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之前坦誠相見地在溫泉池里聊了許久,熟悉起來了的緣故。
面對“團長姐姐”的邀請,芙芙很開心地就答應了下來。
那毫不猶豫的回答反倒使三期團團長感到了一絲頭疼,“芙芙呀,不管對方是男是女,是長輩,或是其他什么身份的人。
毫不設防地跟著一個才認識了幾個小時的人回家,可是十分危險的行為喲。”
芙芙:“.”
那我能怎么辦?在這漫天大雪中睡大街嗎?!
話是這么說,三期團團長還是領上了芙芙和毛發半濕的烈風,一路來到了生態研究所。
經過數次擴建,如今的生態研究所早已不是當年據點剛建立時的簡陋模樣。
圖書館,研究室,樣本室等設施一應俱全,在研究所內部,還有一間面積不過二三十平米的小房間,這便是她在這座據點的住處。
芙芙有些驚訝地四處張望著。
書,到處都是書,尤其是靠墻的位置,甚至都看不見墻壁,整個房間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空間堆滿了各種書籍與紙稿。
還有許多科研用的器械,比如天球儀,還有窗臺前的望遠鏡什么的,更多的她不認識。
“怎么,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三期團團長將冰豺狼皮的披肩摘下,掛到衣架上,又脫掉了防寒的靴子,這才懶洋洋躺坐上床榻,在一只精致的黃銅香爐中點上了熏香。
芙芙的視線落在了三期團團長光赤著的腳上。
雖然同為女性,但這種凝視的視線還是讓她覺得有些別扭,下意識把腳往寬大的袍裙里收了收。
“團長姐姐。”
“嗯?”
“您多久沒銼腳指甲了,這樣不會戳破襪子嗎?”
三期團團長沉默了足有四五秒,這才繃著張臉開口,“我一般不穿襪子,若非凍土實在太過寒冷,我更習慣赤足行走。”
一旁的烈風都看不下去了,默默走出了三期團團長的私人房間,去到公共區域,找了個溫暖的壁爐躺下。
嘴巴快過腦子的芙芙也終于反應過來這個問題實在失禮,像是要把自己的上半身甩出去似的用力鞠躬。
“對不起!”
“.無礙,畢竟你也是那個女人的女兒。”三期團團長嘆了口氣,輕輕揭過了這個話題。
她放下手中的小香爐,重新站起身,“來,我先帶你看下如何使用取暖設施。
尤其是這些暖管,雖然是由溫泉供熱,不耗費燃料,但如果長時間離開的話,務必記得要將管道關上,以免出現滲漏的情況。
那真是,非常,非常麻煩的事。”
看了看團長女士不堪回首的表情,又掃了眼這滿屋子的書,芙芙心道可以理解。
講過這些注意事項,三期團團長就指了指那同樣堆滿了書的床鋪,“我還有些工作沒有完成,你早點休息吧。”
說完,她獨自來到書桌前,拿起煙斗和煙絲,想了想,又放下了,默默整理起那些普通人看一眼都會覺得眼花繚亂的文稿。
芙芙不敢打擾,輕手輕腳地脫去外衣,鉆進被窩里。
一股子香薰和煙草的味道,讓她險些沒忍住打個噴嚏,但習慣之后,又覺得還挺好聞的。
問題是,這才剛過了傍晚,雖然中午吃得多,肚子不餓,晚飯不吃也沒事,但這哪睡得著啊!
又不想打擾好心“收留”自己的團長女士工作,芙芙努力催眠自己,試圖讓自己快點睡過去。
但在三期團團長的視角里,這個鬧騰的小姑娘就像烙餅似的,一刻不停地在床上翻來翻去。
她再次嘆了口氣,“睡不著的話,可以到窗前用望遠鏡看星星。
運氣不錯,雪已經停了,晴朗的氣象很適合觀星,或許還能看到極光。”
“好嘞!”
芙芙裹著被子從床上跳起來,跑到窗臺前。
正如三期團團長說的那樣,這片凍土的天空明亮得驚人,無數星辰組成璀璨的大河,在夜空中奔流。
“哇!”
芙芙將眼睛懟在望遠鏡的目鏡上,轉來轉去,“原來天上有這么多星星的嗎?
等等?!空中好像有東西在飛?那是啥,水母?!”
三期團團長放下手中的書稿,走到窗臺邊,對著望遠鏡看了眼,“望月水母,永霜凍土特有的生物,很神奇對吧?”
她將雙手搭在窗臺上,仰望著星空,“在來到新大陸以前,沒人會相信,會有能在空中飛舞的水母。
當陸珊瑚臺地的飛天烏帽被發現后,我們這些所謂的‘學者’又提出,這類生物只可能在陸珊瑚臺地這樣豐饒的地區出現。
溫暖的氣候,升騰的氣流,飄散在空氣中的營養物質,是它們生存繁衍的必要條件,并為此深信不疑,呵呵.
直到我們發現了永霜凍土,發現了望月水母與月羽天母。
知識就是這樣,了解得越多,就越能體會到自己的無知,即便耗盡一生,也無法窺探冰山在水面下的那一角。”
芙芙似乎從三期團團長的語調中聽出了一絲疲憊。
她緊了緊身上的小被子,“可就是這樣才有意思不是嗎?
如果有一天,發現世界上再沒任何秘密,每一寸土地上都留下了自己的足跡,遇到的每一種生物都能精準地叫出它的名字,說出它的習性。
就像是一本翻到了最底頁的書,再沒有任何事物能讓你感受到‘原來如此’的驚喜,想想也挺恐怖的。”
三期團團長聞言怔了怔,隨即輕笑著說:“是呀,如果有一本怎么看也看不完的書,又怎么會覺得疲憊呢?應該興奮到睡不著覺才是。”
她伸出手,在芙芙腦袋上揉搓了兩把,“小家伙,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還挺適合成為一名學者的。”
芙芙縮起腦袋。
好家伙,適合自己的職業又增加了?
生怕對方嘴里突然蹦出句“做我的學生吧”之類的話,她連忙轉開話題,“那什么,團長姐姐,您剛剛提到了月羽天母是嗎?
那是種怎樣的生物?聽媽媽說我小姑姑用那個做了件活著的衣服.”
三期團團長沒在意芙芙轉移話題的舉動,剛剛的話也不過是隨口之言。
如果有誰真是為了某種職業而生的,不需要過多的引導,他自然會走到那條路上的。
她微笑著說:“你是說蛺蛺對吧,她結合豐隆樹海的生物技術,用月羽天母做成了一套羽衣。
這么說或許不太對,更準確的說法是,她和月羽水母達生了某種奇妙的共生關系。
對調查團的學者們而言,這也是一個十分重要的課題,每過一段時間我們都會派人前去冰封峽谷尋找蛺蛺,記錄一些數據。
算算時間,好像也差不多了,你想一起去見見她嗎?”
“當然!”芙芙瘋狂點頭,“我就是為了這事來的!”
找到向導了!