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乍熄,冷霧絲絲自焦黑燭線上飄起,渺渺緩緩,升入昏暗之中。
一片寂靜的漆黑中,蒼白之主嘆息般的聲音響起,尖銳的鐵刃劃過地面,發出不諧的鳴叫。
你想做什么,殺了逝者嗎?
仿佛陰暗角落之中,爬蟲爬過的窸窣低語自朦朧霧中顯現,陰冷死寂的話語仿佛自聽者的脊梁之上爬起,令人雞皮疙瘩驟起。
荷魯斯低笑一聲,他像是被惹惱了一般,胡亂地揮了揮自己的利爪,白霧無力地自他戰爪的縫隙間飄散開來,
你只會這種弄虛作假的手段嗎?
莫塔里安低低地輕笑了一聲,
比不過你,
他說,至少我清楚自己的力量是從何而來的——荷魯斯,伱清楚你現在在接受誰的饋贈嗎?
大汗及時插入了他們之間的對話,白疤的原體手持白虎彎刀,謹慎地躬腰伏在霧中上漲的白霧包圍著他,像是巧高利斯上人高的草叢,為他提供掩護。
荷魯斯,你現在并不是你曾經的樣子,
可汗謹慎地說道,投降吧,你需要休息。
可汗看著,他眼睜睜地看著荷魯斯的臉扭曲起來了,簡直扭曲成了非人的形狀——語言的力量是如此之大,它成功激怒了荷魯斯,
荷魯斯喘著粗氣,雙目中燃燒著熊熊怒火,你依舊覺得我是錯的嗎?
戰帥,第一帝國的戰帥張開雙臂,他盯著可汗,
你同一個叛徒一氣,可汗,你原本在帝國中有著自己的位置——你真的愿意拋棄它,跟一個……
一個……
荷魯斯看向霧中的鐮刀,剛剛滔滔不絕的戰帥沉默了,他的言語停息了片刻,似乎在找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他片刻的沉默激怒了莫塔里安,又或者其實蒼白之主在此刻已經做好了決心,鐮刀的破空聲颯颯響起,直奔荷魯斯項上人頭而去!
短暫的爆鳴與火花綻開,然后是眼花繚亂的第二擊!第三擊!驟雨腥風伴隨著刀光劍影而至,昏暗的房間內亮起奪目的閃光!
又是一擊令人牙關發澀的金屬撕扯之聲,巨鐮側開,其上的灰燼震開,殷紅的鮮血連珠般自銀白的金屬上飛濺空中,又無聲無息地被白霧所吞噬。
荷魯斯獰笑著,他甩了甩被震得發麻的手,他的臉龐擦開一道微不可微的傷痕,但他確信他也得手了,他的巨爪成功傳來了受阻滯的觸感。
即使,他的利刃上并沒有撕下來鮮血,但荷魯斯并不氣餒——現在的莫塔里安并不像是還流淌著滴滴鮮血的存在。
他望著霧中的那個存在,在意識到他看不清莫塔里安時,荷魯斯短暫地驚愕了片刻,但緊接著,他意識到這是莫塔里安故弄玄虛的象征。
他畏懼你,因此不愿從他的領域中完全現身。
是的,自始至終,軀干仍處在物理世界的荷魯斯和可汗意識到,他們現在腳踏的空間并非堅實的大地,至少,在某種意義上,他們的半只腳踏在蒼白之主的領域里——風暴先知也速該召喚出了他,就像是召喚惡魔的那般,
就像召喚惡魔那般。
一想到這里,荷魯斯就止不住地發笑,他們有什么臉面指責你呢?他仍是靠著他的艦隊,他手中的劍,他的戰士們戰斗的,但莫塔里安呢?
他嘆息著嘆息著可汗的識人不清,察合臺原本有機會成為他手下的一名悍將,這位一直被帝國邊緣化的原體本有機會成為為帝國光復的偉人。
但他卻在親眼見證了莫塔里安后,毫不猶豫地選擇倒向了莫塔里安。
荷魯斯感到困惑,即使是再神志不清的生物,但凡他們仍存在著些許的理智,就不該選擇信任莫塔里安——那是人類可以接受的樣子嗎?
你在惱怒嗎?
荷魯斯打趣地問道,
看看你,莫塔里安,我簡直快認不出你了。
回應他的又是一擊鐮擊!荷魯斯笑著躲過,那巨鐮擦身而過。
我只是希望活下來……
莫塔里安喘息著,他似乎無時無刻地不再痛苦地喘息著,隨著他的呼吸那些吞噬一切的白霧自他的口鼻中吐出,
你不清楚……
活著——為貫徹自己意識而活著是什么感受,荷魯斯。
莫塔里安說著,他感受著荷魯斯的鮮血,他背后的雙翅輕顫著,自上抖落下粼粼的亮粉,那些自荷魯斯鮮血中提取出的物質正在緩慢而堅定地發揮它們的作用,
我同情你,
莫塔里安說,因為我知道被注視的感覺……但你……你原本有機會以死解脫的,對嗎?
荷魯斯發出猛烈的咳嗽聲,他惱羞成怒地試著繼續進攻,但一直蟄伏的可汗出手了,如同一只猛虎,大汗的刀精準迅猛地撲向荷魯斯的咽喉,他信賴的摯友此刻依舊希望帶給他體面的離去。
與此同時,莫塔里安的鐮刃也再次垂下——
砰!!!
整間房間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這讓大汗的刀微微偏移了方向,荷魯斯擋下可汗,又立刻迎向莫塔里安的鐮刃!
荷魯斯的嘴角溢出鮮血,他看起來搖搖欲墜,但又看上去變得更龐大了,籠罩著這間房屋的黑暗再度開始彌漫膨脹,它們一直在沉默地觀戰,但卻并不愿過多出手——
但它們也不能失去荷魯斯。
霧氣翻滾,莫塔里安沉默著垂下鐮刀,他的身形變得不穩……
蒼白之主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荷魯斯,像是在衡量著什么。
荷魯斯掙扎著,他發出瀕死般的咳嗽聲,他在小聲嘀咕著什么或抗拒,或癲狂的詞語自他的嘴邊破碎著涌出。
莫塔里安盯著荷魯斯,他對他有著依稀的尊敬之情——或許他們都該結束這場鬧劇。
原本,他們都有機會結束的。
只要你說出那個詞匯……
只要你念出它……那潘多拉的魔盒就會被打開……
這個熟悉的詞匯有著驚人的魔力,它所耗費的損失與所帶來的收益簡直不成正比,只需要一聲召喚,你只需要準備一顆玉石俱焚的心——
他的嘴唇顫抖著,
莫塔里安感覺自己胸中的心臟砰砰直跳,他還有心臟這種器官嗎?
但最后,他想起那該死的馬卡多的話,
“你需要為銀河著想,莫塔里安。”
兜帽下的眼疲倦而嚴肅,他用彎曲的權杖抵住莫塔里安的胸甲,
“你不能再任性了——我們已經沒有你任性的贖金了。”
……該走了。
莫塔里安的低語輕輕地飄進可汗耳中——
它們反應過來了。
無了!抱歉,我舍友今天也倒了,我陪她去醫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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