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芙蘭卡的抱怨,沒有感情經歷,又不清楚事情,真相的簡娜,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盧米安則大概明白,芙蘭卡憤怒和失落的點是什么:大家都是來完成潛伏進“鐵血十字會”的,為什么你才一個月出頭,就能接受考驗,老娘,不,老子都來了快一年,就差給加德納馬丁生孩子了,竟然還沒有任何動靜!
這顯得我很失敗啊,在心里用芙蘭卡常用的單詞和語氣模擬了她可能的想法后,盧米安正色回答道:“這可能不是機會,而是危險,只用了這么短的時間就決定考察我,說明老大更傾向于利用我,將我當成消耗品,呃,也可能是我的超凡途徑正好合適,能在最近的某件事情里派上用場。”
簡娜覺得這是合理的解釋,趕緊勸了芙蘭卡兩句:“老大不考察你,也許是因為喜歡你,舍不得你,不想讓你卷入危險事件里。”
芙蘭卡的表情頓時變得有點古怪:“這不太好吧。”
這讓她有種騙了別的感情的負罪感。
審判女士安排她到薩瓦臥底,伺機加入“鐵血十字會”的時候,還特意叮囑她,不用犧牲自己,色誘目標,塔羅會不搞這一套,她后來是當女巫久了,想要試一試男人的滋味,而加德納馬丁正好有意,才和對方發展了情人。
在芙蘭卡看來,這是純粹的,分享快樂的關系,不涉及感情因素,誰也不會對誰抱有真正在期待,等任務完成,雙方將毫不留戀的分開,各自精彩,當然,那個時候,“鐵血十字會”也許已受到打擊,加德納馬丁還能不能繼續精彩的人生是個未知數,要不是本身實力不夠,芙蘭卡腦海里肯定會預演,冷酷刺客殺死情人的橋段,隔了幾秒,芙蘭卡啐了一口:“不可能,不可能,那家伙特別大男子主義,歧視女性,他不考察我,肯定是覺得,一個女人,好好的管著舞女,有自保的實力,過段時間再生個孩子就行了,沒必要也沒資格加入核心層,艸,我不會失敗在性別上吧。”
她不愿承認的是,臥底任務更可能失敗在自己想試一試,以至于和加德納馬丁有了較深層次的牽扯上。
炮灰無所謂男女,一個隱秘組織的可消耗品,同樣無所謂男女。
簡娜和盧米安對視了一眼,悄然撇了下嘴巴,然后望向芙蘭卡,略感好奇的問道:“你為什么能看出那個任務是考驗?那兩個怪物明明很恐怖很危險,簡娜一直不覺得自己像盧米安,嘲笑的那樣愚蠢,但她也知道自己嚴重缺乏神秘學事件和互相算計的經驗,下意識就想要了解更多。”
芙蘭卡重新露出了笑容,頗為得間說道:“從整個過程和最終的結果推導出來的,你想想,這件事件里有什么是必須夏爾,西蒙和克里斯托參與才能完成的環節嗎?隨便找兩三個大致了解情況的核心成員,牢牢記著注意事項,按流程去走,也能順利擺脫那兩個怪物,把箱子拿回來,而且還不用擔心泄密,需要特意叮囑幾句,不管周圍的黑暗是否藏著危險,既然這次沒有爆發出來,那就說明有相應的辦法和人員對抗它們,換別的人去,同樣能完成交易。”
簡娜認真琢磨了芙蘭卡的分析一陣,頗為佩服的贊嘆道:“是這樣誒,艸,我剛才怎么就沒有想到?”
聽到這兩句話,芙蘭卡悄然和盧米安交換了下眼神,又得意又欣慰,能說臟話,表明簡娜的情緒在一點點好轉。
盧米安也是這么思考過,才最終認為老大應該在考察自己,所以,這段時間,他周圍很可能存在一些觀察者,想了想,盧米安詢問起芙蘭卡:“那兩個怪物你知道是什么嗎?”
