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沒有電梯的老式樓房頂樓,芙蘭卡看著散發些許霉味的出租屋,嘟嘟囔囔地說道:
“這個地段,這種破房子,整租都要2200了……”
這出租屋共三個臥室、兩個洗手間、一個廚房和一個兼職餐廳的客廳,每個都很狹窄,主臥帶一個陽臺,房齡三十年朝上。
可就算是這樣的出租屋,芙蘭卡也用上了“魔女”的“教唆”能力,發揮了社交方面的強項,才從女性房東處將價格談到了兩千五百以內,并且不用押一付三,只押一付一。
“可以了。”簡娜對現在的住處還算滿意。
這比她母親去世前,一家人住的地方好多了。
盧米安瞄了眼手上的現金,對芙蘭卡說道:
“只剩三千了,算上你借的那些,也不到六千,而我們還得買一批普通衣物,不能每天都這樣引人矚目地出去。”
“沒事。”身處熟悉環境的芙蘭卡不再像之前那么擔憂,她鎮定從容地笑道,“我每個APP都還能再借一遍,你們也是,加起來足夠養路德維希好幾個月了,這么長的時間還怕賺不了錢?”
“在這里,借錢這么容易?”簡娜驚訝問道。
在特里爾,不管是去典當行抵押物品,還是找高利貸商人借款,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必須對應的東西或人還有一定的價值,而剛才她看到芙蘭卡只是在手機上點了幾下就順利借出了一筆錢。
是每個人都這樣,還是長得漂亮的“魔女”有特別的優待?
芙蘭卡撇了下嘴巴道:
“是挺容易的,再窮的人都有剩余的價值,實在不行還能拉去賣器官……”
很顯然,她對網絡貸款太容易這件事情是不怎么喜歡的,但現在又必須擼一堆小貸來養路德維希和整支隊伍,所以說不出后面的話語。
盧米安從“旅者的行囊”里拿出了“魔術師”女士還回來的黃金匣子,斟酌著問道:
“這里有收購黃金的嗎?”
他“旅者行囊”包容的空間也顯著縮小了,目前只相當于一個儲物間,沒法給路德維希囤太多的食物。
“有,但管得很嚴,回頭看看有沒有不合法的渠道。”芙蘭卡飽讀群書,對黃金買賣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不合法的渠道?”盧米安若有所思地說道,“那我們找這樣的渠道賣黃金的時候,他們會不會看我們是外鄉人,好欺負,不敢在這類事情上報警,直接吞掉我們的黃金不給錢?”
芙蘭卡瞥了盧米安一眼:
“你又想釣魚了?”
“這叫好心人給予饋贈。”盧米安笑了起來,“這種黑吃黑,他們應該不會報警,不會影響我們遵紀守法的良好形象吧?”
經過奧蘿爾和芙蘭卡長期以來的日常熏陶,又身處對應的環境內,盧米安逐漸熟練起某些詞語和句子的使用。
“你就不能好好找個工作嗎?”芙蘭卡笑罵了一句。
“工作只會影響我們觀察‘愚者’先生周圍的人和事。”盧米安理由充分。
“那可不一定。”芙蘭卡下意識反駁道,“要是那份工作可以幫助你成為‘愚者’先生的同事,那豈不是更方便觀察了嗎?”
“也是……”盧米安的目光從芙蘭卡臉上移到了簡娜和安東尼那里,似乎在思考由誰去應聘相應的工作。
“說起來,‘愚者’先生所在的公司是羅塞爾大帝開的。”芙蘭卡回憶起資料上的內容,“大帝的本名不會就叫黃濤吧?按照大阿卡那牌們的說法,那偶爾會是大帝本人的投影,但大部分時候是‘愚者’先生在夢里編織出來的假人,嗯,現在只剩后面那種可能了,大帝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拿到復活的機會……”
說著說著,芙蘭卡忽然笑了起來:
“大帝長女貝爾納黛公主在‘愚者’先生夢里的名字竟然是黃貝貝,哈哈,好萌的名字,這就是‘愚者’先生的幽默感嗎?”
“你收斂一點,黃貝貝,不,貝爾納黛公主時常會將自己的意識投影進來,祂似乎也有一件類似幸運金幣的物品。”簡娜笑著提醒了芙蘭卡一句,她剛才有在資料上看見對應的描述。
此時,盧米安已是考慮清楚:
“我或者安東尼去應聘,‘魔女’進了大帝的公司可能會有不少麻煩,沒法低調。”
芙蘭卡和簡娜重重點頭,都想起了大帝那句至理名言。
盧米安把話題又轉回了黃金這件事情上:
“如果我在夢境里把這個黃金匣子賣出去了,那現實中我的黃金匣子會消失不見嗎?
“要是不會,那是不是可以通過離開夢境再返回的方式賣一次又一次?”
“……”芙蘭卡、簡娜和安東尼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阿蒙恩賜帶來的影響嗎?
