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衛沉默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華表獎是幾號？”
“兩個月之后。”
這話說的王嘉衛險些沒把墨鏡驚掉地上，“請兩個月的假？咱們一共才拍一年，你好意思嗎？”
“你一個拍片子連劇本都沒有的人還好意思說我？”
“那我也不可能同意你連續請兩個月。”
“那你臺詞本什么時候能搞出來？”
“嗯……等華表獎提前一個禮拜你再走。”
見王嘉衛這樣顧左言他，對于什么時候把臺詞搞出來避之不答，霍云亭扯扯嘴角，這潛臺詞兒就是搞不出來唄。
“那行，華表獎的假不請，我先請一個仙劍三前期宣傳的假。”
王嘉衛滿腦子問號，“什么仙劍三？”
“之前拍的一部電視劇，二十八號開播。而且我還要帶著劉亦霏，他是女二號。”
王嘉衛想了想，二十八號他能把劇本臺詞搞出來嗎？不能。
霍云亭走遠遠的也不錯，省得自己天天看他臉色過日子，而且這人沒事就和自己嗆嗆，他導演的威嚴何在？
“霍師傅，我這人一向很大方，你去你的就行了。”
“得，老王，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那咱們七月份再見。”
“等一下，不是二十八號——嘟，嘟，嘟……”
掛掉電話，霍云亭就去找寧昊他們出去吃飯了。
人數不多，只有四個，寧昊和徐爭，自己和老黃，這都是之前拍《瘋狂的石頭》那會兒的老朋友。
這鐵象獎結束的時間比較晚，附近不少飯店都關了門，找了將近半個小時才找到一家還亮著燈的燒烤店。
寧昊先進去要了個包間，隨后幾人都擋好臉，悄咪咪邁進去，然而還是被柜臺前打著哈欠的老板娘一眼瞅出來。
“誒呦！儂是霍云亭？”
“能不能請儂搿搭簽個名？”
“吾可歡喜儂了。”
上海話霍云亭聽不太懂，不過看老板娘一臉期盼的拿著紙筆也能猜出個大概來，就是要簽名兒唄。
痛痛快快簽上自己的名字，隨后和老板娘比了個噓聲的手勢，“莫聲張。”
“曉得曉得。”
接過簽名老板娘就喜滋滋的在柜臺前瞅來瞅去，霍云亭身旁的兩人都被選擇性無視。
徐爭和黃博大眼瞪小眼的瞅了好一會兒，徐爭這才郁悶的開口，“走吧，人家瞧不上咱們吶。”
一想到他們哥倆之前還防賊似的遮著臉，都有些臊的慌，人家壓根就不鳥他們。
看著面色尷尬的黃博和徐爭，寧昊心中慶幸無比，得虧他是干幕后的，要不然今天也得跟著丟大臉了。
看著身邊這幾個老朋友，徐爭心中不免有些郁悶。當初拍《瘋狂的石頭》那會兒，寧昊，黃博都是純新人，也就霍云亭的能壓他一頭。
現在霍云亭成了他們這幫人里成就最大的，一部片子拿下三個影帝，往后哪怕是混吃混喝，光接代言都能賺不少。
寧昊現在是內地第四個票房破億的導演，和那三個老家伙相比起來年輕的很，未來可期啊。
至于黃博，雖然成就不大，但是背靠大樹好乘風。在霍云亭手下做藝人，再加上他倆之前的老交情，怎么著也餓不死。
仔細一想，這一圈看下來好像就自己混的最完蛋。
徐爭的心情瞬間急轉直下。
寧昊和黃博都是雙響炮而紅，霍云亭是從無爛片兒。
他接過的片子比這倆人加起來都多，反而現在的成就卻居低不上，就差和黃博打持平了。
這會兒忽然想到頒獎禮上主持人為霍云亭頒發最佳男主角獎項的時候，王學奇一臉復雜的鼓著掌，心中不免升起一絲兔死狐悲的感覺。
“爭子，琢磨什么呢？喝酒啊。”
回過神來，烤串兒早已上齊，霍云亭他們正在倒酒。
“哈哈，太高興了。”
徐爭臉上擠出笑容來，也倒了一杯和幾人碰了碰。
“鐺鐺”幾聲清脆的碰撞，四人悶頭一口飲盡。
霍云亭眼睛不著痕跡的瞥了徐爭一眼，他剛剛碰杯時杯口放的最低。
