民老神在在的應了一聲。
小豆包見他沒有反應，心中的焦急表現在臉上，“過節了，我們兒童要過節了。”
“是，聽著了，你過你的節唄！”
林為民故意逗弄她，見他始終不接話，小丫頭這下子可急壞了最后只好直言道：“后天你帶我去哪兒玩？”
“伱想去哪兒玩？”林為民問道。
小豆包的大眼睛轉來轉去，不知道在想什么鬼心思。
片刻后，她貼在林為民的大腿上，抬起頭，瞪著大眼睛，萌萌的問道：“爸爸，玩電腦可以嗎？”
她哪里懂得玩電腦，不過就是對著屏幕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可即便是這樣，也是前所未有的樂趣了。
林為民端著她的咯肢窩將她提起來，仔細盯著她的眼睛，“想玩電腦，不怕你媽媽揍你？”
“偷偷滴玩，不告訴她。”
好么，林為民終于有了一種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罪惡感。
他板起臉，“偷偷玩也不行。你才多大？以后不許玩電腦！”
小豆包臉上露出幾分委屈、失望的表情，“我知道了，爸爸你別生氣，我不玩電腦了。”
可惡，不能心軟。
“你們倆在說什么呢？”陶慧敏這時走了過來。
林為民道：“沒什么，商量兒童節帶豆包去哪兒玩呢！”
父女倆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提玩電腦的事，非常有默契。
“六一兒童劇院演《馬蘭花》。”
得，領導把日程都給安排好了。
林為民跟小豆包對視了一眼：閨女，爹也愛莫能助啊！
“別玩了，過來吃飯吧！”陶慧敏說完了兒童節的安排，喊父女倆吃飯。
小豆包低著頭，踽踽獨行，小小年紀，竟有一種孤獨憂愁之感。
“別這么難過，《馬蘭花》其實也挺好看的。”林為民安慰道。
小豆包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馬蘭花》好不好看她不知道，但電腦是真的好玩。
這小丫頭，人小鬼大！
一家人吃完了飯，林為民在院里散了會兒步，便打算回書房寫作。
新已經創作過半，估摸著再有半個月應該就能寫完了。
正在林為民打算進書房的時候，院門口響起了敲門聲保姆秦姐去開門，竟然是章藝謀。
“稀客啊！”林為民跟章藝謀寒暄了兩句，將他帶到了書房。
去年，章藝謀拍了部《搖啊搖，搖到外婆橋》，沒有秋復生的資金，他找了滬影廠的投資，今年他把電影拿到了戛納電影節參賽，只得了個技術大獎。
這個成績對于得獎運一向很旺的章藝謀來說，連及格都算不上。
《搖啊搖，搖到外婆橋》這部電影對于章藝謀來說是個新的嘗試，他以前的作品多是以鄉土、民族特色為主，在《搖啊搖，搖到外婆橋》中一下子把視角轉移到了舊滬上的黑幫恩怨情仇故事，多多少少有點水土不服。
章藝謀在這部電影中，是有轉型打算的，但《搖啊搖，搖到外婆橋》所取得的成績，顯然不能算成功。
電影現階段還沒在國內上映，如果上映之后票房不理想，那這次章藝謀的轉型，就算是徹底失敗了。
章藝謀的語氣中帶著幾分低沉，林為民只得安慰道：“世上哪有常勝將軍？這部電影反響一般，那就接著拍嘛，只要你一直拍下去，就有機會出好作品。”
他的安慰似乎取得了效果，章藝謀的情緒振作起來，突然說道：“林老師，您說我改編您的《有話好好說》怎么樣？”
林為民有一種被套路了的感覺，他盯著章藝謀，對方臉上露出幾分羞赧的表情。
林為民了解章藝謀，他總是習慣這樣扮豬吃虎。
“敢情在這等著我呢？”
章藝謀開始打感情牌“林老師，您也應該明白，作為一個創作者，我肯定是不希望重復自己的。以前我拍了鄉土的、民族的、舊時代的，我現在想拍個現代的，您那個《有話好好說》再合適不過了，您應該不會拒絕我吧？”
這茶里茶氣的語氣，從一臉褶子的章藝謀口中說出來，讓林為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渾身冒雞皮疙瘩。
這都跟誰學的？
阿謀，你學壞了啊！
