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因為爆炸沖擊的緣故,這次一角龍的角刺入巖臺并不算深,眼看著就要掙脫出來。
戈登也顧不上什么挑選有利進攻位置了,沖步上前,直接揮出了雄火龍炎劍。
熾熱的劍刃落在一角龍的側臉處,爆出一團火光。
緊隨其后的是橫掃斬,再次于它的側頸處留下一道焦黑傷痕。
這連續的兩刀并未對一角龍造成嚴重傷害,卻令它感到憋悶異常。
就像是驕傲的劍士被人抓住了劍,然后又抽了兩巴掌——疼倒是其次,主要是侮辱性極強。
“吼!”
它怒吼著,渾身肌肉繃緊,勐地甩動腦袋,終于把巨角從巖石中拔了出來。
戈登不知那是否是錯覺。
一角龍脫困的瞬間,他似乎隱約聽到了一陣輕微的“卡察”聲。
那是石頭碎裂的聲音?還是一角龍骨骼發力的脆響?
亦或者是
脫困而出的一角龍死死盯著戈登。
它的心跳轟轟作響,那動靜簡直就像是塞滿了熾熱燃石炭的蒸汽機,血液如高壓蒸汽般奔涌于血管中,它的雙眼與頭蓋再次泛起猩紅。
又是暴怒狀態?!這家伙剛脫離暴怒不是沒多久嗎??!
戈登暗罵一聲。
經過之前的苦戰他得出一個結論——與暴怒狀態的一角龍硬戰純屬自討苦吃。
猶豫了不到半秒,戈登納刀收起了雄火龍炎劍,甩手擲出一枚染色球后轉身就跑。
“豬扒,準備撤退!”
“好喵!”
冷飲效果快結束了,體力消耗嚴重,武器鋒利度有所下降,之前傷勢未能痊愈,內臟也有些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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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一角龍傷勢更重,但以這家伙暴怒后的瘋狂模樣,持續戰斗下去或許對自己這邊更不利。
短暫休整才是最合適的選擇。
豬扒快速從一角龍身后掠過,扔出一枚小桶爆彈分散后者注意,掩護戈登撤離。
戈登則趁機跑向石灘中心區域。
這里石柱,石臺,巨石遍布,地形復雜到甚至會影響揮劍,腳下碎石也會干擾步伐,不適合戰斗,卻是撤退的好路徑。
戈登與豬扒互相掩護,十幾分鐘后,終于徹底擺脫了一角龍的追擊。
“需要回營地休息喵?”確認過周圍沒有怪物游蕩,豬扒看著戈登嘴角干涸的血液,擔憂地問道。
“不用,之前喝過兩瓶回復藥,傷勢不重,但需要緩一緩。”
戈登一屁股坐在地上,取出塊攜帶食料,就著一瓶回復藥慢慢咀嚼。
豬扒不放心,走過來,小爪子在戈登身上按壓了陣,確認沒有骨折或者內臟出血之類的嚴重傷勢后,這才徹底安了心。
靠著戈登坐下,掏出自己的魚干,咯吱咯吱啃著。
大漠荒涼,一人一貓面對著落日余暉啃干糧,硬是啃出了種浪漫的感覺。
豬扒把最后一截干魚尾巴丟進嘴里。
“太陽落山了喵。”
“嗯,這次可是要夜間狩獵了喲。”戈登揉揉豬扒的腦袋,“嘶,真的冷起來了,好在有準備熱飲。”
豬扒眨巴著聚光的貓童,“這么暗,戈登看得清楚喵?”