這老小子也學黃博啊。
老朋友聚餐，就不免憶往昔崢嶸歲月稠，于是講起了當初拍《瘋狂的石頭》的日子。
“黃博，當年拍下水道那場戲還記得不？那會兒我就覺得，嗝兒，你，你最后那句你了個是發自內心的話。”
“你還別說，老黃，我那會兒就覺得你小子這演技忽然往上邁了個大劈叉，合著是真情流露啊。”
“我靠，老霍，這話你也信？咱倆這么多年白處了，我是那人嗎？”
“你不是那人嗎？”
幾人有說有笑，徐爭也是一口接一口的悶著酒。
“爭子，你靠這瘋狂兩部曲也開始起勢了啊。”
霍云亭忽然開口，樂呵呵的給他滿上一杯，“后面接個牛逼的片子就一飛沖天了。”
徐爭愣了一下，發現霍云亭說的還真是不無道理。
和身邊這三位相比，自己的步子邁的確實是慢了一些，但是放眼整個娛樂圈，他前進的步伐的確不慢。
人比人氣死人吶。轉過彎兒來，心中莫名輕松了些。
“好片子不少，牛逼的片子也多，但是適合我的，可能就沒那么好找嘍。”徐爭摩挲了一下锃亮的腦袋，“好戲難尋啊。”
“好戲還是得找個好經紀人啊。”
霍云亭這話說的意味深長，徐爭一時間也有些遲疑。
可最終還是把酒一口抿盡，“我現在的合約還沒到期呢。”
“不急，爭子，你在導演和編劇上的水準不比你在演員上面差。”
這話霍云亭說的是真心實意，當初拍《瘋狂的石頭》那會兒徐爭就已經露出這個苗頭了，要不然他也不會拋橄欖枝。
“老霍，有你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徐爭滿上，雙手捧起酒杯，“話不多說，都在酒里了。”
這頓飯吃完，霍云亭就近找了家酒店住下，二十八號仙劍三開播，李國利肯定還要來找他，干脆就先住下。
次日上午，霍云亭三冠影帝的消息被小范圍刷屏，只不過討論熱度有限，畢竟這鐵象獎沒什么人知道，含金量也不算太高。
知名度小歸小，但一部片子拿下三個影帝，三冠影帝這個名字聽著還是好聽的。
《一部片子拿下三個影帝！》
《靠一部片子拿最多影帝的人是誰》
《三冠影帝！》
看著網絡上各種討論，霍云亭心中不免有些后悔這么著急就進了《一代宗師》的劇組。
要是把《一代宗師》的開機時間挪到七月份，就憑這三冠影帝的名號少說能再從王嘉衛那兒多訛個三五百萬。
不過再一琢磨，七月份這個點兒卡的也不是很合適，就應該順著老王的意思來，今年年底拍。
到時候仙劍三的熱度也上來了，別說多加個三五百萬，少說再加個七八百萬。”
胡云婷越想越覺得有道理，tnd自己這是血虧啊。
心中正肉痛著，手機忽然來了電話，果不其然，是李國立。
霍云亭樂呵呵的接過來，開門見山，“老李啊，你那個機子吃了嗎？”
“啊？什么機子不機子的，我都記不清了。”
“嚯，裝傻是吧？”
李國利趕忙岔開話題，“下次見面再吃，下次再吃。”
“二十三號，你們幾個主演參加一場專欄綜藝宣傳一下，我已經跟你經紀人打過招呼了，估計一會兒就該找你說這個事兒了。”
霍云亭點點頭，“那你來不來？”
“我不來，信號不好，先掛了啊。”
下午三四點鐘，急匆匆的沈滕帶著張德邦的最高指令來找霍云亭，和他報備二十三號參加綜藝的問題。
“霍哥，劇本都在這兒呢，你瞅瞅。就按這個殼子來，只要不說歪了就行。”
霍云亭看著劇本，沈滕在一旁絮絮叨叨，除了這一場線上綜藝宣傳，線下還要到全國各地去跑幾趟。
“……對了，霍哥，還有個事兒，今年的芭莎明星慈善夜還邀請您呢，主題是關愛大病兒童——”
“不去，推了。”
沈滕愣了好一會兒，“霍哥，這慈善夜眼瞅著搞的一屆比一屆大，咱——”
“以后關于這芭莎明星慈善夜的全推了。”
聽到慈善夜這三個字，他就會想到去吳橋縣扶貧的那天，他塞著錢，張德邦在后面拍照。
