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狒狒研究會?要不是姐姐情緒不是太好,盧米安肯定已經笑出了聲音。
可就算控制住了笑聲,他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知道的明白你們在研究卷毛狒狒,不知道的還以為一群卷毛狒狒在做研究。”
當然,他這只是在開玩笑,因為“研究”這個單詞是被動語態。
奧蘿爾白了他一眼:
“我們自己也經常調侃自己,說是一群卷毛狒狒在被研究。”
見姐姐狀態好了點,盧米安轉而問道:
“你們研究會的成員都是非凡者嗎?”
“不全是。”奧蘿爾簡略回答,“但有的聚會,普通人無法參加。”
她沒說為什么無法參加。
“會長是誰?一共幾個副會長?”盧米安追問道。
“你在查戶口本嗎?”奧蘿爾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啊?”盧米安聽得一頭霧水。
其實,他大概猜得到姐姐說的“記錄家庭人員情況的小本子”代指的是“卷毛狒狒研究會”的具體狀況,意思則是不喜歡自己打聽得過于詳細。
奧蘿爾鼓了下嘴巴,吐了口氣道:
“會長的代號是‘甘道夫’,一共五名副會長。
“好啦,我要召喚‘海拉’的信使了。”
盧米安先是點頭,旋即有了點疑惑:
“奧蘿爾,呃,姐姐,你不是說只知道‘海拉’這個代號,不清楚她具體叫什么嗎?這還怎么召喚她的信使?”
他記得姐姐剛才說過,把召喚咒文的最后一段改成“獨屬于某某某的信使”就可以非常準確地指向目標生物,可現在并不知道“某某某”是誰啊。
“很好。”奧蘿爾贊了一句,“能發現問題是優秀的學習品質,這么說吧,你和靈界生物簽訂契約的時候用什么名字都沒關系,契約會自動從你身上抽離一點真實氣息,讓雙方產生關聯,不過,記住,之后再召喚只能用簽訂契約時寫的那個名字,改成真名會無效。”
盧米安認真琢磨了下道:
“我明白了,關鍵是氣息和聯系,簽訂契約時的名字只相當于后續召喚會用到的咒文,寫什么都沒關系。”
“對。”奧蘿爾微微點頭。
盧米安忽然笑了一聲:
“有沒有這么一種情況,假設啊,我說假設,姐姐伱獲得了準確的咒文,召喚出來一個信使,以奧蘿爾.李的名義和它簽訂了契約,之后,你因為愛護弟弟,也就是我,教了那個咒文給我,我呢,成功召喚出了另一個信使,可在簽訂契約的時候,一時好玩,也用了奧蘿爾.李的名義來簽訂。
“那么問題來了,用‘獨屬于奧蘿爾.李的信使’這句描述會召喚出哪個來?”
奧蘿爾聽得臉都青了:
“我又沒有信使,我怎么知道!”
她呼了一口氣,平復了下心態,邊思索邊說道:
“這其實屬于重名帶來的指向混淆,比起只能自己召喚的普通契約生物,可以讓他人召喚的信使確實容易存在這種問題,但我因為沒有信使,不確定是不是有特殊的機制來規避類似錯誤,我只能以我的知識嘗試做一下分析:
“一,擁有信使的人非常少,重名的概率低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二,真要有重名,可以在召喚儀式里放上帶有信使主人氣息的物品,用它來精準鎖定。
“三嘛,你真要害怕重名,簽訂契約的時候可以把名字編的長一點,比如,盧米安.托雷斯.阿萊.蘭洛斯.亞瑟.格爾曼.斯帕羅.李,這樣應該就不會有重名了。”
“但很可能剛簽完契約我就忘記了這個名字,太難記了。”盧米安咕噥了起來,“還有,為什么要加上海盜獵人、大冒險家的名字?”
“因為我喜歡,佛爾思.沃爾女士的冒險家系列小說太經典了。”奧蘿爾理直氣壯。
她轉過身體,整理起祭壇,準備正式舉行召喚儀式。
就在這個時候,盧米安想到了一件事情,連忙喊道:
“等一下!”
“怎么了?”奧蘿爾回過頭來,一臉茫然。
盧米安嚴肅問道:
“信使屬不屬于外來者?”
“……”奧蘿爾先是一臉問號,不明白弟弟的意思,但很快就想清楚了問題所在。
她斟酌著反問:
“你的意思是,作為外來者的信使來到科爾杜后會陷入循環,再也無法離開?”