戈登抬頭,指著逐漸浮現于夜幕之下的璀璨星河,笑著道:
“這就足夠亮了。”
這是一片平坦的綠洲。
地下泉水透過泉眼靜靜流淌,匯聚成一道月牙狀的淺灣,于星光下閃爍著水銀般的光。
獨角的巨獸漫步于湖邊。
如鳥喙般的角質化巨口輕而易舉地便將水缸大小的巨型仙人掌咬碎開,堅硬的舌頭無視了仙人掌上鋒利的刺,將那些富含營養與水分的果肉一塊塊嚼入腹中。
戈登取出便攜望遠鏡,遙遙地觀察了下一角龍腿部的傷口。
這才離開短短一個小時出頭,一角龍腿部的傷口已經止血,甚至有了結痂的跡象。
按照這個恢復速度,若是休息一夜再繼續進行狩獵,他明早所需要面對的,或許就是一頭全盛狀態的荒漠騎士了。
“中場休息該結束了,準備好下半場了么?”戈登大聲說了句,大步向著一角龍走去。
豬扒去回收最后一枚大桶爆彈了,并不在附近。
按理說,等豬扒回來后一起上,才是最理性的選擇,但或許是大漠中夕陽與星光燒壞了他的腦子。
現在他覺著,在星空的見證下與一角龍來場賭上性命的死斗,也挺不錯的。
毫不掩飾的話語與腳步聲讓一角龍停止了進食。
它轉過身來,暗黃的雙目凝視著慢慢走來的獵人。
或許是感受到了獵人的心意,一角龍的眼神中沒有了之前的兇蠻暴戾。
它甚至都沒有發出示威性的咆孝,只是靜靜地等著戈登,等他來到自己面前站穩。
“接下來,我只會使用這家伙。”
也不管一角龍聽不聽得懂,戈登拔出雄火龍炎劍,插在身前,說出了平時他自己都會嗤之以鼻的幼稚話語。
“你也別潛地突襲了吧,從地下鉆出來頂人屁股,很難看啊。”
一角龍當然不會回復他什么,帶傷的后足撥弄著腳下的砂土,有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好吧,是我廢話太多了。”戈登自嘲地笑了笑,隨即握緊劍柄。
“開始吧。”
兩股氣流從一角龍的鼻孔中噴出。
它渾身肌肉繃緊,巨爪撥動地面的動作頓時變得有力起來。
已經與一角龍有過多輪交鋒的戈登自然清楚,這是對方發起沖鋒的前兆。
他深吸口氣,雙手將大劍架起。
這不是蓄力的姿態,而是在修行結束前,師匠額外傳授給他的一種特殊持劍架勢。
按照師匠的說法,架勢來源自一位龍歷院調查團的大劍使,那個組織的獵人們似乎在嘗試著開發全新的武技風格。
而這個架勢,便是其中一種風格的精髓所在。
戈登緩緩地將壓入胸腔的空氣呼出。
“‘勇氣’么。”戈登輕輕道。
渾身每一絲肌肉都已經調整至最佳狀態,他靜靜等候著,等候一角龍出招的那一刻。
就在這時,一角龍發動了。
土石被蹬碎,大地在震顫,瞬間進入疾沖狀態的一角龍,獨角直指立對手。
而戈登卻依舊站在原地,維持著架勢,一動不動,似乎下一秒就會被刺穿,掛在一角龍的獨角上,成為后者身上又一件奇特的戰利品。
要說此時的他心中完全沒有恐懼,那是不可能的,所謂無畏無懼,本來也不過是種夸張式的形容。
但恐懼與勇氣,并非不能并存!
巨獸銳角即將臨身的瞬間,一陣熒熒藍光自戈登身上一閃而逝,讓人分不清那是幻覺,亦或是星光在鎧甲上反射出的余輝。
沉重的大劍在此時卻仿佛變得如太刀般靈巧。
劍刃搭在獨角上一觸即退,借著這股推力,戈登側步旋身,從一角龍錯身而過,揮舞的大劍順帶著在一角龍身側留下了道狹長的傷痕。
攻擊落空的一角龍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雙眼緊盯向獵人。
戈登開心地笑了起來。
他想起了正式成為獵人前夕,他鼓起勇氣,決心狩獵大野豬王的那夜。
“即便心存恐懼,也要提起勇氣直面怪物,這就是‘勇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