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阿爾伯塔。
四輛橘紅色的雪地車穿過茫茫雪原，進入了一座度假營地。
頭車上的人問了一句，車子加過專用煤油，離開營地奔向附近的森林。
半個多小時后，雪地車停在一片山谷中。
其中一輛車上，尼克爾森遞給馬丁一副墨鏡，說道：“戴上，保護眼睛。”
馬丁拉緊防寒服拉鏈，戴上墨鏡，先從車上跳下來，回頭伸出一只手，將尼克爾森扶了下來。
等老混蛋站穩，他說道：“小心一點，這里又冷又滑，你在洛杉磯等著就是了，跑這種地方來受罪。”
尼克爾森說道：“我們要給萊奧精神上的鼓舞，看看現在的環境，我們不過來鼓勵萊奧，這混蛋一定會瘋掉。”
兩人踩著積雪在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中，靠近了《荒野獵人》劇組所在的外景片場。
劇組即將開始拍攝，一位制片經理帶著馬丁和尼克爾森來到拖車停靠的區域，邀請他們順著斜梯登上一輛車的車頂，能居高臨下觀看拍攝。
片場在森林的邊緣地帶，馬丁和尼克爾森站在高處，那邊的情況一覽無余。
一棵巨大的楓樹邊，萊昂納多身上套著染滿血污的皮毛外套，臟兮兮的頭發擰成無數個疙瘩，半張臉都被化妝遮蓋住，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這幅裝扮，不說別的，賣慘足夠了。
拍攝即將開始，馬丁坐在椅子上，打開帶來的包，取出一個保溫杯，交給尼克爾森。
他又拿了另一個，邊喝著熱茶，邊看萊昂納多的表演。
這是一場血淋淋的戲，萊昂納多抽出小刀，將冒著熱氣的新鮮牛肉割成小條，扔進嘴里吃掉。
可能表演不到位，牛肉吃了兩條，導演喊了停，萊昂納多不得不重新再來。
前前后后幾次拍攝，單單生牛肉，萊昂納多就吃了六七條。
拍攝間隙，馬丁輕聲說道：“我還沒見萊奧這么拼過。”
“他拿到過一次奧斯卡最佳男主角了，本來不想這么拼的。”尼克爾森喝了口熱茶，感覺發冷的身體有了暖意，說道：“為了勝你一籌，他選了這樣一個項目，這樣一個賣慘的角色，還特地避開今年。”
“或許他能再拿一個奧斯卡。”馬丁也不確定，已經有了一個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的萊昂納多，能否借《荒野獵人》再拿一個小金人。
不過，這角色確實很符合奧斯卡賣慘協會的氣質。
馬丁記得很清楚前世萊昂納多是在這一個頒獎季拿到的奧斯卡最佳男主角，大概是自己的影響，《荒野獵人》這片子明年頒獎季才會上映。
過了一段時間，拍攝暫時告一段落，萊昂納多從片場里面出來，得到助理的提醒，沖馬丁和尼克爾森所在的這邊揮了揮手。
天氣太冷，又有雪花在飄，劇組今天提前收工了。
馬丁和尼克爾森進了萊昂納多的休息拖車，略微等了一會，卸妝換完衣服的萊昂納多從隔壁的化妝拖車過來了。
見到兩位死黨，萊昂納多關好車門，說道：“我真是見了鬼，選了這么一部片子，快把自己折騰死了。”
馬丁打量他一番，說道：“看你狀態挺好的。”
“狀態好？上帝啊，馬丁你還有良心嗎？”萊昂納多去旁邊拿了瓶水漱口，連續漱了幾次，才說道：“你知道剛才我吃的是什么嗎？生牛肉啊！”
尼克爾森揭他老底：“以好萊塢現在的道具制作水準，弄些代替品出來很輕松，但你偏偏選擇吃真的生肉，為什么呢？”
馬丁自動接上：“這是一個宣傳的爆點，等到影片上映，既可以作為影片的花絮宣傳，等到頒獎季沖獎時，還能告訴評委們，我為這個角色付出了太多！”
萊昂納多皺眉瞪眼怒吼：“我付出這么多，還不能用于宣傳了？你們兩個知道，我是一名環保主義者，日常都是吃素的……”