“你怎么會想到拍《有話好好說》呢？這部的銷量和評價可都不高！”林為民問道。
“我就是覺得這有意思，它有股勁兒，我特別喜歡。”
林為民在思考，《有話好好說》本來改的就是章藝謀的電影，對章藝謀的口味他并不意外。
只是后世《有話好好說》的電影拍出來之后，口碑可不算好，這是章藝謀和投資人、制片人張衛平第一次合作。
張衛平那時做房地產，出手很是豪氣，章藝謀要2600萬他說投就投了。
上映后票房4600萬，按理說再賣點海外版權，收益應該是不錯的。
可張衛平壓根不懂電影，目光短淺，在電影上映前便以800萬的價格把版權打包賣給了董平，也就是后世歡喜傳媒的老板。
結果就是，董平花800萬買了《有話好好說》的版權賺了個盆滿缽滿，張衛平掏了兩千多萬，褲衩差點賠掉。
你說這人摳搜吧，他能眼睛不眨的都掏出2600萬，你說這人大氣吧，他能為了800萬賣了電影版權。
其實張衛平的心思也很好理解，套用一句袁紹的評語：干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
說白了，張衛平當時就是個有點錢的老板，碰上了章藝謀這個大導演，便想傍著他的大腿發筆橫財。
結果沒想到，電影拍出來，一個像樣的獎沒得。
張衛平心里毛了，本著能少賠一點是一點的原則，選擇了賣版權這個下下之策。
但不管怎么說，張衛平是投資章藝謀的電影賠了錢，章藝謀心里覺得對他有幾分虧欠，再加上張衛平這人戲演的好，表現出虧了一千多萬也不在乎的仗義，讓章藝謀充滿了感恩，由此奠定了后世兩人長達十幾年的合作。
章藝謀跟張衛平合作就是個坑，那就是純粹的不能再純粹的商人，而且是沒什么格局的商人，讓章藝謀跟他合作，還不如便宜國文社。
想到這里，林為民說道：“要拍我的電影，規矩你應該知道。”
章藝謀點頭，“明白！30收益。”
“投資找好了嗎？”
章藝謀搖了搖頭，“沒呢。這部電影投資可能有點高，能投資的人不多。我前段時間認識了個搞房地產的老板，說可以給我投錢。”
搞房地產的？不會是張衛平吧？
“搞房地產的懂什么叫藝術嗎？需要多少錢？我幫你找！”林為民說道。
章藝謀聞言大喜，他沒想到今天來找林老師問改編權的事，竟然還有意外之喜。
林老師親自出馬，還有搞不定的投資嗎？
他正高興著，卻聽林為民突然問道：“藝謀啊，我們國文社的文華影視知道吧？”
章藝謀點點頭，這個他當然知道。
“你的新電影就由我們文華影視出品了，投資方面你不需要擔心，你要多少報個數就行了。”
章藝謀臉上滿是笑容，“謝謝林老師。”
林為民臉上的笑容比他還燦爛，問道：“藝謀啊，你現在拍電影，總這么自己找投資也不是個事，以后你拍電影，資金就由我們文華幫你找吧。”
“那太好了！”章藝謀高興道。
“幫你找投資，你就得成為我們文華影視的簽約導演。當然了，我們不會對你有什么限制……”
沒等林為民說完，章藝謀打斷他，說道：“您跟我說這些干什么？有您在，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聽著這話，林為民莫名的有點心虛。
怎么感覺自己越來越像個老奸巨猾的大反派了？
章藝謀充分信任他，林為民當然也不會辜負他的這份信任。
作為文華影視第一個簽約導演，排面必須拉滿，林為民打算給他搞個盛大的簽約儀式，在簽約儀式上正好宣布新電影，順便還可以宣傳一波國文社的全版權運營計劃。
有章藝謀加盟，勢必能再為全版權運營計劃吸引一波海量的關注。
林為民答應了幫章藝謀找資金，文華影視是肯定拿不出這么多錢的，國文社是有錢，但不可能拿出來搞這種風險較大的投資，文華影視少投一點，占點份額就可以，最關鍵的是公司的名氣一下子就打出去了。
在這一點上，后世的張衛平和新畫面已經給林為民做了榜樣。
《有話好好說》投資不低，林為民倒是能拿出來這錢，但他出原著本身就有收益，再投資就不劃算了。
還是得找個提款機。
林為民想了想，撥通了一個電話，“喂，老邁啊，我跟你說……”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