沒等盧米安回答,奧蘿爾有了新的推測:
“不,情況會更嚴重,它是契約生物,拿到信之后會立刻去‘海拉’那里,等同脫離科爾杜,那樣一來,又重啟了。
“再之后,它因為本能一次次離開,我們則一次次重啟,根本沒時間調查循環的關鍵。”
盧米安忍不住想象起姐姐描述的那個場景:
自己剛睜開眼睛,看見熟悉的臥室,然后又睜開眼睛,看見熟悉的臥室,接著又睜開眼睛,看見熟悉的臥房……重復這么一個動作無數次,而一切的根源是某信使急著“回家”。
奧蘿爾抬手捂了下額頭:
“我都不敢想象到時候會有什么樣的變化……”
感嘆完,她正色分析道:
“從目前的情況看,有生命的事物離開科爾杜及周圍區域會導致循環重啟,而無生命的物質不會觸動限制,拍出去的那封電報和寄出去的那封信都是證明。
“如果真是這樣,靈肯定也不行,看來不能召喚信使了。”
聽到這里,盧米安突然想通了小藍書為什么能保持被剪掉單詞的狀態。
被剪掉的紙條離開了科爾杜村,脫離了這個循環,不再受到影響,不會歸來,小藍書自然就沒法恢復原狀!
他把這個推測告訴了姐姐,末了道:
“小藍書的問題是解決了,可那封信是怎么寄出去的?
“循環的時候肯定沒法寄走,送信的人一離開科爾杜就會導致重啟,而如果是循環之前,我完全沒有印象,你呢?”
“我也沒有。”奧蘿爾想了幾秒,笑罵道,“你這個笨蛋,差點把我思路帶歪,在循環里把信寄出去很簡單啊!”
“啊?”盧米安看著自己聰明的姐姐。
奧蘿爾笑道:
“把信寄出去不需要郵差,也不需要雇傭送信人。
“當我們發現異常,不想驚動可能存在問題的那些人時,最好的選擇是找一個木盒,把制作出來的求救信放在里面,做好密封,然后將木盒丟入村外的河流里,讓它自然地飄向下游,等其他村莊乃至達列日的人撿到,幫我們送給官方。
“你說過,我們上次循環已經確認,循環包含了河流一小部分,可以抵達。”
“對啊!”盧米安猛地合起雙掌。
他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河流里的魚會不會導致重啟?”
“應該不會。”奧蘿爾想了下道,“這類沒什么靈智的生物對無形的限制非常敏感,或者說,更容易受到無形的影響,它們大概率會本能地不靠近可能導致重啟的地方。”
“那你的‘白紙’呢?到了十二個小時,它就不得不離開現實世界了。”盧米安感覺這也會讓循環重啟。
奧蘿爾環顧了一圈,思索著說道:
“我懷疑循環不僅包含科爾杜村及周圍山區,還囊括了這個地方和這里所有人在靈界對應的那片區域。
“你應該不知道,靈界和現實的自然交互其實是比較多的,不把對應的靈界包含進來,那可能隔一會兒就重啟,隔一會兒就重啟,而現在的情況顯然不是這樣。
“‘白紙’作為我的契約生物,與科爾杜村有直接聯系,它遨游的那片靈界大概率也被囊括了進來。”
我還是對神秘學不夠了解啊……盧米安不再多問。
奧蘿爾又演示了一遍儀式魔法的流程,解除掉了靈性之墻。
陡然刮起的無形之風里,她對盧米安道:
“現在天已經全黑,我教你真正的冥想和開啟靈視的方法。”
“嗯嗯。”盧米安表示自己在認真聽。
奧蘿爾講解道:
“冥想的前半部分你早就掌握了,我們從后半部分開始。
“當你想象出那輪太陽,收束好精神,進入比較平靜的狀態后,讓腦袋微微放空,勾勒一個現實不存在的事物來代替那輪太陽,不斷勾勒,不斷重復,直到你身心都獲得寧靜,思緒產生一種飄起來的感覺。”
“現實不存在的事物?”盧米安不太理解。
奧蘿爾拿出紙筆,隨便畫了幾下:
“你看,現實里有類似這樣的東西嗎?”
紙上是非常抽象的東西,像是長了眼睛又被在臉上打了叉的圓球。
“你畫出來不就有了嗎?這畫是在現實里啊。”盧米安覺得姐姐的解釋不太對。
“畫中、想象中的都不算現實。”奧蘿爾翻了個白眼。
給弟弟當老師就得時常受這種氣。
盧米安“哦”了一聲:
“那我就用你這個圖試試。”
他拉過椅子,坐了下來,靠著椅背,集中起精神。
那輪赤紅的太陽迅速勾勒于他的腦海,讓他逐漸變得平靜。
過了一會兒,因為是在現實,所以他沒聽見那恐怖的、神秘的聲音,可以從容地用姐姐隨手畫的那個圖案來代替冥想里的太陽。
長了眼睛、打了個叉的圓球飛快凸顯在了盧米安的腦海。
隨著盧米安的反復勾勒,他的身與心越來越寧靜,思緒漸漸有了飄忽之感。
他“看見”周圍多了淡淡的灰霧,多了一些難以描述的、不存在般的事物與混雜在一起的濃郁色塊,而高空,也許是深處,有一道道明凈的光華。
“不用著急,‘獵人’第一次就冥想成功的概率很低。”奧蘿爾在旁邊寬慰起弟弟。
盧米安正想向姐姐報告自己成功進入了冥想狀態,突然感覺淡淡灰霧的深處和無窮高的地方,有什么事物在注視著自己!
這似乎是幻覺,卻看得他渾身冒冷汗,莫名恐懼,一下就脫離了冥想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