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口龍走得沒那么安詳。
音爆彈把它從沙底掀出來,炸得頭歪嘴斜,芙芙魚扒則趁此機會,連滾帶爬地爬上了沙丘。
逃出險境的同時,她們下意識回頭看了眼。
只見香蘭從被高頻噪音炸暈的潛口龍身邊跳出來,揮舞著一把用不知名怪物素材打造而成的華麗貓劍,鉆進潛口龍半張的巨口里。
一劍就把那個懸在后者喉嚨口,不過西瓜大小的顯眼肉瘤給削了下來。
芙芙清楚地記得,自己在有關潛口龍的圖鑒中看過。
對潛口龍而言,位于喉嚨口的肉瘤是十分重要的營養儲存器官,同時那也是它們最脆弱的部位。
只不過這處弱點絕大多數時候都被好好地保護在那堅硬無比的頭殼中,獵人們很難觸碰到罷了。
隨著肉瘤被削去,遭受重創的潛口龍就像是一條觸了電的魚,劇烈痙攣著原地蹦跳了一陣后,便鉆入沙底,倉皇逃走了。
沒錯,是字面意義上的“走得沒那么安詳”。
香蘭一臉嫌棄地掏出塊小巧的手絹,把貓劍上的粘液與血漬擦干凈,又朝剛爬上沙丘,正一臉驚嘆地望著這里的芙芙與魚扒招了招爪子。
一人一貓屁顛屁顛地跑過來。
“潛口龍對你們來說還太危險喵,就不留給你們練手了喵。”
香蘭說著,指指地面上那個還在微微抽動的肉瘤,“把這個收起來喵,小心點別弄破了喵。
雖然不能用來制作裝備什么的,但是是很高級的食材喵。
嫌麻煩的話也可以直接賣給漁民們喵,他們應該會很樂意收購的喵。”
“是!”芙芙勤快地跑過去,絲毫沒有因為自己被一只艾露指揮而感到不滿。
小心翼翼地把那個軟塌塌黏糊糊的肉瘤捧在手里,覺得有點惡心的同時,心中也很是好奇。
這玩意兒究竟要怎么處理,才能變成所謂的“高級食材”?
幾分鐘后,她們回到了船隊扎營的那片石灘。
緊握著魚叉,甚至掀開了沙龍號上重型床弩的蒙布,警惕著可能出現的危險的漁民們見到她們回來,紛紛松了口氣。
而當芙芙將那肉瘤捧到船老大面前時,后者臉上更是流露出不加掩飾的驚嘆。
“這是.潛口龍的咽肉?你們遇到潛口龍了?我的天你們居然能完整地取下咽肉,一點破損都沒有?!”
面對船老大一連串的問題,芙芙沒有居功,“我和魚扒可沒這本事,全部都是香蘭前輩的功勞喲。
是它鉆進潛口龍嘴里切下來的,還把潛口龍趕跑了!”
