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頂鐵銹與鮮血鑄成般的皇冠被一寸寸按入盧米安的腦袋,處于持續性歡愉和石化狀態的盧米安霍然找回了一點思緒:
“這頂‘皇冠’是‘獵人’途徑序列1‘征服者’的非凡特性?
“落到‘原初魔女’手上的那份?
“我的‘天氣術士’魔藥才消化了一部分……
“這種情況下,強行將‘征服者’非凡特性和我融合,還沒有輔助材料和晉升儀式幫助,我必然失控瘋狂……
“這就是‘宿命之環’那封信指向的未來,也是‘后啟示書’那個預言的真相?”
盧米安能閃過少許想法,卻無從使用能力,因為那帶來石化的毒蛇般黑發依舊纏繞著他,給予他天堂與地獄的潔白胴體還在他身上,包容著他,從四面八方抱住了他。
沾滿鮮血和鐵銹的那頂虛幻“皇冠”逐漸沒入了盧米安的腦袋,帶來了撕裂般的疼痛、想要征服一切的欲望和暴戾瘋狂的情緒。
笑意與嘆息并存、充滿魅惑感覺的女性聲音又一次在盧米安耳畔響起:
“等我們真正意義上成為‘鏡中的最初造物主’,你無需再擔心未來擔心末日,就算現實毀滅,只要這個宇宙還有一面鏡子存在,鏡中世界就不會徹底破碎,到時候,鏡中世界映照出的現實將原樣走出鏡子,所有的建筑都必歸于完好,所有的人類都會復生,快樂地繼續生活,只是左右手習慣會顛倒……
“我知道,你最想要的是復活你的姐姐奧蘿爾……
“她肯定會復活,而我最終也將融入你這具身體,和她合二為一……
“到時候,我可以繼續當你的姐姐……
“笨蛋,我就是你姐姐……”
盧米安心中陡然升起了難以言喻的憤怒,可這依然沒法幫助他擺脫當前的狀態和困境。
下一秒,他模糊的視線內出現了一道身影。
那身影披著血色的長發,套著染上鮮紅的黑甲,氣質剛硬,眼眸蔚藍,毫不掩飾那種隨時想毀滅一切的殘忍與瘋狂。
鏡中的“血皇帝”亞利斯塔.圖鐸!
盧米安頓時明白,當初將這位鏡中“血皇帝”勸走的人是“原初魔女”奇克。
這或許是因為彼時盧米安還沒有成為天使,也可能是局勢尚未混亂,太多的高位者盯著……
鏡中的亞利斯塔.圖鐸看著交纏在一起的盧米安和那具潔白胴體,輕蔑地笑了一聲,走向盧米安的身體。
祂逐漸變得虛幻,并且還在縮小,就像是普通鏡子照出來的人類。
看到這一幕,盧米安瞬間明白鏡中的亞利斯塔.圖鐸要做什么:
祂要借助“征服者”非凡特性的強制灌入和自己體內的“血皇帝”殘余氣息,占據這具身體,完成復活!
而對曾經是序列0“紅祭司”的圖鐸來說,不管是“天氣術士”非凡特性,還是“征服者”非凡特性,都可以輕松消化,不存在問題,也就不會因此失控瘋狂。
盧米安突然醒悟了“宿命之環”送那封信的真正目的:
“祂要將失控瘋狂這個命運固定下來,變成注定會到達的結局……
“這針對的不是我,而是祂看見的、將要取代我的‘血皇帝’亞利斯塔.圖鐸……
“可是,圖鐸會害怕自己瘋掉嗎?
“祂會在意這個問題嗎?”
特殊鏡中世界外。
簡娜根本不敢多看那道隔著屏障顯露出扭曲非人感的巨大虛影,她也無法參與那片區域的戰斗。
她只知道“愚者”先生已經分化成了多道瘋狂閃爍的人影,只知道那里多次毀滅,又多次變回原樣,只知道自己時而感覺遲鈍、蠢笨、思緒滯澀,時而覺得中間過程缺失了一段,時而顯現出失控的征兆,時而又有著好到不可思議的狀態……
她還知道的是,“愚者”先生似乎沒法在短時間內擊潰那道扭曲的虛影,進入特殊鏡中世界的深處,而她的靈性直覺和“鏡子替身”帶來的神秘學聯系告訴她,盧米安此時就在特殊鏡中世界的深處。
那里疑似有“原初魔女”奇克,有未知的大恐怖,時間多耽擱一秒,盧米安徹底死亡或是變成亞利斯塔.圖鐸以及別的什么怪物的可能就會大上很多。
對簡娜而言,現在的每一秒鐘都像是一整年,且已經過去了很多秒。
她一顆心逐漸下沉,越來越絕望。
她痛恨自己完全幫不上忙,沒法協助“愚者”先生快速解決戰斗。
而諷刺的是,她的“絕望”魔藥在快速消化。
特殊鏡中世界深處。
已縮小至正常人大小的鏡中“血皇帝”身前忽然多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披著鐵銹色的長發,穿著白色的盔甲,眼眸鐵黑,鼻梁高挺,與“血皇帝”亞利斯塔.圖鐸仿佛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只是在顏色細節上有很多相反之處。
祂的眼眸呆板空洞,似乎僅有很少的一點自我意識。
鏡中的亞利斯塔.圖鐸與這道人影重疊在了一起,劇烈地開始融合。
被暴戾、征服等情緒肆虐于腦海的盧米安隱約知道了那身穿白色全身盔甲的亞利斯塔.圖鐸是誰:
祂是第四紀時,那位“血皇帝”于特殊鏡中世界和“鏡中的最初造物主”初步交融的產物。
祂才是“血皇帝”亞利斯塔.圖鐸真正的復活布置,一直被“原初魔女”奇克看管著,保護著。
現在有了鏡中的亞利斯塔.圖鐸和序列1“征服者”非凡特性“參與”,復活將變得更加容易,更為完美!
