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納摩港,靠近碼頭的一條街道上。
簡娜藏在陰影里,看著安東尼混跡于人群之間,和海盜們打成了一片。
她沒有刻意去跟蹤“紐因斯”號進入港口的那些知名海盜,確認他們的行蹤,一方面是擔心如果被察覺到這樣的行為,會讓“深海上將”徹底警覺,相信巴納摩港有一場巨大的陰謀在等待著他,另一方面則是無需她跟蹤也能第一時間掌握“紐因斯”號大副、二副、水手長等人的當前信息:
巴納摩港的海盜們都在期待著“深海上將”或者他的得力手下來教訓那個不知名的冒險家,自然會隨時注意相應人員的動向,并把消息傳遞給自己的同伴和朋友們!
也就是說,在關注度如此高的情況下,巴納摩港的海盜絕大部分都自發成了記者,“深海上將”的得力下屬們無論走到哪里,都會被注意到并廣為宣揚。
他們如果使用能力潛行,或者進入隱身狀態,倒是可以避開散布于巴納摩港每一個角落的好事者,但問題在于,他們目前是在籌集物資,完成補給,那么大堆東西想隱藏都隱藏不了。
于是,一條又一條消息及時傳入了安東尼的耳中:
“‘巨鯊’到菲斯商行了。”
“‘船只毀滅者’往狂歡酒吧方向去了!”
“哦,風暴在上,那幾個家伙在黑石廣場會合了!”
“他們再有一條街就到狂歡酒吧了!
“他們暫時停下來了,在商量事情!”
“他們好像要先去老丹特那里買大桶的淡啤酒!”
安東尼感覺到了海盜們的騷動,看見他們相繼離開當前街道,涌向狂歡酒吧。
他也站了起來,免得太過顯眼。
這個過程中,他對簡娜藏身的陰影使了個眼色。
簡娜心領神會,立刻利用街道兩側的陰影,從逐漸擁擠的道路趕向狂歡酒吧。
盧米安端著新倒的琥珀色烈朗齊,自我陶醉般點了下頭。
他隨即望向吧臺內的酒保,笑著說道:
“你們可以考慮把值錢的酒和物品暫時搬走了,人也最好不要留在這里。”
酒保一下愣住,隔了幾秒才急促回答道:
“好!”
沒人向他傳遞消息,怕被盧米安聽見,影響到后續的事情,但他從酒吧外面逐漸聚集的海盜群體大概猜到了有什么事情正在醞釀,即將發生。
這讓他頗為期待,又很是忐忑,畢竟即將發生沖突的地方是狂歡酒吧,而他直接位于現場!
看到酒保吩咐侍者將值錢的物品搬出后門,盧米安拿出一本空白的畫集和一根吸水鋼筆,邊寫寫畫畫邊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你們酒吧大概值多少錢?包括這棟兩層房屋在內。”
“呃……”酒保又一次呆住。
這什么意思?
意思是等會的沖突有可能把酒吧毀掉,讓整棟房屋都坍塌?
聯想起那一顆顆蘊含威力的赤紅近白火球,酒保一下變得戰戰兢兢,他強行擠出笑容道:
“您想補償?您,您看著給就行了,或者讓失敗者補償……”
“這棟房屋是本地居民造的簡易小樓,本身肯定很便宜,你們酒吧面對的又是底層的海盜,不管是裝修,還是桌椅,用的都是最廉價的那種……”盧米安頭也沒抬地做起評估,繼續在空白畫集上描繪著什么。
“對,是的。”酒保飛快點頭,表示認可。
盧米安抬起腦袋,搖頭笑道:
“我說什么你都回答對或者是的,很讓我為難啊。”
“……”酒保閉上了嘴巴,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
盧米安重新低下腦袋:
“2000費爾金怎么樣?”
“可以。”酒保換了一個單詞,完全沒有討價還價的意思。
盧米安手中的吸水鋼筆沒有停頓,語氣平靜地說道:
“事后確認了具體的損毀情況再支付,要是等會來的大海盜們愿意幫我賠償也可以。”
“好的。”酒保忙不迭地回應道。
他左顧右盼,恨不得現在就插上翅膀飛出狂歡酒吧。
根據剛才的對話,他擔心自己如果留在現場,會變成殘缺不全的尸體。
過了幾分鐘,侍者們搬走了值錢的那少量物品,剩下的廉價貨留在了酒吧內。
酒保隨之從后門離開,而包括梅森在內的或真或假海盜們都走出狂歡酒吧,于外面等待與圍觀。
他們也不敢在這個預設的戰場逗留。
這是經驗的總結。
盧米安畫了一陣,停住了手中的鋼筆,慢條斯理地喝起所剩不多的琥珀色烈朗齊。
又等了幾分鐘,芙蘭卡潛行至吧臺的陰影里,小聲說道:
“‘深海上將’沒來,但他的大副‘巨鯊’等人都快到附近了,再有兩分鐘左右就會抵達。”
盧米安重新握住那根吸水鋼筆,繼續在畫集表面那頁做起勾勒。
他低聲笑道:
“記得預備好2000費爾金的賠償,還有,回去之后把召喚信使那個委托的1000費爾金賞金還我。”
“啊?”芙蘭卡有點詫異。
盧米安“呵呵”笑道:
“這是幫你消化‘歡愉’,所有開支當然得由你來支付,包括消耗的非凡物品。”
“沒有問題。”芙蘭卡剛才并不是抗拒,而是沒想到盧米安突然提起這件事情。
這時,她看見盧米安快要完成在空白畫集上的描繪了,好奇問道:
“為什么不直接把‘傲慢盔甲’提出來,給它套上袍子,偽裝成人,然后讓它坐在這張椅子上,背對進來的海盜?”