這下,所有人的視線不由自主都集中到香蘭身上。
香蘭十分享受這種帶著贊嘆與崇拜的目光,它高昂起下巴,作出一副淡定的模樣,“不過區區一頭潛口龍喵,沒什么值得驚訝的喵。
這個咽肉就算進共同捕撈的收益里好了喵,你們好好處理喵,偶先回去睡覺了喵。”
說完,香蘭留給眾人一個瀟灑的背影,鉆進了帳篷。
包括它自己在內,沒誰再會提起下半夜它還需要輪班守夜的這件事。
次日,漁船隊重新啟航。
航行的過程略顯無聊,芙芙便帶著魚扒來到甲板上吹沙子,順便拍幾張照。
“注意到了嗎,這里的沙漠不一樣了喲。”第二王子扛著魚叉,也走了過來。
在他的提醒下芙芙才注意到,目光所及之處,沙丘的數量明顯減少,整個沙漠似乎都變得平坦了許多。
隨著時間的推移,原本偶爾可見的戈壁與巖灘也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無窮無盡的黃沙。
“洛克拉克周圍,包括我們之前路經的區域都算是沙漠,而到了這里,才是大沙漠的核心區域。
也就是當地人口中‘真正的沙海’。”第二王子說著,抓起一把被風揚起落在甲板上的細砂,用力攥緊。
可不管他怎么用力并攏手指,那些極端細膩,也極端干燥的黃沙都會從指尖最狹小的縫隙中流下,一點都未能留在掌心。
他拍拍手掌,繼續道:“這里的沙礫更加細膩,真的就像水流一樣,普通鞋子很容易陷進去,直接在上面行走十分危險。
但同時,這里也是砂魚,潛口龍,砂龍這類肢體都已經完全鰭化的生物的樂園。
這里的砂層更厚,更深,具體有多深這個問題我問過書士隊的學者們,他們也無從解答。
只能通過生活在這里的峯山龍判斷,平均深度至少也在兩百米以上。”
“只有到這里才能捕到砂魚嗎?”連續拍了幾張照后,芙芙回過頭好奇地追問。
“不完全是。”第二王子笑著道:“豐收祭時,大批砂魚會跟著峯山龍,追著季風,來到洛克拉克附近。
那是砂魚最肥美的季節,也是捕獲砂魚的最好時機。
當然,沙漠其它區域也有砂魚分布,但因為生存環境等因素,數量,質量都差了不止一籌。
想要在豐收祭以外的時期捕獲到大量高品質的砂魚的話,就只有深入沙海這一種選項了。”
“在下有問題喵!”跟在芙芙身后的魚扒舉起了爪子。
“這里別說綠洲或戈壁了,連巖灘都見不到喵,船隊要在什么地方停泊喵?”
“不停泊,進入沙海后停船十分危險,船身可能會陷進沙子里,遭遇怪物襲擊的風險也很大。”船老大的聲音從后方傳來。
“接下來兩三天,都不會有正常睡眠的時候了,大家只能輪流休息,所以咱之前不是跟你們反復說了嗎,要好好睡飽覺!”
粗聲粗氣地說了句后,船老大提高嗓門,嗓音洪亮得就像是敲響的銅鑼。
“馬上就要到第一處大沙窩了,圍繞沙窩搜尋!所有人擦亮眼睛打起精神,看到砂魚群的魚鰭及時匯報!”
“噢噢!”
漁民們齊聲高呼,原本集聚在砂龍丸附近的小型沙地船也四散開,尋找起魚群的蹤跡。
“噢噢噢噢!!!”第二王子高舉著魚叉,叫喊得格外響亮,像是要把憋了幾年的勁一口氣全用出來似的。
芙芙也趕緊將相機丟到魚扒懷里,舉起了掛在胸前的望遠鏡。
她對自己的視力可是非常有自信的。
至于獵弓與箭袋什么,她也牢牢記著香蘭的話,一直都背在身上。
陣陣大風吹來,細膩的沙礫被揚得漫天都是,想要透過沙塵的阻隔發現魚群的蹤跡可不容易。
船上眾人紛紛系緊防塵的面巾或面罩,不太習慣沙塵的芙芙還帶上了護目鏡。
隨著船體的顛簸,她腳下踉蹌著,難以站穩,望遠鏡與護目鏡的鏡片反復碰撞,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響,風沙還不斷地往衣縫,頭發,耳縫里鉆,令人十分難受。
但捕魚從來就不是什么輕松舒服的事,提前有所心理準備的芙芙努力忽略掉這些不適,將注意力集中在望遠鏡的鏡框中。
一刻鐘,半小時,一小時搜尋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
就在芙芙覺得眼睛都開始酸了時,她終于有了些發現。
有些不敢相信地放下望遠鏡,踮腳眺望了下,又重新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了兩秒。
雖然由于沙塵遮擋顯得有些模糊,但那些毫無疑問是魚鰭沒錯吧?原來砂魚塊頭有這么大的嗎?
她鼓足勁,大喊道:“兩點鐘方向!距離四百米左右!看見許多魚鰭!”
聽到她叫喊的船老大立刻把手中的望遠鏡轉過去。
隨后,芙芙就聽到了他興奮的大叫聲,“那的不是砂魚群!是砂龍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