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的霜刃冰牙龍，主動發起了攻勢。
即便是在這種絕境之下，霜刃冰牙龍的攻擊依舊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律與節奏。
而不是像恐暴龍之類半瘋的生物，只有瘋狂的暴力，沒有理智。
以一個小幅度的撲跳來到劍術大師身前，兩只巨爪接連揮出。
劍術大師側身以逆袈裟斬卸開第一次攻擊，緊接著以見切閃避后續的爪擊。
剛剛讓開第二次爪擊，還未來得及調整動作，霜刃冰牙龍長鞭似的巨尾便從一個隱蔽的角度襲來。
這看似平常的三連擊驚出了劍術大師一身冷汗，尾擊的攻擊節奏明顯要快于之前那兩次爪擊。
這家伙在有意識地變奏與騙招，尋常飛龍絕不會有這種意識。
以最快的速度納刀居合，隨后立刻閃刃出鞘，與襲來的巨尾對切而過。
飛龍刀銀在冰牙龍甲殼厚實的尾部留下了幾道不起眼的傷口，劍術大師的步伐卻是一頓。
這一輪交鋒中，獵人是吃虧的一方。
雖然成功利用居合斬化解了尾擊，但來不及調整至最佳出劍角度的他，難以化解尾擊的沖擊。
胸口發悶，雙掌虎口劇痛開裂，手中的太刀都險些被挑飛出去。
劍術大師連忙穩住步伐，調整姿態，重新架起太刀。
而冰牙龍在尾擊之后，沒有任何停頓地一振雙翼，騰入半空中，隨后以一個與其龐大體型不符的靈巧翻身，挪轉至獵人身后。
大股極寒白汽從它口中噴吐而出，籠罩向獵人。
劍術大師揮舞太刀，劍身上熊熊燃燒的高溫龍炎劈開了凍氣，他抓準一個空隙，搶在地面尚未被寒霜鋪滿前，沖出了吐息覆蓋的范圍。
霜刃冰牙龍的攻擊依舊在持續。
將大片地面覆蓋上寒霜后，它再次揮振雙翼，砸落在試圖進一步拉開距離的劍術大師身前。
張口又是一股凍氣吐息噴出。
這種高頻率動作加連續吐息的戰斗方式，別說是這頭老邁且身受重傷的冰牙龍，就是換頭年輕力壯的來，也得停下好好喘幾口氣先。
劍術大師明白，霜刃冰牙龍終究還是急了。
想要一次性壓榨出所剩不多的體力，將他摁死在這片布滿寒霜的雪地上。
但同樣的，只要自己撐過這最后的一波，或許不用動手，這頭老家伙自己都會倒下。
側身翻滾著避過掃射而來的吐息后，劍術大師劍刃前指，后撤步為攻擊蓄勢。
其實他很清楚，這種時候有更好的處理方式。
雙目畏光是冰牙龍的弱點之一，只要一枚閃光彈，就能輕松打斷冰牙龍最后的強攻。
一旦被強光眩暈摔倒，最后那股強撐著的氣泄了，這頭老邁的冰牙龍估計也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但他不打算這樣做。
矯情？不理智？或者說某種程度上的共情？或許都有吧。
團長，司令，麥加，原野.當年并肩作戰的同伴們一個個退休，離開一線，只有他不顧勸阻，始終留在與怪物戰斗的最前沿。
在與某頭強大怪物的決斗中光榮地戰死，這是他為自己準備的結局。
但他不能接受酣戰中被蚊子偷襲著從背后叮一口，渾身麻痹著喪命。
或許對怪物而言，并沒有什么“榮譽”的概念。
“最后的白騎士”之類帥氣的稱呼，也不過是好事的年輕獵人們強加在這家伙頭上的。
只有他，從這頭老龍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年紀大了就是喜歡多想。”劍術大師自嘲著說了句，“來，最后一擊吧。”
就算同歸于盡葬身冰原，似乎也挺不錯的，就當回到家鄉了。
拋開所有的顧慮與雜念，劍術大師向前揮出長劍。
“吼！”
霜刃冰牙龍也爆發出最后一聲的怒吼，張開巨口，挑起霜牙迎擊。
劍氣凍氣交錯傾軋，利刃與爪牙連連碰撞。
放棄防守，任由霜刃冰牙龍的利爪撕開自己的胸甲，在胸口處留下數道血肉外翻的抓痕，劍術大師化作一道殘影，旋身揮刃向前。
氣刃大回旋。
這一劍從霜刃冰牙龍的脖頸一直劃到胸口。
與之前氣刃兜割留下的那道依舊在不斷飆血的傷口，組成一個交錯的十字。
又是一大蓬鮮血噴出。
這一劍抽走了霜刃冰牙龍最后的力量，它重重地趴倒在地上。
老邁的冰牙龍低吼掙扎著，試圖用前爪支撐起身體，可不管它怎么努力，都再無法重新站起。
同樣傷勢不輕的劍術大師，用劍鞘拄著身體，來到霜刃冰牙龍面前。
他的行囊中還放著一副麻痹陷阱，以及幾顆捕獲用麻醉彈。
三期團團長拜托他，有機會的話就把這頭霜刃冰牙龍捕獲，四期團的人會負責運輸。
這樣做一方面是為了研究，一方面也可以將其放入競技場中，給年輕獵人們積累戰斗經驗。
“想再多活一陣嗎？”也不管老冰牙龍聽不聽得懂，劍術大師自言自語著。
“麻醉彈可以減緩血液循環，附近有看到有回復蜜蟲，能夠幫你止血，這樣你有機會繼續活下去。”
他盯著冰牙龍的雙眼，試圖從中找到一絲哀求，或者是對生命的留戀之類的情緒。
可惜沒有。
鮮血不斷噴涌下，它就連動彈一下四肢的力量都失去了。
意識到死亡的不可避免，這頭在永霜凍土的冰天雪地間存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邁冰牙龍變得平靜。
凝望著同樣年邁的獵人。
劍術大師釋然地笑了笑，納刀入鞘，也并沒有取出麻痹陷阱。
“算了算了，比起鎖在籠子里茍活，不如就在這片雪地里送你離開吧。”盤膝在冰牙龍身邊坐下來。
靜靜等候了幾分鐘，頸部傷口中流淌的鮮血逐漸凍結，那對令人印象深刻的冰藍色瞳孔也隨之擴散。
最終徹底失去了生機。
劍術大師又獨自靜坐了會兒，突然的，一陣眩暈感襲來。
冰牙龍最后的那一爪可不輕。
趕路，戰斗，失血再加上環境的低溫，他有點喘不上氣的感覺。
從行囊中取出兩瓶回復藥一瓶熱飲，慢吞吞地飲下，又靠著老冰牙龍的尸體休息了會兒，眩暈感才一點點退去。
但失血與體力耗盡帶來的虛弱，可沒那么容易恢復。
低頭看了看破損得有點厲害的雌火龍鎧甲，又看了看霜刃冰牙龍的尸體。
劍術大師陷入沉思。
“唔，或許.也該久違地試試新裝備了？但讓在下這把老骨頭，剝取素材再翻山越嶺拖回去，有點要命啊。
嘿嘿嘿，就偶爾麻煩一下年輕人們吧。”
劍術大師從行囊中取出一枚信號彈，對著空中，發出了求救信號。
然后裹著防寒斗篷，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重新躺回到老冰牙龍的身邊，還往那厚實的毛發中鉆了鉆。
“在下就再多努力一段時間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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