隔了幾秒,盧米安自言自語道:
“應該不行,‘愚者’先生是執掌錯誤和漏洞的偉大存在,不會留下這么明顯的問題,我懷疑在夢境里把黃金賣出去等同于獻祭給他……”
“我也這么覺得。”芙蘭卡表示贊同。
幾人說話間,兩位“魔女”和男性外表的盧米安身周凝聚出了一朵朵安靜邪異的黑色火焰。
這二三十朵黑焰飛向房間各處,焚燒起可能存在的蟲豸。
本來盧米安可以讓整個房屋都被“魔女”的黑焰淹沒,以此完成清理,但他現在只能發揮出序列7的水準。
等完成了打掃,芙蘭卡開始教盧米安等人使用手機,并指導路德維希玩兒童電話手表。
不知不覺間,天色慢慢變暗了。
“我餓了!”路德維希的聲音突然響起。
芙蘭卡將視線從手機上拔起,望了眼已是黃昏的天空,由衷感嘆道:
“手機真好玩啊……”
時間過得真快啊!
大受震撼的盧米安和簡娜等人為了避免路德維希餓極生事,紛紛收起手機,出門尋找飯店。
他們連誰睡哪個房間都還沒有分配好。
出了老舊小區,芙蘭卡望了路邊那排店鋪一眼,笑著說道:
“根據我之前的觀察,這座城市的原型是我曾經旅游過的一座,這里街邊小店的做菜水準說不定比大飯店還要高,還要適合我們這些上不了檔次的人。
“我們就先吃這家吧,免得路德維希等不及。”
她指的是就在小區左側的一家小飯館,生意還算不錯,在人行道上都支了幾張桌子。
出門之前,盧米安等人已借助“謊言”耳夾調整了發色和瞳色,修飾了面容,雖然俊男美女依舊引來了一道道或隱蔽或大膽的注視,但至少不會讓他們顯得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外鄉人。
芙蘭卡選擇了人行道上的其中一張桌子,拿著菜單,笑吟吟問道:
“特色是辣,你們能吃嗎?”
“你不是說過辣的本質是一種疼痛嗎,這有什么不能承受的?”盧米安一點也不在意地回答道。
芙蘭卡挑釁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望向簡娜,露出笑容道:
“也不全都是辣的,有酸甜口的,也有吃鮮味的,像我很喜歡的兩道菜,宮保雞丁和魚香肉絲,就可以做得不辣,而其中酸、甜等味道的比例,每一家都可能不同,得有緣分才能碰上最適合自己口感的類型,我吃過最滿意的兩次,一次是在老字號,一次是類似現在這種蒼蠅館子。
“老字號的宮保雞丁,調成了荔枝糊味,用的雞肉全是雞腿上割下來的,嫩滑又不柴,而那家蒼蠅館子的魚香肉絲,只用大蔥切段做配菜,甜、酸、咸、泡椒味都調到了汁水里,和肉一起混炒,這與常見的做法不太一樣,但非常開胃和好吃……
“呃,我們要不要開幾瓶啤酒?我們很少這樣全隊聚餐誒,雖然我不喜歡瓶裝的啤酒,但湊合著也能喝一喝……”
自從在列車上介紹起手機,芙蘭卡就一直保持著回到自己主場般的亢奮狀態,總是滔滔不絕地介紹和分享,眼睛里輝芒流轉,就像藏著一抹陽光。
盧米安沒有介意這家伙表現出東道主般的熱情態度,將隊長該說的話都搶過去了,反倒因此感染上了幾分平靜、放松和喜悅。
夏日的夜晚黑得很遲,已是七點出頭的現在,天空依然還有一定的明亮,吹過路旁桌椅的風從飯館里面從別的店鋪處帶來了些許涼意,讓吃吃喝喝的人們愈發熱鬧,他們有的大聲談笑,有的邊吃邊玩手機,全然沒有坐在人行道上的拘謹。
簡娜專注地觀察了一陣,低聲對芙蘭卡道:
“有種奇怪的放松感……”
她在植物園區和市場區不是沒看到過坐在路旁吃東西的人,但都沒類似的感覺。
“這就是我懷念的過去之一。”已點好菜的芙蘭卡眼眸晶亮地說道。
這時,一位黑發順滑潤澤、簡單扎成了馬尾的女郎穿著短袖T恤、健身短褲,拖著涼鞋,來到這家小飯館門口,對忙碌的老板道:
“打包要等多久啊?”
“小夏,今天這么遲?”那老板用熟稔的口吻問道。
姓夏的女郎還未回答,不遠處忽然有人高喊:
“抓小偷!抓小偷!”
一道人影從桌椅間奔過,手里緊握著條鉆石項鏈。
他跑到夏姓女郎身旁時,后者突然抬腳,一個側踢。
那小偷被踢出好幾米遠,摔在地上,痛苦哀嚎,短暫竟爬不起來。
“這姐妹有點彪啊。”芙蘭卡滿眼都是欣賞之意。
盧米安看著那夏姓女郎的側臉,低聲說道:
“是不是和‘愚者’先生合租的那個夏塔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