這話還沒說完，馬丁和尼克爾森的目光，全都落在他挺起的大肚腩上，眼里嘴里的譏諷，都快跳出來了。
萊昂納多臉皮跟馬丁一樣厚：“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是不是公開的蛋奶素食主義者？為了表演，我現在吃牛肉了啊！還是生吃，我付出了這么多，還不能要求回報嗎？”
馬丁哈哈笑了起來：“你吃肉，伱受苦，你有理。”
萊昂納多擺出雙手放在兩個混蛋面前，又用一只手拍了拍臉：“你們看看，上面全是凍傷和冷風吹出的細小裂口，我根本不用賣慘，因為我很慘！”
尼克爾森說道：“好慘的一個億萬富豪。”
打擊和嘲諷力度不夠，馬丁又加上一句：“被真愛吉賽爾拋棄的億萬富翁！”
萊昂納多被氣的不想說話了。
三人互相打擊了一段時間，跟隨劇組一起返回附近的度假村。
這里冬季屬于旅游旺季，附近還有滑雪場。
尼克爾森老了，對滑雪沒有興趣，馬丁也不想他在冰天雪地出現意外，在劇組一直陪著他。
劇組拍攝環境確實惡劣，萊昂納多不用賣，也確實很慘。
每一天，萊昂納多都要頂著風雪艱難拍戲，風霜滿面，一頭亂發如雜草。
晚上聚餐的時候，馬丁也專門提醒他：“讓人把你拍戲的過程全都拍下來，這樣更能打動人。”
“我一直有讓人拍攝。”說著話，萊昂納多看了眼馬丁和尼克爾森面前的牛排，說道：“你們能不能有點道德，把牛肉全部扔掉？我現在聞到牛肉的味道就想吐。”
這是拍攝后遺癥，尼克爾森才不會慣著他，說道：“鮮美多汁的牛排是我的最愛，怎么能換掉呢？你要體諒老人家的胃口。”
萊昂納多知道，對面的兩個混蛋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干脆換了話題，問馬丁：“你這一屆想要憑借《分裂》沖擊第二個奧斯卡最佳男主角，我聽說頒獎季一開始就不太平靜，很多人想要搞事。”
馬丁看了下，周圍沒有其他人，說道：“不是很多人要搞事，而是圈內的非洲裔和妖魔鬼怪們在搞事。”
萊昂納多來這邊有段時間了，不太了解洛杉磯的情況，問道：“他們又跳出來鬧事了？”
“上一屆的后遺癥。”馬丁簡單說了一下：“因為上一屆，沒有任何黑人獲得主要的個人獎項提名，剛進入11月份，斯派克李和史密斯夫婦等非洲裔宣布抵制明年的奧
斯卡頒獎典禮，讓學院進行改革，提高奧斯卡和學院的多元性。”
尼克爾森直接說道：“這些臭狗屎，從來不在作品上面想辦法，凡事先鬧了再說。”
萊昂納多問道：“有效果？”
馬丁回答：“學院承諾會進行多元性改革。”
萊昂納多突然開心的笑了起來，指著馬丁說道：“你這個混蛋有麻煩了！”
馬丁搖搖頭：“沒你想的那么復雜，我這邊早已有了準備，你以為我沖獎只是單獨的沖獎嗎？還有其他方面的配合。”
尼克爾森詫異，問馬丁：“我知道今年年初你就跟學院執委會在密謀一些事情，難道有我不了解的內幕？”
萊昂納多說道：“從年初就開始了啊。”
馬丁說道：“確切點來說，從我注意到《分裂》這個項目時，就開始了。讓我仔細想想，應該快三年了吧？當時我在波士頓拍攝《城中大盜》，一個偶然的機會，得知了比利米利根，那時我就在策劃奧斯卡沖獎了，然后我聯系了詹妮弗安妮斯頓，她的B計劃有個電影項目。”
尼克爾森聽馬丁提過：“那部非洲裔電影，叫《月光男孩》的？”
馬丁說道：“不止是非洲裔電影，其中還涉及了同性戀和變性人元素。”
他又補充了一句：“對了，《月光男孩》已經在洛杉磯和紐約兩地開始點映了，媒體和專業口碑都非常好。”
聽到這些話，即便以萊昂納多的咖位，也倒吸了一口加拿大的冷空氣：“學院要進行多元化改革，B計劃扔出這樣一部電影，口碑還極好，這讓人怎么玩？”
尼克爾森卻問道：“你就不怕最佳男主角落在這部電影手里？”
馬丁笑了笑：“學院要安撫連著鬧了好幾屆的非洲裔，還要表現在多元化上銳意改革的決心，有什么比最佳影片更適合的獎項呢？”