劇烈融合中的兩個圖鐸來到了盧米安的身旁,此時,盧米安的腦袋已被打開,里面不是白色的腦漿,也不是青中帶紫的火焰和符號花紋交織成的鐵黑色骨頭,是那頂虛幻的染血“皇冠”。
它似乎正在汲取盧米安的血肉和靈性,融合以它為主,而不是以盧米安為主。
還在融合、不斷掉落各種顏色火焰的重疊圖鐸將右掌按入了盧米安的腦部,按在了那頂生著鐵銹的虛幻“皇冠”上。
祂們的身影一下就進入了盧米安的軀體,盧米安右掌的“血皇帝”殘余氣息猛然凸顯和膨脹,迅速沖破“冥道人”的封印,點燃了他的全身。
暴戾、瘋狂、殘忍、兇狠等精神如風暴席卷一樣摧毀起盧米安的意識。
盧米安終于失去了最后那點思緒。
纏繞著他、還在和他交合的完美胴體讓他的身軀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在紫色火焰下也未快速消融的冰霜,以此控制火焰的燃燒,讓盧米安和圖鐸的融合保持最好的節奏。
這胴體從盧米安懷中站了起來,脫離了他,不再纏繞和束縛他。
白骨制成的衣裙從地面飛起,套到了這具潔白胴體的身上。
祂嬌美的臉龐露出了明顯的笑意,對正在與盧米安融合的兩個圖鐸道:
“你還沒有拿回‘紅祭司’唯一性,我現在沒法與這具身體的陰性面融合,那會導致平衡失去,最差的結果出現。
“但沒關系,‘原初上帝’意識復蘇帶來的問題既是困擾,也是幫助,我可以像‘空想家’那樣分離出一個包含序列1‘末日魔女’非凡特性、部分自我意識和精神的人格,不降低當前的層次,只是會失去對應的記憶和認知,出現精神上的一定障礙……”
“原初魔女”說話間,表情忽然扭曲,顯現出強烈的痛苦。
祂的手臂、祂的肩膀、祂的腦袋皆在裂開。
過了好幾秒,祂身上走出了一道和祂一模一樣、且穿著白骨衣裙的人影。
這絕美的人影身上濕漉漉的,仿佛沾染了包容著所有顏色的液體。
“原初魔女”的臉龐恢復了正常。
祂無視了分裂出來的那個自己,似乎忘記了某些事情。
分裂出來的“原初魔女”和祂本尊有著同樣的目的,任由白骨衣裙落地,重新坐到了盧米安身上,和他相擁,將他纏繞,越來越用力,血肉都開始交融。
幾乎是同時,特殊鏡中世界邊緣那扭曲巨大的身影被夸張至極的恐怖吸力拖了回去,飛快變回了正常模樣。
祂是穿著黑色骨裙、美艷絕倫的另一個“原初魔女”。
祂眼露抗拒,卻在“原初魔女”本尊的竭力壓制下,不得不褪掉衣裙,和與盧米安交纏的那具胴體重疊在了一起。
驟然間,所有象征與前置都已具備的這片區域爆發出了明亮到仿佛要創造出一個世界的光芒。
這是從盧米安和兩個“血皇帝”、兩個“原初魔女”交融之處爆發的。
特殊鏡中世界邊緣。
看到那扭曲虛影瞬間回退后,“愚者”先生沒有任何遲疑,就要通過屏障,深入最危險的地方。
突然,亮到極致的光芒洶涌而出,將屏障籠罩在內,形成了新的阻礙,這就像是保護著嬰兒的胎膜,就像是保護著這個星球的那層無形之物。
不可名狀的恐怖感四溢開來,“愚者”先生的身影為之一滯,簡娜短暫失去了思緒。
距離這里不遠,悠閑吃著蘋果、耐心等待發展的“紅天使”梅迪奇表情一下僵住。
祂的眼中也映出了那難以想象的洶涌光芒。
隔了幾秒,“紅天使”梅迪奇咬牙切齒地低聲自語道:
“圖鐸這個瘋子到底搞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