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有事兒啊。
而且八成是好事兒。
霍云亭一口應下來，“得，江文老師，那就大年初四，咱們一塊兒去喝一杯。”
“得，不見不散。”
掛了電話，霍云亭從地上的大包小包中摸出一條金項鏈來，“媽，你看看這個你戴著合適嗎？”
“哎呀，別買這些東西了，之前你買來那個珠寶手鏈，我都舍不得戴。”
“就是知道你舍不得戴，這才給你換了個便宜點的。”
霍云亭跟陳彩萍叨咕著，一旁的劉亦霏松了口氣，脫下大衣朝里屋走去，“阿姨，我去換下衣服。”
看著劉亦霏遠去的背影，陳彩萍微微嘆了口氣，“什么時候茜茜也能叫我一聲媽啊。”
這嘆息太長太重，霍云亭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媽，我這次回家就是想跟你們說這個事兒呢。”
陳彩萍眼睛一亮，“喲，要把這日子定下來了？”
她對于自己兒子這個不緊不慢的態度一直頗為不滿，這拖來拖去等什么呢？
人家姑娘愿意和你在一起是奔著結婚去的，兩個年輕人在一起也有些年頭了，可這結婚的日子是遙遙無期，這不是消磨人家姑娘對你的期待嘛。
聽著陳彩萍的埋怨，霍云亭是有苦難言，只能咬碎了往肚子里咽，“這回回來就是想和你們說說這事兒。”
“說什么事兒啊？”
正講話的功夫，換好衣服的劉亦霏走出來，穿著一件貼身的純白色高領毛衣，襯托著婀娜身材凹凸有致。
霍云亭撓了撓臉頰，“說說咱們兩個訂婚的事兒。”
“哦哦。”劉亦霏眼睛一亮，趕忙搬來一把椅子坐在對面，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
結婚的事兩家人是沒有意見的，但是這具體日期還是得讓父母輩兒去商量，他們兩個小年輕也不好拿主意。
霍云亭是打算過完年之后搓個飯局，讓自己爹媽和阿姨去商量商量這個日期。
陳彩萍點點頭，“這樣好，這樣好，得體一些。就是……”
很快她臉上又露出擔憂來，看向劉亦霏，“這八字還沒一撇，大過年的跟我們在一塊兒，是不是不太合適？要不還是讓云亭送你回去吧。”
劉亦霏心中一暖，頭一回和霍云亭去見他父母的時候心里一直擔心是什么惡婆婆之類的，不過現在放心了。
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我來這邊過年早就和我媽說過了。”
她和劉小莉打電話說這件事的時候已經在前往滄州的火車上了，屬于先斬后奏，不過她媽的態度也令人尋味。
“女大不中留啊。”感慨了這么一句，沒說別的，掛掉電話。
劉亦霏權當她媽默認了。
幾人正說話的功夫，霍中德風塵仆仆回了屋。
“爸，剛回來啊。”
“都是些鄉里鄉親，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不好推脫。”霍中德拍著身上的積雪，眉頭皺起來，“過幾天咱家這門檻得讓他們踏破了。”
“行了，鄰里鄰居的，說這些干嘛。”陳彩萍推聳了他一下，“趕緊換衣服吃飯吧。”
次日晚上八點，二月十三號的除夕夜，一家六口，祖孫三輩兒齊聚一堂。
電視機前拼了一張長桌，雞鴨魚肉樣樣俱全，還開了兩瓶茅臺。
聽著外面的噼里啪啦聲，霍剛把電視音量調到最大，聽聲音就知道，今年還是那幾位。
趁著主持人念開場白的時候，霍云亭簡單和他爹說了下等過完年回北平搓個飯局的事兒。
霍中德想都沒想就一口應下，“那肯定得去，日子和親家母那邊商量就行。”
“行，就是要麻煩您跟我媽再跑一趟了。”
“也不算太麻煩，我和你媽…打算以后常住在北平了。”
霍云亭先是一愣，隨后猛然扭頭去看，陳彩萍面色依舊。
得，這是已經商量過了？