尼克爾森這個奧斯卡的吉祥物，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不禁微微點頭。
萊昂納多說道：“這個劇組會有野心的。”
“影片是詹妮弗安妮斯頓說了算。”馬丁直接說道：“明天回到洛杉磯，我會跟安妮斯頓好好談談，睡服她把沖獎資源集中在最佳影片上面。”
類似的事情，他已經做過一次了。
不就是同時開兩輛車嗎？馬丁認為不是問題。
朱莉和安妮斯頓加在一起，只要他稍微動點心思，朱莉就會叛變。
離開阿爾伯特，回到洛杉磯，馬丁立即約了安妮斯頓來酒店房間見面。
不出預料，朱莉陪著安妮斯頓一起過來了。
窗前，馬丁曬著洛杉磯溫暖的太陽，對安妮斯頓說道：“拿下奧斯卡最佳影片的好機會來了。”
安妮斯頓是米兔的意見領袖之一，早已嗅到了圈內和學院不同尋常的氣息，說道：“《月光男孩》太符合奧斯卡現在的需求了！”
朱莉輕輕捅了她一下。
安妮斯頓回過神來，問馬丁：“你不會也想謀求最佳影片吧？”
馬丁說道：“《分裂》確實要沖奧。”
安妮斯頓二話不說，站起來就脫外套：“來吧，戰吧，還是老規矩，誰贏了誰說了算。”
她看向朱莉：“浪貨，別坐著了，趕緊過來幫忙！”
朱莉沖著馬丁抿嘴笑：“這種忙，我愿意幫！珍，今天我們就讓馬丁見識一下，最近我們辛苦健身的效果。”
安妮斯頓早就知道有今天這一戰，為此一直在健身，尤其苦練下蹲。
為的就是打敗那個魔王，贏得奧斯卡的主動權。
奧斯卡沖獎的方式多種多樣，馬丁和安妮斯頓充分詮釋了其中的藝術含量。
后者計劃很好，可惜跟不上變化。
當這次沖獎行動結束的時候，安妮斯頓又一次敗下陣來。
馬丁又拿到了競爭對手間的主動選擇權。
朱莉幫助安妮斯頓補充了一下水份。
安妮斯頓放空的大腦，漸漸清醒過來。
她看著馬丁，一時間垂頭喪氣：“我又輸了，愿賭服輸，你這個贏家隨便選。”
馬丁寬慰的撫摸著她的面頰，說道：“這次你進步很大，我差點就輸了，這樣吧，我只沖擊最佳男主角。”
這話落進耳朵里，安妮斯頓翻身而起，有幾分感動：“馬丁，你不跟我競爭最佳影片了？”
馬丁笑了笑：“總不能每次都讓你退讓。”
“親愛的，謝謝。”安妮斯頓先是激動，接著反應了過來，眼睛上下打量馬丁：“好像不太對吧？”
朱莉笑得前仰后合：“你是不是被沖傻了啊？”
安妮斯頓不想搭理這個浪貨，繼續對馬丁說道：“你的目標本來就是最佳男主角吧？”
馬丁直接承認：“全力沖擊的獎項只有這一個。”
安妮斯頓也不含糊，說道：“你贏了，我聽你的，B計劃不會申報最佳男主角這個項目。”
她實話實說：“其實男主角演技水準也一般，申報估計也會落選，他最大的優勢就是角色符合多元化需求。”
朱莉這時問道：“這一屆的種子選手們，你們應該仔細了解過了吧？”
馬丁取過遙控器按下播放鍵，投影屏幕上出現了一些影片和演員的名字：“就今年的情況來說，沒有特別重量級的電影。先看最佳男主角，刨除掉《月光男孩》，這三部競爭力最大。”
他用遙控器上的激光發射器，一一點亮三部影片：“《間諜之橋》《丹麥女孩》和《喬布斯傳》。”
朱莉直接說道：“湯姆漢克斯不在角色上巨大突破，很難再拿第三座影帝小金人，埃迪雷德梅恩去年剛剛獲獎，今年機會不大。邁克爾法斯賓德……德國人想拿影帝，太難了。”
安妮斯頓微微點頭，看向馬丁：“最佳影片上面，你認為哪個威脅最大？”
“《聚焦》！”馬丁用激光筆指了一下，然后說道：“奧斯卡就是美利堅的縮影，標榜正義，《聚焦》很符合這種正義。”
他略微思考：“你想辦法，讓黑人和LGBT群體聲音更大更響亮，這樣有利于《月光男孩》沖獎。”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