反正有盧米安在場的情況下,都不可能使用“傲慢盔甲”了,還不如把它放在這里,發揮點作用。
“你是真想讓這棟房屋被摧毀啊?”盧米安笑了一聲,“而且‘傲慢盔甲’沒法用‘謊言’,偽裝不了我,‘深海上將’那些手下還沒進門就會發現有問題。”
說話間,盧米安在空白的畫集上畫完了最后一筆。
那是一副由深藍色墨水勾勒出的素描,畫中人正是盧米安自己。
紙張逐漸虛化,畫中的盧米安突然動了起來,飛快厚實,吹氣球一樣膨脹變大。
眨眼的工夫,一個表情呆板的盧米安出現在了吧臺前方,被盧米安的身體擋住。
它擁有完成幾分鐘戰斗的本能和盧米安的部分能力,并會聽從描繪者的命令。
安排畫中的盧米安背對酒吧大門就座的同時,盧米安轉化為陰影生物,消失在了吧臺前方。
沒多久,綽號“巨鯊”的“紐因斯”號大副約爾格和他幾名有著相仿實力的同伴一起,在大量海盜的圍觀下,抵達了狂歡酒吧。
望了眼鎮定坐在吧臺前方的不知名冒險家,身高體壯剃著光頭的“巨鯊”將手一揮,率先通過了大門。
等到“紐因斯”號這幾位非凡者都進入狂歡酒吧,已變了個樣子早就擠到窗邊觀看的盧米安將右手按在了玻璃上。
他被衣物遮掩著的某個黑色印記隨之亮起。
“虛構之瓶”!
他將狂歡酒吧裝入了“虛構之瓶”,進出的條件為不是非凡者。
緊接著,盧米安轉過身體,在海盜們突然失去眼前所見景象的混亂中,擠出人群,來到附近巷子內,帶著芙蘭卡直接“傳送”去了碼頭。
兩人和簡娜、安東尼于約定的地點會合,借助陰影和心理學隱身,上了那艘名為“紐因斯”號的煉金船只。
和剛抵達時相比,這艘船上的海盜少了很多,僅能維持最基本的警戒。
盧米安并不擔心自己等人的行動會讓“深海上將”出現危險預感,因為從各方面搜集來的情報看,哈爾.康斯坦丁不是“惡魔”途徑的非凡者,沒有對惡意的感知,他之前表現出來的更像是“風暴”途徑的序列5“海洋歌者”,而根據“塔羅會”給予的反饋,“深海上將”和風暴教會沒任何關系。
所以,盧米安才讓簡娜務必確認“黑色章魚”號這次有沒有跟著“紐因斯”號到巴納摩港——“黑色章魚”號的船長“拆骨者”羅勒是一個“惡魔”。
考慮到狂歡酒吧的情況變化傳遞回“紐因斯”號后可能讓“深海上將”高度警惕,盧米安等人沒有耽擱時間,迅速就潛入了船艙。
不到一分鐘,他們在走廊某個房間內發現了一名落單的海盜。
芙蘭卡確認起周圍的機械裝置是否有預警功能,隔了好幾秒才小聲對陰影生物狀態的盧米安道:
“可以動手。”
盧米安立刻潛入那個房間,游走至落單海盜的背后,冒了出來,“哼”了一聲。
兩道白光一閃而逝,那海盜昏迷了過去。
安東尼轉入這個房間,快速做起催眠。
簡娜和芙蘭卡守在門外的陰影里,很快聽見里面傳來友好交流的聲音:
“上將在哪里?”
“在船長室。”
“上將能成為最出名的海盜之一,背后一定有哪個大勢力支持吧?”
“我不知道,但上將確實有點神秘。”
簡單的問詢后,安東尼讓那名海盜遺忘了有這么一位朋友上船的事情。
他們旋即潛行至上一層船艙,停在了船長室的大門外。
望了眼銀白色的金屬房門,盧米安忽然眼皮一跳。
他這是聯想到了“深海上將”可能的途徑和序列。
在這么一艘煉金船只上,“海洋歌者”能發揮的力量也許不亞于在深海和空中!
盧米安思緒紛呈間,有兩名海盜推著餐車,借助機械升降梯來到了船長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