“爸，怎么突然有這么個想法？”霍中德沉吟片刻，“你這個霍家班呢，各個方面都沒得挑，就是缺一個德高望重的人鎮座……”
“是是是，那這個位置您來再合適不過了。”
霍云亭笑著和他碰了一杯，眼睛悄悄和旁邊的劉亦霏對了一眼，兩人心有靈犀。
還真說中了，他爹確實是對這娛樂圈的武指感興趣。
“咦，你要說德高望重，我不比你更合適？”
這酒還沒咽到肚子里，一旁的霍剛冷不丁開口，憋的霍中德滿臉通紅。
霍云亭見狀趕忙給他爹解圍，“爺，奶，要不你們跟我一塊兒去北平享福得了。”
他爹娘要是從這霍家莊搬走，就只剩下他爺他奶在這兒了，老頭兒老太太身邊沒個人照顧著可怎么行？
“爺，這大城市——”
“行，我跟你奶去。”
霍云亭話音未落，在一旁咯吱咯吱嚼著軟骨的霍剛便點頭應下，霍云亭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咋啦？”霍剛瞥了他一眼，“愣什么呢？”
“嘿，我就是琢磨著，您可能戀舊啥的不愿意走呢。”
“北平那是大城市，摞一百個個霍家莊也比不上，老頭子苦兮兮一輩子了，也該享受享受去了。”
霍云亭連連拱手，他家老爺子這心態就沒人能琢磨的透，要不然當年也不會在拼命造娃的年代只生他爹這一個。
今年的春晚和往年相比較為一般，讓他眼前一亮的就是那個魔術表演，還是去年那位，劉仟。
看樣子以后也要成為春晚的常青樹之一了。
等到晚上十二點，《難忘今宵》的前奏一響，院子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就炸起來。
霍云亭拉著劉亦霏出門去看熱鬧，天空中流光溢彩，五光十色的煙花綻放開，帶著濃濃的一股硫磺味兒。
街道兩旁有不少小孩嘻嘻哈哈的，兩人就蹲在一旁的臺階上，看著這群小孩兒放鞭炮，打雪仗。
“真好啊。”劉亦霏雙手托腮，眼中流露著些許向往，“咱們的孩子以后也能這樣就好了。”
好半晌沒聽見回應，劉亦霏好奇的側過頭，“怎么不說話？”
“那我估計比他們還淘。”霍云亭輕輕把她攬在懷里，“我小時候就淘得很，還用棍子戳過別人屁股呢。”
“哈哈，我小時候其實也不安分。”
深吸一口氣，冷冽的寒風裹挾著硫磺味兒吸入鼻中。
“呼……”
次日清早，劉亦霏還枕在霍云亭的懷中，但眼睛卻不得不睜開，門外邊喧囂一片，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趕大集。
“哈欠怎么這么吵啊……云哥，你們家平時過年也這么熱鬧嗎？”
“那都是沖著你來的。”
霍云亭也伸了個懶腰，“走吧，拜年去了。”
兩人起床換好衣服，推門一瞧，煙霧繚繞，客廳里坐的滿滿當當，凳子馬扎都不夠用了，有不少人都是直接坐在地上。
乍一看還以為是玉皇大帝的蟠桃宴。
“云亭，新年好啊。”
“亭哥，我看新聞聽說你一部片子拿了三個影帝？”
“現在得叫霍大影帝了。”
鄰里鄰居七嘴八舌的說著，不過眼睛卻都在偷偷瞄一旁的劉亦霏。
瞄著瞄著就有些心不在焉的走了神兒，原本喧鬧的客廳也逐漸沒了聲音。
劉亦霏大大方方的欠身鞠了一躬，“各位叔叔阿姨好，我叫劉亦霏，是云亭的未婚妻。”
原本寂靜的客廳再次喧嘩起來。
“云亭也是有福氣的孩子呀。”
“亦霏姐姐能不能給我簽個名兒？”
“嫂子，俺可喜歡你們演的仙劍三了。”
劉亦霏面含微笑，禮貌疏離的應對著每一位鄉里鄉親，霍云亭也是小心應付著身邊的一群小丫頭。
當少女殺手和少男殺手遇到一起時，全村基本上都被殺沒了。
一直到臨近中午，這群人才逐漸各自散去，還有人叫著霍中德，要他去自己家喝一杯。
“喝酒就不去了，這段時間收拾收拾，跟我兒子去北平享福。”
“哎喲！這是要搬走了？”
霍云亭點點頭，“還有我們家老爺子跟老太太，一塊兒去。”
滿座賓客神色各異，有羨慕，有敬佩，也有仰望，但無不點著頭應和，“那真是去大城市享福了。”