它們出沒于地底,疑似與第四紀那個特里爾有關,而盧米安將來很可能拿著地血礦石,去地下轉幾圈,提前掌握可能遭遇的恐怖怪物的信息,有助于他事先做好準備。
芙蘭卡露出了思索的表情,過了好一陣,她才不太確實的說道:“我和我認識的人都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怪物,但我聽說過一些海上傳聞,在蘇尼亞海有個叫班西的港口,曾經出現過拖著嵴椎飛行腦袋和沒有頭部人形怪物,和你描述的很像,但那個港口現在已經廢棄,疑似遭受了高層次力量的破壞。”
班西,盧米安對這個名詞一點也不陌生,魔術師女士曾經拿它來說明科爾社村可能的結局,那就是因遭受嚴重污染,被教會直接摧毀,所以盧米安印象極為深刻,又交流了一陣,盧米安帶著已換上米白色蓬松短裙,變身浮夸女的簡娜返回
了微風舞廳。
一直到深夜,回了金雞旅館207房間后,他才拉上窗簾,攤開信紙,將今天的遭遇,自己的思考和芙蘭卡的分析都大致寫了下來,準備寄給魔術師女士。
很快,他布置祭壇,制造靈性之墻,召喚出了那位有小臂高的玩偶信使。
幽藍燭光映照下,盧米安望著這位身穿澹金色長裙,皮膚蒼白,眼眸淺藍,頭發純金的靈界生物,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若有所思的問道:“附近是不是有人在監控我?”
玩偶信使飄忽而虛幻的說道:“有。”
真有啊,盧米安不太意外的追問道:“他或者他們能發現我在召喚你嗎?”
玩偶信使眼眸微動,不屑的回答道:“他們不配。”
盧米安舒了口氣,感謝了信使小姐兩句,目送她拿著信件消失在了燭光里,沒多久,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回信出現在了207房間的書桌上。
盧米安熟練拆開,做起閱讀:“這么快就被選中接受考驗,不是一件好事,接下來,尤其是成為正式成員后,你要更加小心,一旦被分派了任務,而你又覺得事情不簡單,連K先生都未必應付得了,就找機會召喚我的信使,告訴我一聲。”
“你遇到的那兩個怪物確實和班西那些很像,但又有相當大的不同,它們似乎還有自己的意識,它們具體能表現出什么能力和特質,因為班西港,已經被摧毀,所以我也沒法給你有用的情報,我認為那個腦袋說的話,大部分是真實的,它沒有說的是,它和它身體失蹤的幾個月,很可能是進了第四紀那個特里爾,它們大概率掌握了一個進入第四紀那個特里爾的入口,你需要特別留意這件事情。”
“對了,托缽僧人侶后面那個序列是受契之人,這需要和不同生物簽訂契約,獲取它們其中一種能力,到時候,你不要急著選擇,寫信告訴我,你已經擁有對應的力量,我可以給你一堆靈界生物的資料,供你挑選,我在這方面還是有一定研究的,順便再附贈你一本《靈界見聞》。”
魔術師女士竟然對靈界有很深的研究,盧米安頗為欣喜的將信紙揉了起來,看著它和赤紅的火焰融為一體。
周日中午,盧米安填飽肚子后,乘坐公共馬車抵達特里爾植物園,購買門票做起閑逛,他看到了許多原本只在書本、報紙和雜志上讀到過的植物,包括被因蒂斯人嘲笑為,魯恩國樹的多寧斯曼樹,這種樹原本生長于南大陸雨林內,樹汁據說能促進毛發生長,這對發量不樂觀的很多魯恩人來說,非常有誘惑力。
快三點半的時候,盧米安進入梅森咖啡館,坐到D卡座要了杯利姆濃縮咖啡,等待起心里醫生蘇茜女士的到來。
沒多久,盧米安聽見了熟悉的溫柔女聲:“下午好,盧米安李先生。”
盧米安沒有回頭,靠著沙發背,笑著說道:“下午好,蘇茜女士。”
蘇茜略感詫異的說道:“你的精神狀態比我預想的更好。”
盧米安略顯苦澀的笑了笑:“可能是上次治療后的種種經歷讓我初步找回了內心的力量,就像有句話說的那樣,打不垮我的,必將讓我更加強大。”
“我很好奇都有哪些經歷?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分享?”蘇茜用聊天的口吻問道。
盧米安斟酌了下,目視前方,自言自語般小聲反問:“你們和魔術師女士在同一個組織內嗎?”
“在。”蘇茜做出了肯定的答復。
盧米安放松了下來,靠著沙發背,邊喝濃縮咖啡,邊講起自己的遭遇,他從抓住路易斯隆德開始一直說到殺死蘇珊娜馬蒂斯,幫助被卷入彼岸世界的絕大分人活了下來,末了道:“那天之后,我的精神狀態就好了很多,我感覺那團火還在我心里燃燒。”
蘇茜溫柔的做出回應:“有的時候,生活是更好的心理醫生,那些經歷確實激發了你內心的力量,改善了你的情況,但前提是你本身有足夠的韌性,性格底色也合適,要不然很容易就滑向奔潰、絕望、自責、放棄自我深淵,而這很可能被那位封印在你體內的天使利用。”
說到這里,蘇茜情緒有點復雜,略顯失落的補充道:“你一下大幅度好轉,讓我為今天準備的治療方案派不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