拿著錢的老人滿臉不知所措，一旁那灰頭土臉的小孩茫然的咬著手指…
“……叫芭莎明星夜差不多。”
霍云亭揉了揉皺緊的眉心，這算是他這輩子做過最違心的事兒了。
見老板這幅態度，沈滕也不在多說，點頭應下來，心里對于這芭莎明星慈善夜的向往少了許多。
霍哥不喜歡的人或地兒，那十之八九是有毛病。
正要離開，又被霍云亭叫住“對了，告訴老張準備準備，過幾天去給貧困山區的孩子發點錢，我從賬上給他撥。”
“霍哥，是準備發言稿？”
“讓他準備動身去大山里兒。”
看著沈滕茫然的表情，霍云亭嘆了口氣，“我說了讓他去發錢，用現金發。”
“那，那不是，還有慈——”
“中間商似的，雁過拔毛，信不過。”
沈滕迷迷糊糊的離開，對于自己老板的認知又上了個臺階。
“夠野。”
過了兩天，劉亦霏來了，見到霍云亭的時候險些哭出來。
在赤坎古鎮的日子太煎熬了。
兩人匯合之后就去找胡戈他們開始對劇本，正對著的功夫——
“嘀嘀嘀”
“嘀嘀嘀”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霍云亭起身去外面，一看來電人，眉頭不由得挑起來，這位可是稀客中的稀客。
“下午好，霍先生。”
“好久不見啊，醫生。”
來電人正是那位湯姆·克魯斯的心理醫生，自從影在他的夢里變成癱瘓之后就再沒聯系過了。
今天忽然來電話，難不成是對于他這個病又有什么新發現？
不等霍云亭開口，醫生就問道，“霍先生有聽說過一位英國導演嗎？克里斯托夫·諾蘭。”
霍云亭想了想，“拍蝙蝠俠那個。”
“沒錯，諾蘭先生希望和您見一面。”
這下可給霍云亭弄疑惑了，這位大導演找他有什么事兒？兩人八竿子打不著啊。
仔細一問，發現這事情原委還在他這病情上。
霍云亭對醫生宣傳那只是他的一個劇本，而且還希望醫生和別人多探討一下激發他的靈感，于是醫生告訴了他一個朋友。
而他的朋友又恰好是諾蘭為自己新片子聘請的專業團隊其中之一。
諾蘭那部籌備中的片子名叫《盜夢空間》。
霍云亭摩挲著下巴，“這盜夢空間什么時候開機？”
“大概七八月份吧，我不在劇組聘請團隊當中，不是很了解其中的一些細節。”
話說到這兒，霍云亭就全明白過來了。
“這是怕創意撞車啊。”
電話那頭的醫生長嘆一聲，“不止如此，因為劇本剛出來的時候有人認為劇本借鑒了一部叫《紅辣椒》的日本動漫。所以諾蘭先生對于這種事情有些敏感。”
霍云亭指尖敲了敲桌子，“可以理解，他什么時候來？”
“諾蘭先生的意思是希望您能去英國找他。”
“那讓他滾吧。”
醫生遲疑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霍云亭一點面子不給留，“霍先生，諾蘭先生之所以希望請您去英國，是因為實在抽不開身——”
“那就讓他滾得再遠一點。”
他心中極其不爽，誰求誰辦事兒呢，還讓自己去英國找他，這哥們兒臉挺大啊。
他自己是沒手機還是不會用電子產品，有誠意嗎？
“有事讓他自己來說。”不等醫生再開口，霍云亭就掛了電話繼續嗦面。
過了沒半個小時，一通陌生的跨國電話打進了霍云亭的手機。
“您好，霍胡先生，我是克里斯托夫·諾蘭。”
諾蘭長話短說，簡單闡述了請霍云亭去英國的原因，自己正在籌備劇組，有一些細致問題不便講解，實在是抽不開身。
“霍先生，我為我之前的魯莽向您道歉。我很希望能邀請您來英國詳談，我愿意擔負您路上的一切費用。”
這態度還差不多。
不過他答應了，還有個人不一定能答應啊。
“諾蘭先生，你去找一個人，你把他說服了，我就去英國。”
隨后，霍云亭留下了王嘉衛的手機號。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