以后人家就是城里人啦。
鄉里鄉親見狀也不再多說，各自拱手離去。
霍中德留在莊子里處理善后的事兒，霍云亭和劉亦霏則是先行回到北平。
男方的親戚都已經見過了，女方的親戚也不能忘啊。
到目前為止，劉亦霏的親人他只接觸過劉曉麗，這次回去就是把其余的長輩也都碰一遍，混個臉熟。
拜訪親戚之前，霍云亭先拉著劉亦霏去了一趟珠寶店，哪個貴撿哪個買。這一趟買下來花了十幾萬進去。
那銷售小妹笑的嘴都快合不上了，恭恭敬敬目送霍云亭和劉亦霏大包小包的離去。
老一輩人說的吃虧是福確實是有幾分道理，自己大過年的來上班還真占著好處了。
下午四五點鐘，大包小包的兩人敲響了劉小莉家的房門。
看著自己嬉皮笑臉的女兒，劉小莉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隨后溫柔的朝霍云亭笑了笑，“進來吧。”
屋里坐了七八號人，有大人有小孩，有男有女，劉小莉挨個介紹著，霍云亭也順桿子往上爬。
“這是我妹妹。”
“小姨好。”霍云亭遞上自己那份禮品。
“這是茜茜她姥姥。”
“姥姥好。”霍云亭再次遞上自己準備的那份禮品。
“這是……”
這一圈人認完，禮也都送了出去，看著這些未來親人的笑臉，霍云亭心中長舒一口氣。
怎么跟拜碼頭似的？
這是個講究孩子啊。
看著八面玲瓏的霍云亭，小姨心中不由得感嘆。
本身就是個大明星，和茜茜這丫頭在一塊兒也算是門當戶對。更何況當媽的都同意了，他們這些親戚又能說啥？
姥姥也是笑瞇瞇的，握著霍云亭的手，絮絮叨叨說著劉亦霏小時候的糗事兒，可把她羞得不行。
和自己未來的親戚打好基礎關系，霍云亭去和劉小莉商量起來訂婚的問題。
聽霍云亭說完，劉小莉也是點點頭，“我沒意見，那就等親家都來了之后再商量吧。”
霍云亭在這兒吃了頓晚飯，便打算打道回府。
劉亦霏本來也想跟他一起走，不過被她媽強行扣住。
以往自己天天跟在她身邊，現在一年半載見不到一面，這死丫頭也不想老娘，真是女大不中留？
霍云亭見勢不對，連連告辭。
初二初三這兩天霍云亭把在北平的朋友都拜訪了個遍，也有一些朋友是主動找上他來的，例如馮曉剛。
霍云亭來者不拒，都是朋友嘛。
一直等到大年初四中午，溜溜噠噠的出了門，去了江文約好的飯店。
小飯店，不算大，但是菜精致的很。
“霍老弟，越來越有男人味兒了。”
江文蓄起了胡子，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見到霍云亭便哈哈大笑起來。
三人互相打了個招呼，坐下吃飯。
江文這人說話極其耿直，酒菜還沒上來，剛點上一根兒煙的功夫，便一臉誠懇的看向霍云亭。
“霍老弟，我想請你主演一部片子。”
這話說的突兀，險些沒給霍云亭嗆著，隨后看了一眼身邊波瀾不驚抽著煙的葛悠，“那我猜另一位主演肯定是葛大爺了。”
“嘿！那你是猜著了。”
“我還猜葛大爺沒答應你。”
“嘿！又猜著了。”
得，這飯局是來邀他們倆的。
“江文老師，咱先看看劇本再說別的吧。”
江文點點頭，從包里摸出一份劇本甩了過去，第一頁上赫然四個大字，《讓子彈飛》。
名字聽著很霸氣，就是霍云亭往下翻的時候發現不太對勁，這劇本不完整啊。
一問，眼皮子不由得抽搐起來，這位是個小王嘉衛啊。
別看他是北平土生土長的大院子弟，但是這個拍片子的行事風格還多少有些港片導演的風范。
人家這劇本只寫四五成，剩下的不寫全了，為什么怕影響發揮，等開拍的時候靠這靈光一閃。
這下霍云亭算是明白葛悠為什么也不答應他了，換他他也不答應。
跟王嘉衛拍片的這段時間他明白一個道理，沒劇本的片子不拍。
“江文老師，我這抽不開時間啊。”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